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离开苏离就有些后悔,丢林梦夕一个人在那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心酸。
没走几步他又回来了,可那里只剩下掉落的烟灰,人已经不见了。
空气中还残留下淡淡的烟草气味,没有林梦夕身上的那股香气。
苏离莫名有些失落,甩开这些莫须有的念头。
林梦夕如何,其实和他并没有关系。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还有空去管其他人。
苏离还是离开了,去拿校服和教材的路上,总能回想到刚刚那抹孤独的身影,越是不去想,越是清晰的印在心里。
等他回教室的时候,升旗仪式还没有结束。
刚一推开门,却发现教室里还有一个人,是林梦夕。
她趴在课桌上,长袖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椅背上。里面没有穿校服,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
她似乎刚刚运动过,汗水打湿了衣服,透出些肉色,多了些脆弱。
她好像很累,应该是睡觉了,苏离推门的声音也没能让她回头。
苏离抱着满怀的东西站在原地,竟不忍心去打扰她。
林梦夕睡着的时候没有那么锋利的气息,很安静,连呼吸都很浅,如果没有靠近或许根本听不见。
北江的五月还有些冷,窗户开着吹进来凉风。
苏离看见那个熟睡的人动了动,像是冷,把自己抱的紧了些,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苏离在外面也关不了窗,沉默良久叹息一声。
将手里的东西轻放在隔壁课桌上,取下林梦夕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
不经意碰到她光滑的手臂,还是滚烫的。万幸,她没有醒。
苏离呼出一口气,他不敢想象如果吵醒了这位小公主,她会闹多大的脾气。毕竟从他今日所见所闻,很多人都是哄着她的。
第二节课刚下课时,班里就有个男孩子来找他。
他说他叫厉言,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跟他很不一样。
苏离不善于与人交际,但那人是个自来熟。自说自话的让他以后跟他混,还说着有什么事就招呼他不要客气。
看来这个叫厉言的人,不仅开朗,还有些中二。
苏离不好驳人面子,又苦于这人过分的热情,怕他不答应就一直被缠着,只得应答。
最后要走了才听出那人搭话的目的,也是为了林梦夕。
“额,苏离。就是你同桌林梦夕,她可能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但你别误会,她人很好的。所以麻烦你多担待些,尽量别和她犟嘴,千万,千万别把她惹急了。不过也没事,夕姐平日里很少在学校,你们不会常见的。”
夕姐,这个称呼又比同桌更亲近几分。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不会有人想要亲近,即便有也都是带着其他缘由。
而林梦夕看着不好相处,她刚离开,就有人来给她说情,确实是个被宠着的人。所以苏离更加困惑,为什么刚刚在楼下的那个人会那么孤独。
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孤独。
教室外传来闹声,应该是升旗仪式结束了。
这些声音倒是半分没有打扰到林梦夕,她依然睡的很沉,可苏离不能再等了,快上课了。
“林梦夕,上课了。”
明明是很陌生的声音,林梦夕偏偏觉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精疲力尽之后让她全身无力,只想睡觉。听见这个声音才有了反应,抬头时眼里还有毫无掩藏的困倦。
那个声音就站在她面前,垂眼看着她。
林梦夕瞧不清苏离眼中的神色,猛然站起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了。
林梦夕168的身高在女生中算比较高的那一类,不过显然在苏离面前不够看。
其实,也足够了。
足够林梦夕看清苏离的眼,看清他眼中的波澜,对她这个突然举动的不解以及很浅很淡的惊讶。
厉言一进教室就看见了这一幕,从他的角度两人正剑拔弩张着。不禁咬咬牙想,这小祖宗,他才跟新同学说了多担待,她这模样莫不是要打人吧。
连忙上前劝告,不敢碰林梦夕,只能将苏离拉退一步,“姐,夕姐,别生气啊!这是咋了,有话咱好好说。”
他以为是苏离做什么惹到了这位大小姐,为了保全他不得已只能挡在他身前。
厉言高子也好,同苏离相差不了多少。往面前一站,将苏离挡了个完全。
林梦夕皱起眉,打开他抓着苏离的手,顺势往旁边推开,那个人又万万全全回到她视线里。
这次她并没有靠近,反倒是偏过头看他,笑弯了眼:“不是要上课了吗,还不进去?”
眼眸含光,笑得刚好,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惊艳中参了虚假。
假的苏离不想再看,没有说话,避开眼神回了座位。
倒是一边的厉言看呆了眼,林梦夕笑了!真是奇了,林梦夕什么时候给过人好脸色,何况是笑了。
厉言悄悄打量一下收拾课本的苏离,第一次脑子开窍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好事告诉林野。
他那个高冷的妹子对着一个男的笑了,这男的,怎么说,长的还怪好看。
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就上课了。
两人也没有再说话,林梦夕累惨了,几乎等苏离坐定后倒头就睡,之前苏离替她披在身上的校服掉在地上也没管。
这节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温文尔雅的男老师,身量不高,有些瘦,说话间眉眼很和善,念起古文时活像为古人。
赵延没有王瑕那么严厉,但他和王瑕一样,他也没有管林梦夕,任她在课堂上睡的不知天地。
苏离这次没有为她披衣服,将她校服捡起来挂在椅背上,顺手关上了窗。
林梦夕睡了两节课,依然睡的很安稳,中途只零星动了几下,应当是课桌太硬让她睡的不舒服,可即便是这样她都没有醒。
然后就下课了,该放学了,可她还是没有动静。
苏离看着教室里逐渐散去的人影,他有些苦恼,上学这么多年,第一次萌生了想换座位的念头。
林梦夕有些麻烦,他和她一看就不是同类,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该有任何交集。
更麻烦的是,苏离发现他对着林梦夕这张脸根本开不了口。
以前不是没有和女生做过同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想法,只见过一面,不敢和她说话,念出她的名字都感觉到冒犯,能让他心房一颤。
苏离说不出这是什么情感,很久很久之后才慢慢有所觉悟,或许这就是他人口中的一见钟情吧。
只见过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念过她的名字,就无法扼制的动心,动情。
可惜他现在不懂,反而感到烦闷。
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就听见一声轻笑。
原本熟睡的人转过头来看他,眼睛星星点点,很漂亮,她又笑了,苏离不知道原因。
“诶,同桌,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刚才喊的很好听啊,你再喊一次,我让你出去好不好。”
语调轻快,还带了点戏谑。
苏离黑脸了,他踌躇了半晌,这人却在装睡看他笑话,他甚至不知道林梦夕是什么时候醒的。
见他脸色变了,林梦夕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冒昧了,他们也不过是刚刚相识,话都没说几句的同学。
很长时间没有去主动交际过,让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触一个人,如何拿捏分寸。
林梦夕直起身,难得的低下头,有些愧疚,“抱歉啊,当我没睡醒在说梦话吧。”
认错之快让苏离始料未及,听都来不及生气。
厉言不是说她脾气很不好吗,为什么还挺乖巧的。
其实厉言说的没错,林梦夕从来不惯着谁,不管善意恶意,让她不爽的都是不怀好意,不搭理人就算是她好脾气了。
要是林野在这儿,绝对能惊掉下巴。他妹妹什么时候这么乖巧,那必然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时候。
此刻,苏离就是那个从西边徐徐升起来的太阳。
林梦夕也没等他回话,抓起校服就离开了,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独留苏离在座位上,脑子里全是林梦夕刚才的话,“同桌,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刚才喊的很好听啊,你再喊一次,我让你出去好不好。”
同桌,又是同桌。难道他没有名字吗,她怎么不叫他名字。
思及此,苏离猝然收回思绪,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他觉得他好像是疯了。
一中的走读生在家午休,林梦夕出了校门也没来得及去吃饭,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北江市精神卫生中心】
冯秋冉承认在看到林梦夕主动来找她的那一刻她是高兴的,只是没高兴多久。
林梦夕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还穿着白大褂,扣子都解开了看来刚准备下班,而她莫名到访,阻停了她的脚步。
此刻两人对坐,相视无言。
林梦夕长这么大最不喜欢的就是冯秋冉,她很聪明,轻易就能看穿她心里的想法,可能是作为心理医生的优势。
同样这个人也是她妈妈的同学,唉,林梦夕不止一次的苦恼她身边的人几乎都是她妈妈的同学。
他们极力挽救她,又让她时时刻刻回想起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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