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语文119，数学130，总分695……”

赵常繁一遍一遍默念着纪之昼的分数，内心憋屈得不行。

——这个人，怎么早恋还能考得比他高？！只学语文数学是不是把他学爽了？

赵常繁每每回头，都能看到纪之昼趴在课桌上昏睡的脑袋。在第114514次回头之后，他终于坐不住了——纪之昼他是晚上不睡觉的吗？困成啥样了都。

终于，在午饭结束后，午自修开始前，赵常繁逮到了清醒的，正在吃绿色甜津津小番茄的纪之昼。

“纪之昼。”赵常繁走到纪之昼桌前，“跟你的打赌我输了，我依旧没能够考过你。”

纪之昼问：“差几分？”

赵常繁一顿，有些憋屈地说：“三分。”

“这分数不是还可以了。”纪之昼翘起二郎腿，又开始啃苹果，“高考难度没月考难，你这个分，清北任你上了。”

“不是的——等等，纪之昼同学，我觉得你的数学还是退步了。”赵常繁话音一转，“我觉得这张卷子你不应该只考130分，我觉得你应该得的分数至少有140分。我……”

纪之昼和旁边的许濯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脸看好戏啃梨子的叶澜笙。

许濯叹了声气，停了笔，问道：“所以赵常繁同学，你到底是想来说什么？说纪之昼退步了还考得比你我分数高？还是你之前传的纪之昼早恋的谣言？”

“啊？”赵常繁一愣，茫然地看向纪之昼，连连摆手，“不是我传的！真不是我传的。”

“好了。”纪之昼把果核扔进桌边的垃圾袋里，拿餐巾纸擦了擦手，有些无奈地说，“同学，首先啊，我没早恋，我真没对象，当时确实是你误会了；其次，我也并不想对你做什么，你就当我们两个从来没有……呃，说过话，行吧？”

赵常繁觉得有些难堪，捏了捏拳头，也只是攻击空气，并没有人因此受伤。

“……抱歉。”

赵常繁说：“是我打扰到你了，抱歉。”

纪之昼又吃了一颗小番茄，沉默地看人走远。

赵常盛，赵常繁。

“坏种？”叶澜笙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下巴，思考道，“你们说赵常繁这样子莫名其妙是不是情有可原？”

许濯埋头苦写。纪之昼却是来了兴趣，从许濯桌肚里摸出来一瓶旺仔牛奶，示意叶澜笙继续说。

叶澜笙道：“赵常繁赵常盛，兄弟对吧？”

在江岚的幻境里，叶澜笙不幸地成为了一段时间内的“赵常盛”。他还记得眼前跳跃的白字。

说不出口的“我喜欢你”，和苍白无力的“对不起，妈妈”。

后来出了幻境，他就查了洛青柠和赵常盛的家庭情况。前者双亲健在，家庭幸福美满，无话可说；后者父亲出轨，看那些白字也知道母亲不喜欢他，也是无话可说。

纪之昼低头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说起赵常盛，我应该比你熟吧。我还跟他吃过烧烤呢。”

许濯插话：“什么时候啊？”

“宋亭闻还活着的时候，我还不怎么认识你的时候。”纪之昼盯着脚尖，大抵是不大高兴的，“他父亲特意婚前把房子给公证了，房子算他父亲的个人财产。他母亲的家里人都说这个男的不行，公证房产就不是会好好过日子的，让他母亲不要拎不清。”

他苦笑一声：“陷入爱情的女人相信了男人，生下来两个孩子，赵常盛是个有口吃的小傻子。六年后，男人出轨，像是命定的一般。女人带着口吃的赵常盛，被净身出户。”

原来，纪之昼和高三（一）班的羁绊，这么深啊。

许濯慢慢地想。

“赵常繁呢，梦想是当一名警官。还挺遗憾的。”

叶澜笙：“遗憾什么？”

“遗憾……”纪之昼喃喃地说，“遗憾洛青柠，其实也喜欢他吧。”

班上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午自修的铃声也如约响起。石栖年在教室里巡逻，纪之昼埋头看题。

a=4；b=9；……

许濯忽然朝他伸手，手背对着他。

纪之昼疑惑地拍了一下他的手，用眼神询问他。

许濯一翻手心，露出来一颗白桃味的糖果。这可是纪之昼最喜欢吃的口味。

难得啊，许濯大人竟然还会传纸条。纪之昼自己在内心揶揄完许濯，打开纸条看到一行标准的字。

【你可不可以不要不开心？】

纪之昼一愣，把纸条往桌肚里随便一扔，面无表情地拆开糖果包装纸，丢进了嘴里。

***

另一边。

苏母气得牙都要咬碎，抓了抓床单：“……那小贱蹄子年纪这么小就会勾引人了，真是狐狸精，把我的阿川害死了……”

宋远仁用力挺了挺腰腹，流连在峰丛间，手指划过每一道曲线。他轻笑：“气什么？他欺负我们亭亭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啊！呃……”仿佛在海中浮浮沉沉，苏母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也是、也是……有些事情被他知道了……不好……呃！还是死了好，死了好。”

宋远仁一把揉捏，眼睛里多了几分审视：“你倒还真是狠心。”

“往昔不可追。”女人一把抹去眼角的泪，又攀上男人的肩膀，“阿川的死亡已经改变不了了，你答应过我的……”

宋远仁咬上她的耳朵：“你就没想过，被老苏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他有何作想么？”

“他回不来了……”女人喃喃说，“他已经回不来了……”

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啊。

宋远仁心满意足地肆意抒发欲/望，快速完事后，他在女人的峰丛间烙下咬痕，柔声道：“我猜你一定不会想让校花好过吧……”

“你又看上她了？”

“不，你可别误会。”宋远仁摆摆手，“我还不至于看上她，你放心。”

毕竟——

论相貌，能和亭亭不相上下的，只有他那个小姘头。

***

正雅中学。

叶澜笙捏了捏人中，翻了个白眼：“快、快点告诉我苏兴川他老妈没疯。”

一向镇静的许濯也终于不淡定了。

纪之昼也是没见过这阵仗，趴在走廊栏杆上啃黄瓜，不禁感慨了一声：“还有这种人呢……”

哪有人、哪有人把灵车停在学校门口的啊！白花铺天盖地，还顶着个巨大的“奠”字。

苏母跪在校园门口，不停哭嚎，想为苏兴川求一个所谓“公道”。警方的调查结果是苏兴川案系意外。可苏母不信，她一口咬定了这件事绝对是人为，别人叫她拿证据，她却迟迟没有。

不少过路人好事者早已发到互联网，舆论传得铺天盖地。纪之昼早就看出了苏家估计请水军了，也不知道几毛一条。

叶澜笙不解：“这大厦避风了吧。”

纪之昼默不作声地回头看了一眼——白沅言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许濯眼角也是一抽。

纪之昼评价：“七宗罪支线这不就继续下去了？”

……哈哈。

原来死的人不一定是学生啊。原来家长也可以啊。

纪之昼又问：“不是，我一直在好奇了，这条支线的任务目标到底是什么？是找出幕后黑手就行，还是要阻止幕后黑手啊？”

叶澜笙摊手：“就是不知道，所以难度才大啊。”

纪之昼：“我真服了。”

许濯不解：“我们不是有苏兴川他们霸凌宋亭闻的证据吗？”

纪之昼气笑了：“是啊，但是证据尺度太大，他们在赌我们会顾及宋亭闻的名声。这是在比谁不要脸吗？”

叶澜笙疑惑：“我不能理解啊，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纪之昼扫了一眼校门口，便转身回教室，“正常人哪能理解这些弱智的脑回路。”

许濯倒是干脆得跟着他回了教室，反倒叶澜笙一步三回头。

【狼人杀公会666（27）】

【钱来钱来钱来来来：[转发·城市新闻]】

【AAA建材批发部：厉害，三旬中年妇女守校门。】

【SKY：这是在钓幕后黑手吧？盯着这女人就行了，幕后黑手自己会杀她然后被我们逮到。】

【钱来钱来钱来来来：最不好过得是那个校花吧。现在要大家怎么看她？】

【SKY：npc而已。你还心疼上了？】

【叶：停。我们先等待一下事件后续。】

叶澜笙问：“你怎么想？”

纪之昼沉默不语。因为他还是想不通宋亭闻的事件里，“白沅言”的身份是什么。

他是曾经被冉辉小集体霸凌的人？还是宋亭闻的人？

他的立场呢？善还是恶？

“纪之昼。”叶澜笙唤他。

纪之昼抬眼，坦然和他对视，就听他爽朗笑道：“你是不是对这些npc感情太重了？副本会重启无数次，宋亭闻也会死无数次，你……用情太过了吧。”

纪之昼面无表情地反问：“跟你没关系吧？”

“是。”叶澜笙继续笑，“是跟我没关系。可你说你要朝前看，字里行间却都是回头。宋亭闻和一班就那么值得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