学姐在登陆系统,她应该是学生会的干部,忽然惊喜道:“找到了!”
她拍了学长一下。
“你少吓唬弟弟,有这个专业,在新校区呢!”
喻连枝把头凑过去看,整个校区只有污染物一个专业。
地址是:南曲省北冥市盘淅区亚洲岛001号。
“这里不就是吗?”他问。
“不是呀,我们是亚洲路,不是亚洲岛。”
恍然大悟!他刚才打车的时候没说清楚,司机误会了,搞了一通恐惧震慑。
学姐道:“这个地方我知道,近几年开发的人工岛屿,从校门口打车过去也就十几公里。”
天哪,人工岛屿?
普鲁圣大学阔成这样了?
学长把他送到校门口,贴心地帮忙打车,“以后可以来我们这个校区玩哦!”
“快去报到吧!”
“嗯,谢谢学长学姐。”
喻连枝和他们道别,坐上了车。
这次和司机确认了好几遍,目的地没错,他才放下心来,打开□□,发了条消息。
【帘子】:吓鼠啦,走错校区了!好在遇到善良学哥学姐,救我一命。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帘子】:亚洲路和亚洲岛竟然不一样,等我当上市长,一定把这破名字改了。
对方仍然显示正在输入中。
喻连枝坐车玩手机会头晕,只好放下手机,目光投向窗外。
这哥们就是打字慢慢吞吞,说话死气沉沉,但他是个好人。
那天在群里冒犯了学生会会长后,他又解释了一番,可是没人信,第一次是手滑,第二次只能是狡猾了。
会长也一直没有通过好友申请,估计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晚,有个网名叫【灾厄】的人主动加他。
第一句话就是:你很有勇气。
……
喻连枝如临大敌的神经放松下来。
我靠。
上来就夸人。
必须做朋友!
他感动哭了,如果对方说“你小子真勇”或者“真拽啊你”之类的,他还能理解为讽刺自己。可是【灾厄】,没有加阴阳怪气表情,也没有任何语气助词,五个字正直得像是褒奖。
在他被全群成员孤立的时候,【灾厄】就如同一束光,照亮了心灵。
【帘子】:上网只是为了等你,我的朋友(手捧花)
【灾厄】:?
他又和灾厄解释了一遍事情始末,说明自己真的不是没礼貌,都是董大冬的错。
自己对伟大的学生会会长怀有最崇高的敬意!绝无二心!
【帘子】:你会相信我的,对吗?(眼泪汪汪小猫对手指表情包)
【灾厄】:……
【帘子】:你的名字好酷。头像是克苏鲁吗?有种男人的魅力,帅惨了!我也超级喜欢触手系的!
【灾厄】:。
很高冷的人,喻连枝还想夸什么,陈女士叫他去洗澡,洗了个澡回来,发现对方总算回了两个字。
【灾厄】:真的?
……
回忆结束。
这名叫做某飙的司机人如其名,滴滴开成过山车,他要吐了。
喻连枝深呼吸,摇下车窗,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岛屿,这边的空气更冷更湿,他打了个寒颤。
市里还是四车道,这边就只剩双车道了,甚至越走越窄,两边的树木却愈发高大,遮天蔽日,张牙舞爪。
沥青路面逐渐变成水泥,又变成泥土,车上挂满泥点子,司机骂骂咧咧,说以后再接来亚洲岛的单子就是狗。
手机屏亮了,他用指纹解锁,对方依然惜字如金,并没有对他走错校区发表感想,回了个哦。
【帘子】:霸道总裁啊你。
【灾厄】:不是。
喻连枝和他开玩笑,故意找了个双开门表情包,男人之间嘲笑一下应该无伤大雅吧。
【帘子】:立马要了你!
对方没回,好像是大二学生,估计课业繁忙,没空理他。
呲——
出租车猛得停下,轮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叫声,司机回过头,“到了,二百五十一,算你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
“谢谢师傅。”
喻连枝老实地付完钱,怀疑司机骂人,但没有证据。
他拉着行李箱往校园走,这边的校区其实占地挺大,装修和环境不比主校区差,就是位置偏了点。
校门口异形石头上刻着“污染物学院”五个大字,刻痕里刷了红色油漆,往下淌,干在石壁上,乍一看像血迹。
石头旁拉着一张廉价横幅——欢迎新生入学!
收的学生少,门口凄凄惨惨戚戚,还有个限制出入的闸机。
门卫保安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扯着老化嘶哑的嗓音讲话。
“麻烦开下门,我是新生。”
“啊——什么先生——”
“我说我来报到!”
“什么狗屁倒灶——”
喻连枝急了,大声喊:“报——到——”
“吓——尿——?”
喻连枝:活人微死,勿扰。
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耳畔传来一声嗤笑。
“这么文明干什么,直接进去不就好了,老头又跑不动。”
这人单手撑着闸机翻过去,一条长辫在腰间晃动。
喻连枝望去,他的五官很凌厉,发间别了一朵仿真花,如果没看错,那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食人花。还挺有童心。
“等等,真的直接翻吗?这不好吧?”
食人花同学催促道:“快点,他不会放你进来的,我劝你迈开腿,别墨迹,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时间?”
喻连枝拖着行李箱翻闸机,不太利索。
“当然是老头的热身时间啊。”
“跳健美操么,还热身……”刚翻进来,保安亭的门唰得开了。
喻连枝僵硬地扭过头,表情彻底挂不住了。
这特么狂犬病啊?!
老头伏在地上,精肉贴裹着骨头,宛如钢筋捏成的雕塑,嘴里涎水直流,喉咙间发出毛骨悚然的犬吠。
他脊背一股,白发朝天竖起,直直朝喻连枝扑来。
“救、命、啊!!!!!”
喻连枝行李箱一扔,撒腿就跑。
他曾经拿过高中运动会200米冠军,速度不算慢,现在肾上腺素飙升,应该爆发地更快。可老头在后面紧追不舍,几次牙尖要碰上他的脚后跟。
明明看着苍老得要散架了似的,跑起来却跟疯狗一样。
食人花同学游刃有余,边跑还能边搭话,“你是新生吗?别遛老头了。”
“我是啊啊啊啊啊但是啊啊啊啊啊……”
食人花同学:“你好坏哦,不过我第一次来也忍不住遛他玩。”
“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喻连枝有苦说不出,肺要炸了,双腿机械地摆动,偌大的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唯一的同学疑似傻子。
食人花:“别闹了,把老头整散架了学生会得找你麻烦,快进教学楼吧。”
教学楼!在哪?
喻连枝得到关键词,刚才过于紧张没注意,绕着花坛跑了好几圈,原来教学楼就在右边。
他拼了命地往教学楼跑去,推开大门,然后飞速锁上。
透过玻璃门,看见老头放慢脚步,嗷嗷叫着返回了,从趴着到直立行走,上演了一出人类进化论。
得救了。
喻连枝劫后余生,呼出一口气,一转身,脸爆红愣在原地。
一群人正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不是疯子,是他……”
这群人窃窃私语。
“门卫一直都这样?你们没看到吗?!”
“看到了。”
一道声音横空劈来,咬字非常冰冷,低至零度,很低沉磁性的音色,但有一种经过调音器的非人质感。
奇怪的是,只有一个声源,声音却在整栋楼里回荡,让人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
只觉得遍体生寒。
喻连枝往后退了一步,撇头,食人花同学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那个声音继续说:“欺老凌弱,刻意欺负无辜的守门人,请于二十四小时内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检讨,否则禁闭一周。”
请苍天!辨忠奸!!
喻连枝快被气笑了,想反驳,食人花同学扯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凝滞的冷空气忽得抽离,人群开始动起来,往教学楼外去。
食人花同学压低声音,“说话的是学生会会长,和他对着干没有好下场。”
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会长,真够拽的,平时说话都用校园广播。
喻连枝想起自己早就得罪了,幸好没有实名制,无人知道【帘子】是谁。
食人花同学:“总之别惹学生会,那是群疯子,随随便便就能把我们吞了。”
“吞呗。”喻连枝冷笑:“还能让我退学?”
“……不能。”
“那怕什么,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你好狂啊。”食人花打心眼里的佩服,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花添错,大二。”
《花田错》开始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我叫王力宏。”喻连枝和他握手,“开个玩笑,我叫喻连枝。”
花添错帮他拎回行李,喻连枝没忍住,又朝保安亭看了一眼。
老头恢复原来的模样,颤颤巍巍地坐着,双眼浑浊失神。
瘦小干瘪的身子缩在破破烂烂的保安服里,一整个风烛残年孤寡老人,显得很可怜。
喻连枝猜他应该是有某种疾病,老年痴呆或者癫痫之类的,这么想想也挺悲惨,生病了子女不给他养老,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上班。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正义感,大声地说:“老爷爷,你需要帮助吗?”
老头扯着耳朵。
“什么——本草纲目——?”
“没事。您还听流行乐呢。”
喻连枝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去,虽然开学第一天就出糗,但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保持乐观!积极向上!
花添错帮他找到宿舍楼就去上课了,临走时道:“兄弟,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学院给我派了A级任务。”
他一脸“再见时已是人鬼殊途”的悲怆。
“哥,”喻连枝问,“学业压力这么重吗?”
“你不懂我这种菜鸡的痛。”
喻连枝还想说什么,花添错甩着辫子走了,他一个人上楼,找到寝室号。
158,四人寝,上床下桌。
由于招生人数不足,新生直接和老生同住,看哪个寝室有位置就安插在哪儿。
推开门,屋里开了空调,一下子将人从夏天拔出来,摁进寒冬腊月。
三位学长都不在寝室,喻连枝趁机扫视了一圈。
一号床,干净整洁,一丝不苟,严重怀疑这名学长当过兵。桌面上什么都没有,要不是旁边放着一把红缨枪,他都要以为这是个空床位了。
二号床形成鲜明对比,桌面上摆满大牌护肤品,光是口红就有整整一收纳盒,另一边则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和摆件,床上挂了粉色的窗帘。
三号床很普通,一台价格不菲的苹果电脑,一些书,一个保温杯,都是黑白灰三色极简风格,看起来是个性冷淡,挂了黑色床帘。
喻连枝只是试图判断舍友的类型,并没有窥探他人的癖好。
收回目光,正准备收拾自己的床铺,宿舍门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请猜,哪个是攻的床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