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二模卷子难度不是很大，至少没有纪之昼平时练的题目难。但是自从意识到，他不是复读，是重新回到高三正儿八经地读了一年之后，他就已经躺平了。

平时练的题目没有一模一样的，纪之昼还没想起来。但是二模三模这样的考试全市统一，纪之昼在现实中都做过一遍了。

叶澜笙：“？”

叶澜笙：“你为什么45°抬头仰望天空，到底在忧郁些什么东西啊。”

纪之昼伸出一根手指：“今年高考数学第八题选B。其他一点不记得了。”

叶澜笙疑惑：“啊？”

不是二模语文考试刚结束吗！

纪之昼就在叶澜笙意义不明的眼神中飘远了。他就是觉得想出这个副本的人真的是个左右脑互搏的天才，给了他保送的备选方案就应该去掉二模必须要考年级前多少名的限制啊！

支线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基本就差白沅言把宋远仁干掉就能完成，纪之昼已经不能中途下车了。

唉。被做局了。

***

前面有提到，纪之昼有点火力不足恐惧症，所以魔虫巢穴里培养的都是既常见，又繁殖能力强，实战中极其容易恶心到敌人和自己的虫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又因为巢穴限制了只能放入五种魔虫，却没有限制数量，所以相当于这个魔虫巢穴可以无限开辟空间。

士不见三日当刮目相待，小黄毛不见三周已然创造了一座魔虫城池。

因为怕纪之昼会嫌恶心，所以小黄毛将旗下魔虫管理得井井有条，建造巢穴竟然是往赛博朋克城市风建造的，还找纪之昼要了很多来源合法的金属和pdd里9.9r包邮的灯条。

系统感叹：【真是前虫栽树后人乘凉，食物都是自给自足，主播你就知足吧。】

纪之昼“啧”了一声，忽然说：“那么理论上来说，只要我不嫌恶心，其实这个魔虫巢可以当做一个无限的储存空间啊。”

【等等你在写什么？】系统看清了纪之昼桌面上在写的东西，【魔虫生育行为影响家庭暴力的经济学分析。】

系统：【……】

系统：【这么会写你要考硕士啊。】

“哦开个玩笑。”纪之昼面无表情地把第一张纸撕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我是想探讨一下魔虫社会学。”

其实他是在等活蝶和小黄毛的磨合来着。活蝶是【魔术师】送的D级魔虫，但是先不提魔虫巢五种魔虫已经放满了，就算能放，纪之昼也不敢把活蝶放进去。

所以纪之昼不在的这些天，活蝶一直都被他安置在教室抽屉里。至于此蝶究竟是吃什么活下来的，纪之昼不得而知。

D级魔虫可以初步幻化成人形，等级越高越像人，所以活蝶和小黄毛磨合期再盯着看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主播主播。】系统忽然提醒道，【弹出来个成就诶！】

纪之昼：“是因为小黄毛升到D级魔虫了吗？”

系统：【不是啊，是你魔虫巢穴里面蟑螂魔虫的数量已经到达了恐怖的百万。成就名字叫百万护城河。】

纪之昼：“……”

纪之昼：“滚啊啊！！！”

就算小黄毛很努力地管理麾下了，但他依然觉得很恶心好吗？！

系统：【不是，主播，你要这样想，怪物要是想要攻击你，你就把巢穴扔出去，真的，这才是真正的dot队持续伤害，一直折磨怪物折磨到死。除了方式有点埋汰，影响你的名声以外，完全值魔虫巢这个价格。】

纪之昼：“……”

纪之昼被气笑了。

说话间，午自修开始了，许濯难得卡点进的教室。班主任巡视了一圈，看大家都拿出了下午要考的数学公式和错题等来复习，点点头便坐到了讲台上。

纪之昼小声凑到许濯身边，扯了扯许濯的袖子，问道：“你还在生我气吗？”

许濯一愣，闷闷说：“没有。”

纪之昼把脸靠在桌面上，补充说：“那个，我哥生日确实是在4月6日吧，但是我这天不在菰城，我去杭城看建安小区了。你这几天是不是很担心我啊？我不是故意消失这么多天的。我上午听到你提我哥情绪很不对劲，这个我跟你道歉，因为他已经失踪快两年了。”

他自己叽里咕噜地解释了一堆。

许濯抿了抿唇，觉得这种道歉环节实在是太煽情了，他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不敢看纪之昼，只能盯着一道错题看。

“我……”许濯说，“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在生我自己的。我也不知道你哥哥失踪快两年了……”

“纪之昼。”班主任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你到底要跟许濯说些什么啊？整个班这么安静就你的声音最大，你自己心里面没点数吗？自己自觉点。”

许濯捏笔的力气重了重，目送着纪之昼拿着错题本飘出了教室。

纪之昼从怪谈里出来，大部分NPC就又没了脸。

而自从班主任没有脸了以后，纪之昼就发现它对自己有非常大的恶意。以前石栖年再生气也是先提醒再惩罚，没想到没脸版的石栖年一上来就让他出去站着。

不过这样的话，纪之昼观察小黄毛和活蝶也更自由。

从走廊上往外看，能看到校园的公告栏。白沅言好像提到过，上面有一篇作文是冉辉的《我的父亲》。

纪之昼吃中饭的时候顺便观摩过了，是冉辉写他爸英勇无畏地处理一件闹事的英姿。

根据写作时间和人物，不难推测出冉辉笔下“闹事”的人，其实就是许濯的妈妈，为了讨那救命的九万块钱。

纪之昼看着看着，就“啧”了一声。

【“是阿言”请求添加你为好友，备注信息：哥哥，中午好^^】

纪之昼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才把手机拿出来。他谨慎地拿错题本挡了挡，点了添加。

【是阿言：哥哥怎么站在外面，是天生不爱坐在教室里吗？^^】

【纪之昼：草。】

【纪之昼：[我不行了.jpg]】

【是阿言：想嘲讽一下哥哥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哥哥的联系方式。】

【纪之昼：[我不行了.jpg]】

【是阿言：你一天到晚没有“草”和“我不行了”你是活不下去了吗？】

【纪之昼：草，我不行了。】

【是阿言：。。。】

【纪之昼：其实还有“笑死了”和“我笑死了”。】

有来有往的回合制无聊小聊天终于结束，午休结束午睡开始的铃声终于响起，纪之昼被无罪赦免。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发现叶澜笙帽子一戴趴下就是睡，而许濯满脸期待地递过来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纪之昼扫了一眼：“这是什么？你给我写的小作文吗？”

许濯刚想要说什么，就见纪之昼将纸张夹进自己的语文书里，然后拉起自己的手腕。

“你现在困吗？”纪之昼挑了挑眉，莫名有些张扬，“不困的话，要不要跟我来？”

午睡时间有三十分钟，睡完就直接去考场准备考数学了。

许濯迟疑一瞬，反问纪之昼：“你……不看那张纸吗？”

“唔，这个嘛。”纪之昼拉了拉许濯的手腕，“可以听你亲口跟我说吗？我这个人特别喜欢脑补，我总觉得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讲话才用纸张代替言语？——那既然不是的话，那你现在跟我来，可以吗？求你啦。”

许濯妥协了。

白沅言坐在后排，漫不经心地吃着棒棒糖，灰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纪之昼瞧。

直到纪之昼圈着许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

漫长的走廊，阳光随着纪之昼的跑动被打碎，又被重构。

许濯忽然想起上午语文试卷的作文题目来。

【现实中，具有相似特征的群体常常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形成一个个的“圈层”，我们往往也习惯生活在各自的“圈层”中。*】

许濯在作文中探讨如何突破圈层束缚，辩证看待圈层的归属，写尽对未来的期许，对时代的认同。

可是跳脱题目之外，他才发现他早已被动归属于名为“纪之昼”的圈层。

“你要带我去哪？”许濯问。

所有的花木都化作流动的色彩，视线也有些失焦，只有纪之昼身上的校服是唯一清晰的锚点。

明志楼前，纪之昼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微微轻喘，嚣张地拍了拍许濯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看好啊。”

他一个跨步，直接跃下三级台阶，像是蹁跹的蝴蝶。可许濯又转念一想，蝴蝶的比喻到底不太恰当，还是飞鸟好。

天高远阔，星辰可及。

告示栏边上早就放了一把锤头，纪之昼单手提了提。许濯的瞳孔猛地一缩，“哗啦——”一声，那声音刺进耳膜，碎玻璃在阳光的折射下，像五彩斑斓的晶体花。

刺入许濯始终无法释怀，渗入四肢百骸的恨意和自卑。

纪之昼将那篇文章撕了下来。

说他不尊重作者也好，说他违反校纪校规也好，都无所谓了。

反正这些没有许濯重要。

纪之昼小跑着回来，站在台阶底下，抬头看许濯，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纸张。

许濯感觉到鼻头一阵酸意，咬了咬唇想要忍住情绪，最后只从喉咙里蹦出来一句：“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你没必要为我背上处分。

你没必要为我承受惩罚。

你何必为我做这些？

“伸手。”纪之昼自然地抬起许濯的手，掰开他的手指，露出被指甲深深刺出痕迹的手心。

许濯心一慌，想要收回手，奈何手腕已经被纪之昼圈着了，挣脱不开，舍不得。

纪之昼垂眸，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白桃口味的糖，正正好好放在许濯的手心。

“你的口味不怎么挑，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纪之昼低声笑，“那我把我喜欢吃的口味分你一颗。”

纪之昼掌心的温度先一步传来，直击胸腔。

“我其实听懂了。不是说了吗，我这个人很爱脑补。”他继续说，“许濯，我也很想你。”

许濯的呼吸一滞。

纪之昼抬眼，阳光给他打上柔和的滤镜，风恰当地吹起他的衣摆，像是世界的偏爱落于斯人。

“玫瑰破开冻土生根发芽，是冬天写给春日的诀别信。

“濯枝雨洗尘绿茵，催发新枝，洗礼生命，刻度时间，是盛夏写给大地的情书。”

“许濯当许濯就好了，不需要和宋亭闻去做比较。因为在我的心中，你同样独一无二。”

*这个真的是2025年湖丽衢二模语文卷子作文。

————

纪之昼：独one无two

纪之昼：让男孩子为我哭的事情我做不到.jpg

宋亭闻：上一章末尾是谁在哭待遇差[小丑]

许濯：你怎么知道我在阿昼心中独一无二啊[摸头]

白沅言：你怎么知道我已经亲过了啊？[裂开]

宋亭闻：你怎么知道我在隔壁有if线番外啊[裂开]

许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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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正雅中学·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