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桢揭下洞口那五张老符纸,本想随手扔掉,谁知符纸竟黏在掌心甩不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忽地化作一道金光,直往她脑门里钻,惊得她心头一颤。
中计了!
刚才还笑话猴子太单纯,转眼自己就被阴了。
可很快她就明白了——这符咒不是冲她来的。
一股汹涌的力量在她经脉里横冲直撞,像看不见的丝线,把她和某个存在死死绑在了一块——只要动动念头,那双紫葡萄似的透亮眼睛,立马就得永远闭上。
明明该是她捏着猴子的命,可她觉得,那金箍像是套在了自己脑袋上。
要是哪天,她也像唐僧那样错怪了猴子呢?
就像孙悟空用火眼金睛看出白骨精的把戏,唐僧却只顾着假慈悲,问都不问就给悟空念紧箍咒——还不是吃准了猴子怎么被糟践都不会背叛,走了也得回来?
这是在考验她的道心呢。
等那股力量平息下来,她才慢慢睁开眼睛,蹲下来拍了拍猴子的肩:“出去了,可得重新做猴啊。”
当个正直的猴,别让她为难,你好我好大家好。
猴子一脸懵懂,眼神干干净净的,尾巴甩来甩去,就急着要出去。
“走吧。”李承桢直起腰来往外走,这路啊,还长着呢。
猴子眼珠子突然一亮,“吱!”地叫了声,后腿一使劲,毛茸茸的身子在空中划了道漂亮的弧线,冷不丁就蹦到了大牛肩膀上。
大牛被这突然压下来的分量带得身子一歪,好悬没栽跟头。
定睛一看,那金毛小猴已经神气活现地蹲在他肩头,尾巴还嘚瑟地拍着他后背。
就这样,两人带着只猴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山路走得真叫一个费劲。
李承桢心想,以前清明爬山好歹能歇口气喝点汽水,这会儿却只能闷头赶路,连句抱怨都得咽回肚子里。
搁以前,要是冷不丁瞧见肩膀上趴着条肥虫子,她早吓得蹦起来了。
现在?呵,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要不是为了躲那些禁军同伙,他们也不至于钻山沟子——官道多好走啊。可谁知道那些熟门熟路的禁军会不会在路上堵人?是敌是友还两说呢。
猴子倒是自在了,在树梢间蹿来蹿去,枯藤老枝都成了它的玩具。
只见它后腿在树杈上一蹬,毛团似的身子就飞了出去,前爪刚好够着老远的树枝,荡得那叫一个漂亮。
大牛和李承桢喘得越来越厉害,直到天擦黑时,才在山坳里找到个背风的石窝子。
李承桢用火石点着了干松针——这火石还是从那个异族人身上摸来的,算是人家“友情赞助”。
橘红的火苗蹿上柴堆,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大忽小地晃悠着。
大牛特意挑了块被野漆树围着的空地——这树连采药人都不敢碰,正好帮他们挡掉麻烦。
两人累得够呛,胡乱煮了锅野菜汤,就着猴子摘的野果子填个半饱,倒头就睡熟了。
猴子蹲在高高的老松枝上,抱着颗不知啥时候摘的野山楂啃得汁水直淌。它也不睡觉,就瞅着那又大又圆的月亮发呆。
夜深得伸手不见五指,荒野里静悄悄的。
李承桢蜷在临时搭的树叶棚子里,累极了的身子总算在睡梦里得了会儿安生。
突然,有个毛茸茸的玩意儿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大蜘蛛?!
她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视线还糊着呢,就见条黑影在眼前晃悠。定睛一瞧,原来是猴子正用尾巴拍她的脸。
“猴子,你最好有正经事。”她忍着火气说道,话里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糊。
任谁在睡得正香时被闹醒,都得冒火。
猴子“吱吱”急叫,使劲点头——有事有事,真有事!那双眼瞪得溜圆,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它一只爪子死死拽住李承桢的袖子,另一只爪子急吼吼地往西南方向指。
李承桢皱了皱眉,夜风一吹,人也清醒了。
她知道猴子虽然平时爱在树上蹿来跳去地闹腾,可也机灵懂事,她说的话都能听进去。
这会儿它急成这样,应该是有要紧事了。
李承桢扭头瞅了眼大牛,他就睡在旁边。
别看他长得虎背熊腰的,睡着了却安静得出奇,连个呼噜都不打。
她四下看了看,没什么危险的动静。见大牛睡得正沉,便决定自己先去探个究竟。
她轻手轻脚地把弯刀搁在大牛手边。
睡梦中的大牛像是有所感应,身子微微动了动,转眼又睡沉了。
李承桢跟着猴子悄悄往前摸,走了大概五百步远。忽然,一团暖融融的火光闯进视线。
这荒山野岭的,火堆再暖和,围着的人可未必安着好心。
她屏住气儿,蹑手蹑脚地往前摸去。
火堆旁坐着几个汉子,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说话声大得跟打雷似的。
可让李承桢在意的不是他们没有素质,而是他们的身份。
她瞳孔一缩,脚尖不自觉地碾进土里——该死的羌渠人。她牙缝里无声地挤出这几个字,身子已经像影子似的滑到了树后。
她后背死死贴着树干,心咚咚直跳。
真是阴魂不散!
得亏他们之前把火堆灭了,要不然被发现的就该是她和大牛,这会儿怕是早就在刀口下打滚了。
稳了稳心神,她悄悄探头望去——五个羌渠人围坐一团,肆无忌惮地扯着嗓子说笑,那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扎耳。
火光勉强照到的角落里,三个汉人姑娘抖得像筛糠,乱蓬蓬的头发披了一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敢从头发缝里偷瞄那几个羌渠人,眼神里全是惧意。
她们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露肉的地方全糊着泥巴。
“哇啦巴叽……”一个厚下唇的羌渠人突然嚷嚷起来,嗓门又粗又哑,一听就是喝高了。
李承桢躲在树后头,一个字儿都听不懂,可瞧见那四个羌渠人听完笑得前仰后合,心里反倒咯噔一下。
其他几个羌渠人同时仰脖子灌了口酒,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东倒西歪。
“砰!”
厚下唇羌渠人把酒碗往地上狠狠一摔,顿时碎成了八瓣,瓷片飞得到处都是。
这声响跟丧钟似的,吓得那三名汉女猛地缩成一团,抖得更厉害了。
那几个羌渠男人见状,又是一阵怪笑,好像特别享受汉人女子这副吓破胆的模样,笑声里都透着股狠劲儿。
在一片怪笑声中,“厚下唇”晃晃悠悠地朝角落里的女人们走去——他这会儿来兴致了。
三个汉人姑娘把脖子弯得快折断了,脸死死埋在膝盖中间,颤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蛛网似的影子。
这会儿她们就像待宰的羔羊,而“厚下唇”的目光,正挨个儿掂量着每块肉的成色。
“喀啦玛!哈哩噗噜……”他喉咙里滚出一串含混的咒骂。
突然,那铁钳似的大手一把揪住了边上女人的头发。
那女子疼得短促地“啊”了一声,糊满泥巴和鼻涕眼泪的脸被硬生生扯起来,正对上“厚下唇”冷冰冰的眼神。
也不知是福是祸,她这张脸实在引不起“厚下唇”半点怜惜。
眼泪在脏脸上冲出几道歪歪扭扭的沟,像被大雨淋过的烂泥地,露出底下煞白的惊恐。
“厚下唇”吐了口黄痰,一脸嫌恶地撇撇嘴,转手又揪住另一个姑娘的长发——这张脸也故意抹得脏兮兮的。
这拙劣的把戏显然惹毛了他,手指头死命绞着头发,都快勒进头皮里去了。
“好痛!求求你,不要……呜呜……”女子哭喊着讨饶,那张扭曲的脸反倒让“厚下唇”更来气,一把将她甩开,跟扔破麻袋似的。
他阴鸷的目光在三张脸上扫来扫去,最后盯上了最丰满的那个姑娘。
女人们刚松了半口气,突然又僵住了——
只见“厚下唇”猛地伸出熊掌似的大手,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朝那姑娘衣襟抓去。
“啊!”这突如其来的羞辱惊得她失声叫了出来。
叫声还没落,一记狠辣的耳光就扇了过来。
那姑娘“噗”地吐出口血水,里头还混着颗牙,在地上划出道刺眼的红痕。
剩下那两个也没能幸免,挨个儿被“厚下唇”“验货”。
俩姑娘吓得把到嘴边的惊叫硬憋了回去,生怕招来更狠的毒打。
男人嘴角突然咧出个血红的笑,像被钝刀子割开的生肉。
他浑浊的眼珠子泛起股瘆人的满足劲儿——就跟屠夫试完刀,终于挑中头一个开宰的牲口时一个德行。
大手一把揪住中间姑娘的头发,跟拖麻袋似的把她甩到了暗处。
她支离破碎的求饶非但没换来半点怜悯,反倒像浇了桶烈酒,把“厚下唇”眼里的兽性点得更旺了。
剩下四个羌渠人哄然大笑,把这暴行当成了狂欢的开场戏。
唇的厚薄与**有关。
倒不是说厚嘴唇的就**旺盛,薄嘴唇的就薄情寡义。
厚嘴唇的人往往更爱把情绪挂在脸上,这种特点在热带地方的族群里头挺常见。
就拿东南亚人来说,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热情奔放的性子。
而薄嘴唇的人反倒习惯把情绪藏着掖着。
就拿英国人来说,虽然多数人嘴唇薄,可这只能说明他们情感表达比较内敛,并不是说他们薄情。
唇是表现出来的**,心里是否热情还得看眼睛。
眼恶者情多薄,眸子不能掩其恶。
可若是上下唇厚薄不一呢?
上唇重情,下唇重欲。
果不其然,“厚下唇”半点不遮掩自己的肮脏**。
李承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畜生要干些什么勾当。
她压低嗓子对猴子道:“去,把大牛叫来。”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却利得能割开夜色,“带刀。”
猴子“吱”地应了声,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那几个羌渠人正扯着嗓子嚎歌,全然没注意到这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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