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里,谭笑仍旧没等到铁手或其他几人过来,只好再去趟神侯府。
门口的侍卫仍旧是上次那两人,谭笑客气地问道,“两位小哥,不知道几位捕头这会谁在,我有要紧的事要找他们。”
侍卫说道,“这会只有大捕头在,其他几位都出去了,你等等,我进去禀告一声。”
这几天为了益州的灭门案,无情和几个师弟忙得脚不沾地,江湖和朝堂也是暗流涌动,好几伙势力都在寻找那个极有可能存在的账本,丞相府、太师府、神侯府、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等等,派出去不少人马,偏偏都是一无所获。
这时金剑走进来,“公子,谭姑娘来了,说有事找你。”
无情心里微讶,谭笑来找他,难道是阴老三真的有同伙来寻仇找到她了?
“让她进来。”
谭笑推开门走进来,屋子里那个苍白冷淡地男人抬着眼帘冷淡地看过来,看到谭笑反手关紧门,他也只是眉毛微挑,并没有多说什么。
哪怕他们现如今也算是熟人,又是同住一条街的邻居,无情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丝毫没有亲近几分。
谭笑关上门,看了看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这才走近了说道,“大捕头,我好像碰上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想来想去,这种事还是得找你们比较靠谱。”
无情静静看着她说道,“谭姑娘请讲。”
谭笑又走近了一点,几乎快要挨到他,小声问道,“大捕头,这里再没其他人吧?”
离得近了,无情能闻到少女身上甜蜜的香味,淡淡的,就像......就像一块散发着香气的可口的小蛋糕。
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侧头,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淡声说道,“再无第三个人,可以放心。”
谭笑轻轻舒了口气,就这样说道,“前两天我从神侯府离开之后,在街上逛了会,然后在永乐巷口那个地方,我撞到一个奇怪的人,那人撞到了我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发现了这个,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虽然看得不太明白,但我直觉,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她边说边从胸口拿出那个账本交到无情手里。
无情的视线凝在手里的书本上,边角因保存不当有些卷边,封皮也略有残破,黑褐色的痕迹摸着有些发硬,他凑近鼻子闻了闻,是人血,他的脸色不由多了一丝凝重。
一页一页看过去,无情心里的震惊越来越多,他看了眼面前一脸好奇完全不知道刚刚扔出怎样一个炸弹的少女,心里升起一丝荒诞的啼笑皆非。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做了无数猜测,也想过无数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的乌龙。
无情握着账本的手慢慢收紧,眼里出现一丝激动,有了这个东西,有些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他想起什么,突然问道,“这事万万不可再对其他人说。”
谭笑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捡到这个东西后给谁都没说过,就怕惹来什么麻烦。”
看她这么乖巧上道,无情也淡淡笑道,“你倒是谨慎。”
谭笑笑眯眯地说道,“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吗,凡是牵扯到一些大的案子里,账本可是出场频率很高的重要道具,谁知道这是不是哪个贪官行贿的重要证据,更别说上面还有那么大团血迹,我当然得留个心眼。”
无情点头,“你猜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贪官行贿的重要证据,而且因为它,此人全家二十几口人皆被杀得一干二净。”
“啊!”谭笑捂住嘴小声惊呼,“这简直......这也太丧心病狂,太目无法纪,太胡作非为了!”
原本是很严肃的事情,在谭笑一连三个太之后,无情心里的凝重突然莫名被冲散了不少,他轻轻点头,甚至有心情学着她的话,“的确是丧心病狂,目无法纪,无法无天。”
谭笑没有发现无情这一点小小的促狭,她的思绪仍沉浸在无意间牵扯进的这桩案子里。
纵使在捡到账本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事情不会简单,却也不会想到竟是灭门这样的惊天大案。
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那些人不会找到我吧,当时在场的除了我还有个小贩,他也看见这事了,我担心......”
虽说她当时戴了面纱,但一双眼睛却是露在外面的,再加上她整日里都要迎来送往的做生意,真要发动人力找也不是没可能找不到的。
无情淡淡说道,“无妨,此事牵连不到你身上。”
顿了顿,他又说道,“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撞了你的那人,前两日已经死了。”
“死了??”谭笑失声惊呼。
她觉得今天受到的冲击不亚于穿越这事,一个普通人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撞了下,然后卷进一桩灭门惨案里,撞她的那个人也死了,难道她穿的不是武侠世界,是什么惊悚探案小说吗。
无情点头,“不错,此人已死,世间再不会有人知晓你和此事有关,尽可放心。”
清冷无波的语气让她安心不少,她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自尽而亡。”
谭笑听得有些晕,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般理不清楚,她想着尽可能合理的猜测,喃喃说道,“为什么要自杀呢......难道是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害怕回去受罚,才畏罪自杀?”
无情轻轻摇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益州产银矿,三个月前银矿发生坍塌,数百矿工被活埋,隔了半个月,知县张常清一家被悉数杀尽。
张常清此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常逼着旷工夜里下矿,采来的银矿瞒报了十之三四,倒是死不足惜,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知县罢了,若说背后没有人授意,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冷血奉命前去调查,却是晚了一步,县衙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物证。冷血在益州待了一个月,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探查出,种种线索指向当地知府郑臼,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们一时也是束手束脚,案子一直得不到进展。
张常清不过是明面上的罪人,若是没有这个意外,他们再想找出张常清背后的人可以说是千难万难,更别说看似毫无关系的傅宗书,若是没有实质的证据,根本动不得他分毫。
无情看了眼身侧的少女,莹润粉白的可爱脸蛋上满是茫然,花瓣般的红唇微微张开些许,秀气的眉因着困惑轻轻皱起。
似是想到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葱白细嫩的指尖轻轻抓了下腮,茫然的大眼睛轻眨,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般,看着可爱至极。
无情轻轻勾起唇角,这样一朵看似柔弱的未经风雨的需要他人保护的花儿,却每每能做出让他意外的事。
外界风风雨雨,谁又能想得到,这起案子最关键的转折点竟在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少女身上。
片沉静中,他突然说道,“对你而言,此事就到此为止,再不可对其他人说起。”
谭笑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绝对不会乱说的。”
她又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才会把这事到处说,她不图那些虚名,只要做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热心朝阳群众即可。
无情低垂着眼帘一时没有说话,长长的眼睫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从谭笑这个角度看去,恰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
日光透过菱花纸窗模模糊糊地照进来,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如何明亮,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微微垂着头,周身似乎氤氲着一层连阳光也无法暖化的幽幽的冷,面无表情的苍白的脸庞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傲。
谭笑本想提出要离开,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只是无情大捕头一看就在想什么大事,她也不好意思打断,便在一旁等他想完事再说。
她暗搓搓瞟了两眼,从近处看,大捕头长得可真好看啊,黑头粉刺痘痘这些在他脸上都看不到,毛孔都细腻地需要靠很近才能看到。
眉毛不是很粗,后半段拉出锋利的眉峰,使得整个人的气质在英气中多了些冷酷。
眼窝不浅不深,眼睛是比较少见的瑞凤眼,不笑的时候冷漠至极,笑起来的时候那些冷淡和生人勿近的疏离就像冰山融解般,说句云破月出丝毫不过分。
鼻梁高挺,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轮廓清晰,看上去十分的适合......涂口红?
真的是每一个地方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两人的距离很近,不足一尺,是个稍微有点点暧昧的距离。
她好像才发现有些不合适一样,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悄悄往后撤了半步。
刚一动,无情抬起眼帘静静看过来。
她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走啦。”
无情只是轻轻点头,说了句,“好。”
气氛莫名其妙的有点点尴尬是怎么回事?唔......可能是她偷看帅哥有些心虚吧。
“那就......再见啦。”
她笑着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屋子。
走到门外时,她回头看了眼,无情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暗沉的室内,他像是唯一的光源。
可真好看啊。
谭笑突然觉得心情很好,她对着轮椅上的青年笑了笑,再次挥挥手告别,步履轻快地离了这座大宅子。
真好看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