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桦默默捡起孽脱下来的衣服,麻木地扔出门外,而孽就站在江雪房间门口,似笑非笑地接住了自己被团成球的衣服,似乎被脱光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双手抱着衣服向中间一挤,衣服再一次服帖地出现在他的身上。
“好玩吗?”他眯起眼睛问门内的江雪。
“还可以。”江雪没再正眼瞧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做的很好。”冬桦看着表情呆滞的江雪,给予鼓励。
江雪:好个屁啊,我要洗眼睛!
冬桦:“不用怕,我知道你很强。”
面对这种褒赞,江雪立刻坚决予以否定,这个问题就要好好掰扯掰扯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直播总时长,再直播一次睡觉就差不多够了,至于其余两项条件,围观人数和粉丝数,已经超过了目标值不知道多少倍,她现在是负担全无。
但也不能过于躺平,毕竟直播行业还要一直做,太消极怠工就会有粉丝流失的危险。
还好,经过刚才那波“福利”,自己的观看人数和粉丝数又是一波猛涨,江雪打了个哈欠,对着空气娇羞地说:“哎呀好累哦,在休息一下好了,各位晚上九点准时来我直播间哦~”
说完便轻车熟路地下播了,至于晚上九点播不播,到时候再说。
“关了?”冬桦问。
“关了。”江雪点头。
冬桦的神情突然开始变得严肃,他指了指床,示意江雪坐下,接着自己也盘腿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僵尸啊僵尸,还有什么动作是你不能做的,可以连续后空翻吗,最高纪录是几个?
江雪的注意力却不在冬桦正经的表情,她不断惊叹这令人作呕的世界总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她的认知,学无止境。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冬桦温柔地试探着,语气中丝毫没有令人不悦的质问感。
“嗯……不如你问我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尽量告诉你。”江雪的目光从冬桦的腿上移开,收住了天马行空的臆想,“但是我要先告诉你,我可一点都不强。”
冬桦点点头,“你是人类吗?”
江雪回答:“我觉得我还是。”
“可是神鬼国度,人类是无法生存的。”冬桦用他锋利的指甲指了指自己脚下,“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雪一五一十把自己昨天从得奖开始的全部经历都告诉了冬桦,重点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奖牌,顺带聊了聊被抹脖子、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还有强制工作的事情。
“我的确没听过探店主播这个职业,虚空世界以前只有狩猎主播。”冬桦托着下巴,认真地听着,“如果你是人类,为什么却可以挡下庆吾的‘咒’,如果你是居民,为什么你违反规则却没受惩罚?”
“庆吾是?”江雪杀了一堆鬼怪,却一个都不认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恶。
“就是我堂兄。”
“哦哦。”江雪反应过来。
她本想解释,说那都是自己的直播打赏以及新人奖励,可还没开口,面板就拉响了警报,“保密协议”四个大字像病毒一样爬的整个面板都是,她只好欲言又止。
既然不能说是直播奖励,回答“不知道”又太过没诚意,那能不能换个方式叙述呢?
江雪歪着头思索。
“能对付庆吾,是因为我……独特的福利制度。”江雪试探着慢慢描述,警报没有再响。
她继续说:“但这种高级福利我只有一次,用完后我就要从初级慢慢修炼,至于杀庆吾我却不受惩罚,我只能说是一种自带天赋。”
“你是说,你作为人类,虚空世界不仅允许你生活在神鬼国度,还给你使用咒术的资质,且不受杀戮规则制约?”冬桦明显有些惊讶。
使用咒术是需要极高的天分和血脉资质的,别说人类,就连僵尸一族,没有咒术资质的也占了半数,更别说她所谓的不受规则制裁的“天赋”,自己活这么久,闻所未闻,仿佛江雪已经凌驾于规则之上。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江雪觉得自己解释清楚了。
“还有一件事。”冬桦语气突然严肃,“你为什么会有‘惨白新娘’的魂身。”
这下轮到江雪宁眉毛了,“魂身,什么东西?”
“你化形的鬼魂,你自己不知道她是谁?”冬桦看出江雪是真的迷糊,也觉得她不会做出夺“魂身”这种恶毒的事,相信一定有蹊跷。
江雪似懂非懂,冬桦说的应该是她抽新人福利之后,平台送的那套皮肤,好像就是叫“惨白新娘”。
怎么听冬桦的意思,这皮肤还有身份。
“这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系……”
铃铃铃!警铃大作,又是不能说的部分,江雪赶紧闭上嘴,想着用个什么差不多意思的词代替一下。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突然出现在我身上的能力。”想了半天,就只想出这种简陋的说辞,“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是“魂身”。”江雪辩解道。
但起码不算撒谎,确实是莫名其妙就有了,自己甚至都没做什么奖励任务。
冬桦这次没有马上说话,他听着江雪的心跳,观察她的神情,确定她确实没有说谎,松了口气。
他轻叹,说起魂身的来龙去脉。
魂身,表面意思是鬼魂的身体,其实不然,它代表一个鬼魂的身份。一般情况下,鬼魂死去就会化为乌有,但如果被施了魂身分离的咒术,那鬼魂死去,它的身份就会被沿袭下来。
这是一项十分古老且邪恶的咒术,绝大多数神鬼都不知道这道咒的存在,拥有“魂身”的人,不仅仅沿袭了鬼魂的身份,也继承了它的法术,所以一般只有强大的鬼魂才会被觊觎魂身,也因此往往难以被夺走。
江雪听得鸡皮四起,“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惨白新娘’是靠什么吸血,嘴巴?”
“皮肤即可,只要有伤口并和她接触,就会被吸干。”冬桦回答。
巧了,江雪脸色难看,继续问:“那她都有什么招数?”
“惨白新娘能够操纵冥界的火焰,如果被她的无量业火烧到,即便是我,也难以招架。”冬桦翻开掌心,那正是江雪启动“冥之捧花”的手势。
江雪彻底死心,还真就和冬桦说的一样,自己是把人家的“魂身”给穿身上了。难怪自己穿上一次皮肤之后,感官都提升了几个等级,难怪自己即使不用皮肤也会吸血,也能使用“捧花”技能,估计自从第一次使用,她就已经点亮了这款皮肤的“拥有”权。
平台到底为什么送这么一份大礼给我?难道就真是新人福利,这么看得起我?
“那看来我确实是拿了人家的魂身,但发誓我是不知情的,我可根本不会什么夺魂身的咒语啊!”江雪三指朝着天,赌誓。
“我相信你。”
“但是这个皮……魂身真的好用,你不知道我靠着她烧光了那群想吃我的鬼怪,就连刚才那个叫孽的也不敢造次,有了这个,我们就不怕受欺负了。”江雪展示着自己手里的火焰之花,却没之前那般旺盛。
她疑惑地甩了甩手,熄灭了火焰。
看着冬桦眉头不展,江雪有些泄气,“你不会是看不起我吧……这东西也不是我想要的,但既然有了总不能让我扔了吧?”
冬桦苦笑着摇头,“魂身对你是宝,亦是债。既然是继承了身份,自然她的领地、力量都归你所有,但她得罪过的人,也会以你为仇,她作为领主需要履行的职责,也需要你完成。”
刚听到自己的皮肤居然有领地,江雪还开心了一下,但又听到“职责”两个字,脸瞬间就耷拉下来。
“什么职责?”
“杀人。”冬桦看着江雪,空气变得凝重,“外面的人类会来到你的领地,他们需要完成任务然后离开,领主的职责就是制定领地规则,玩弄他们,困住他们,杀了他们。”
“这东西有KPI吗?”江雪五官宁在一起,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但好消息是,只要你不踏足自己的领地,那你就不需要履行职责。”冬桦简直像是一本虚空世界的百科全书,仿佛一切难题在他那里都有解答。
江雪缓过半口气。
“但还记得你和孽的婚约吗?”
“拜托你不要再雪上加霜了!”江雪哀嚎。
“我之所以说你可以解除标记,正是因为‘惨白新娘’在自己的领地,有重新选择丈夫的权利,这是谁也不能打破的规则,孽也一样。”
这下难办了,江雪看着冬桦,就像是在看一块写满高数公式的黑板,越看越复杂。
如果她不踏入领地,就不用杀人,但就要维持和孽那该死的婚约。
如果踏入领地,她不仅有安全的地方住,还能为所欲为,解除和孽的订婚,说不定还能把孽胖揍一顿,但代价是眼睁睁看着人类去死。
看着江雪神情凝重,冬桦将手放在她的膝头,安慰道:“没你想得那么糟,我会帮你想办法的,难题还是一道一道解得好。”
江雪点点头,把冬桦的手小心地扒拉到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冷。”
既然优等生都说会帮自己作弊了,那她再多想也没用,只能抱紧冬桦的大腿见招拆招。
“冬瓜——你可千万别把我扔了啊,我认你做大哥!”江雪使劲挤出两滴真诚的眼泪,扯着冬桦的袖子拜把子。
“当然,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背叛救命恩人。”冬桦终于舒展眉头,笑了。
“可是你也救过我啊……”江雪迟疑,一般这种情况大家就会说,两不相欠,扯平了。
没想到冬桦却笑颜依旧,“所以,我们两个都不能扔下对方。”
江雪:冬瓜,我发现你好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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