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尚书家的小姐,他只是一个命不久矣的过客,这一场相逢,所爱不假,所恨不真……
——楔子
谢南书第一次遇林锦琛时,是在长安街的灯火花会上,那一天,是上元节。
整个街头人来人往,不同的小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绫罗绸缎、金银珠钗,还有从不同的地方飘过来的食材味道,都让从未出过府的谢南书很是欢喜。
因为是上元节,所以她前一个月就已经去母亲那里不停的软磨硬泡,她是下定了决心要来这一次的上元灯会。
还好,苍天不负有心人,她得来了这个机会。
上元灯会是在长安桥那边举办的。
夜晚时分,桥边阁楼上的灯光亮起,倒映在楼下的湖水之中,湖水中的波光被微风吹着,和湖水一起微微地摇曳。不时,还能看见湖边桃花飘下,轻轻的浮在水面上,被湖中的鱼带的游来游去。
“母亲,你不要跟着我了,女儿都这么大了,一个人过去就好。你就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谢南书看着桥另一边卖花灯的小贩,微笑着扬了扬头。
如果不是“第一次”遇见你,我们以后……应该不会这样子吧?
谢南书回忆起来时,脸上依然带笑,但似乎没有当年那么开心了,眼中多少是含了一些苦涩。
“老板,你们……这花灯怎么卖呀?”
谢南书挤了好长时间,才挤到小贩的面前。
每次上元节的时候,长安街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就谢南书挤过来的这会儿,她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
不过没事,虽然她未出阁,但她才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卖花灯的小贩见到客人过来,热情的打紧,急忙为谢南书推销他的花灯,虽然旁边还有一家卖花灯的,但人太多,真的挤不过去,所以她只能在这里买了。
“这个呀!姑娘,你看!普通的一文钱一个,然后那个雕花带鱼的,可能就比较贵喽!五文钱一个呢!姑娘你是要哪种?”
谢南书想了想,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陪母亲放花灯,肯定不能那么随意,于是她便挑了两个雕花带鱼的花灯,付了钱转身离开。
周围的人不停的往身边挤来,她一转身便撞进别人怀中。
那男子的胸膛很硬,周身飘着一股不合时宜的桃花气味。
男子的手中握着一把扇子,现在他俩靠在一起,扇子就这样被夹在中间,而她手中握着的花灯,也连并他的扇子一起,折得不成样子。
“这位姑娘,你买完东西就赶紧走啊,不要挡着我做生意,后边还有人呢!”小贩又开始催了。
“还不打算走吗?”男人的唇微扬,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你赔我灯,我灯坏了!”男人不紧不慢的将扇子递到她的面前。
“姑娘可也是弄坏了我的折扇呢!”说罢,那男子笑了笑,看了一眼小贩的花灯,朝着人群稀疏的地方走去。
“喂!不行……你回来!”谢南书急忙追了上去,这事怎么能这样就算了呢?
许是谢南书追的太紧,男人转身的时候,她又一次撞了上去。
“啊疼~”谢南书揉了揉头,看着转过身来的俊美男子,他又从袖中拿出一把新的上好折扇。
“哗啦——”一声,谢南书就感觉到了从面前吹过来的徐徐凉风,男子身高俊长,扇子在她面前刚好与她齐平,谢南书抬头。
“姑娘这是要撞死我?还是……想要我以身相许,赔了你这花灯?”
“你……轻浮浪子!”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本小姐为什么要告诉你?”谢南书并不给他面子,本以为那人会知难而退,却不想,他竟然自报家门了。
“在下永州林锦琛,如若有缘,下次见面,我再赔姑娘可否?”
“那、那……下次见面我还怎么认识你?尽说胡话!”林锦琛笑笑,把自己手中的折扇塞给了她。
“这个你拿着,下次,哪怕姑娘不识在下,只要在下认识姑娘,就不碍事。”
“你干嘛?我才不要你这破扇子,赔钱!”
林锦琛塞给谢南书的扇子掉在地上,他无奈的弯腰,将扇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埃。
“原来姑娘是想要钱,可惜在下身无分文,不知……”
“不知什么?少给我卖关子!”
林锦琛抬手,用手掌勾了勾。
“你过来,此话这么多人,不方便讲,便只有你一个人能听。”
谢南书被这“轻浮浪子”说的有点懵,她小心的靠了过去,林锦琛便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让谢南书一辈子都无从明晓的话。
“不知……不知卖身可……”来往的人过于频繁,嬉闹的小孩更是到处乱窜。
“来呀!抓我呀!”
前面跑的小孩手中握着火红火红的糖葫芦,那糖葫芦已经被他吃掉了几颗,还有一颗被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来。
一群小孩跑过,嬉闹声吵的谢南书根本就听不清林锦琛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呢?”
刚刚说完,谢南书就感觉自己的腰中一松,林锦琛看着她迅速变化的表情,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谢南书低头,再抬首时,发现贼人已经溜进了人群,早就不知了去向。
“我钱袋!喂!你快……你快追啊!!!”
谢南书急的在林锦琛面前直跺脚,只是林锦琛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
“啊?啥?钱……钱袋?”
林锦琛眉心微皱,根本就听不懂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我钱袋被人偷了,呆子!”
“嘶~~~”
林锦琛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痛感,从手臂出发,很快传遍了全身,待他反应过来,原来是谢南书拧了他一把。
“姑娘,轻、轻点。”
我、我在干什么?
看懂情况的谢南书急忙放开了林锦琛。
“你、你没事吧?我钱袋……”
“你的钱袋很重要吗?”林锦琛问了,但谢南书并没有回话。
她焦急的望着母亲所在的地方,似乎只要母亲看见了,就会给她一个回复似的,可是母亲似乎并没有看见她,而她也并没有看见母亲的一毫衣角。
怎么办啊?回去母亲又该说她了。
“姑娘。要不,我把我的钱袋给你?”
“我才不要你的臭钱!”谢南书几乎是一瞬间就拒绝了,但很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喂!你刚才不是说你身无分文嘛?怎么这会连钱袋都有了?”谢南书一脸的傲娇。
就你,你还跟我耍无赖,看本小姐不抓住你小辫子。
“好了好了,我赔给你不就是了嘛?顺便钱袋也一块归你,就当是我道歉了。”
林锦琛掏出怀中的钱袋,谢南书眨眼一看,这……这简直就是富人啊!随身都带这么多钱!
“姑娘!”
“嗯……”
谢南书听此一言,急忙把她小财迷似的眼光从人家的钱袋中收了回来。
“姑娘家中可是贫穷?”
“说什么呢?你家才穷,本小姐可是堂堂谢家小姐,才不稀罕你那几文臭钱!”谢南书对着林锦琛就是一顿喷!
她这性格,还真是谢家一家人给宠出来的,除了她的母亲。
可以说谢南书在别人面前有多刁钻,在她母亲面前就有多乖。
“你姓谢?!那令尊是……?”
“礼部尚书谢元泽。”
这么一说,谢南书这架子,自然是摆的出来的,那可是正二品官,哪里有上不了台面的道理。
“南书!”谢南书听到有人在叫她,便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坏了,是母亲……
“你在干什么?”
母亲看上去气呼呼的,谢南书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站在那里没动,反正母亲都已经过来了,她就等着听从她老人家的处置就是了。
毕竟这错误已经犯了,虽说丢几个钱对她们尚书府不算什么事,但谢南书从小就被穷养长大,她未出阁,按城中女子规训,不能在街上抛头露面。
平日的生活琐物都是丫鬟买来的,她看着钱,感觉也没什么用处。
母亲走了过来,今日她整个人都装扮的雍容华贵,头上戴着青绿色的翡翠玉簪,发髻高高的束在脑后,她迈着大大的步子,倒是更显得她年轻健朗了些许。
“谢夫人。”林锦琛握好了手中的折扇,浅浅弯腰,行下一礼。
“公子是?”
“说来惭愧,小生只是一飘蓬浪子,先前家居永州,不值一提。”
林锦琛一身白衣,浅浅的被风吹起,竟有了那么几分谪仙之意。
“公子谦虚了,方才小女多有冒昧,见谅。”
“无碍无碍。”
林锦琛无谓的笑着,刚才被谢南书掐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他看着紧张到脸红的谢南书,突然觉得她像个孩子一般。
“公子,现下长安客多,客栈抢手的打紧,公子可是已经找到了厢房?”
“谢夫人费心了,我今日刚到长安,还未曾找到住处。不过不打紧,明日我就会离开,并不打算久留。”
“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让下人打理一间客房出来,你先到府上暂住一晚,明日再送公子赶路,顺便,让南书给你赔个不是。”
“母亲……”谢南书扯着谢夫人的衣角,嘟囔着极不情愿。
谁要跟他赔不是啊,她才不要呢!
这人撞坏了她的花灯不说,还“见贼不抓”,而且他……下流!无耻!
对!下流!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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