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会比戛然而止更加令人难受的事吗？

你不知道有没有，这也不重要了。

你只知道你站在原地冷静一会儿，像是伤感ost特邀花瓶男主在人海茫茫中独自忧伤，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冷笑一样诙谐。

呵。

事实上，你也的确是气笑了。

在让自己难受还是让他人难受中，你选择后者，脸上面无表情，手上飞快地连接客服热线。

广播音随之响起。

[亲爱的玩家，下午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呢]

你：[亲你￥%]

骂的太脏，被和谐掉了。

客服一愣，它可能也没愣，只不过很明显的，电子音诡异不明的卡顿了一秒。

你怒发冲天，先发制人：[你看看你们游戏的弹出窗口它出现得合理吗？玩家通过一关是玩家的本事，还没等领取奖励欣赏劳动成果，你先给我退出了？！]

客服：[亲爱的，是这样，因为我们游戏主推的是高自由度选择，后台有时无法及时做出调整，无法估量后续程序运转速度，所以难免会出现因bug弹出的情况]

你：[无法估量？你的意思是以后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游戏出现bug为什么要玩家来承担后果，我玩得正尽兴呢，你说给我退出就给我退出了？]

你：[不玩了！退游！]

这就好比你玩其他竞技类游戏，为了打排名，辛辛苦苦在凌晨前打到只差一把竞技赛，竞技赛眼前看就要赢了，游戏忽然宣布停服更新，当天不计入排名。

那你花费的那些时间和心血算什么？

算你闲吗？

坑爹啊！

客服：[是我们的工作失职，亲爱的您先消消气，与后台工作人员沟通了下，为了补偿您的游戏体验，我们给您免费发放原价值99r的个人属性包如何？]

你：[属性包？]

你反手点开游戏商城，左看右看，最后游戏大礼包旋转四十五度后有几行小字。

开通需单独购买。

个人属性包：还在为因个人数值不足无法达成纯爱结局而烦恼吗？个人属性包，您的好伙伴，它将会满足您的需求，各种攻略线属性满值，再也不用担心角色收录问题！

你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页面，之前点开的个人卡中除了能看到你自己的建模，剩下的就是些姓名、健康状态、爱好、擅长方面等等。

合着跟你玩文字游戏，能坑一个是一个。

你：[你闹呢？我玩前几关都没借用属性，现在你就给我这么鸡肋的东西来补偿？]

广播音又诡异的卡顿一下。

客服：[是这样，为了吸引用户，我们特意没有在前几关设置特殊条件，但随着游戏发展，玩法增多，限制会越来越严，其中就包括类似面对不同角色的属性值]

你：[比如呢？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客服这回应该是被噎到了，因为你听见一声明显的滋滋啦啦声响。

你：[？]

客服：[您多虑了，游戏制作最基本的就是信任，我们不会做空头支票的，而且在此基础上，我们免费为你开通临另一攻略线权限，这是大礼包玩家才拥有的特殊待遇，优化少说需要一周时间，等您玩的第一条线优化完成后，您还是能够选择自主进入]

这赔偿，中规中矩吧，不是它的话打动了你，而是听见要游戏要维修一个礼拜，你不想浪费宝贵的周末时间等待，而且有一说一，其他方面它还是做得不错。

你：[正好你们制作组研究研究剧情走动，玩家不能自主选择叫什么高自由度，调整一下完整度，东一下西一下我都看不懂剧情，就算是搞擦边也搞得有头有脑一些，要不然靠什么吸引玩家？]

客服：[是的，您说得非常有道理，再次为给您带来不好的游戏体验致歉]

它说得飞快，颇有一种行了行了你说得都对，赶紧应付过去的感觉，广播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熟悉的白光笼罩了你。

你：……

刚入游的时候爱你叫你小甜甜，现在感情倦了看你像看洪水一样拼尽全力逃之夭夭。

你当然不是唏嘘它对你的态度，只是你察觉到了不耐烦以及深深的嫌弃感。

呵呵。

得到就不珍惜的狗东西。

你冷笑一声，接着光景不断变化，最后停在一个昏暗的小胡同中。

古有青楼流水，现有小巷人家。

当这个地点出现时，你就懂了，这是各种角色进行拉扯的高危地方。

什么雨天捡到中药的发热男人，什么主角间第一次情窦初开准备接吻，等等诸如此类的初见场景。

比起这些，你先看到的是出现在眼前炫光蓝色边框的个人属性卡。

【姓名：江至迩】

【性别：……】

【年龄：18】

【生日：……】

【血型：……】

【身高：……】

……

你在一大串省略号中感受到了游戏制作组满满的敷衍，别的都可以没有，好歹性别给你填上啊！是不是男的还用疑问句吗！有点太过分了喂！

别人都是越活越年长，你可倒好，玩个游戏越活越年轻。

这次干脆成了青春男高，比你实际年龄还小点。

你有些无语，接着往下扫，这次出现与其他战斗游戏类似的界面，声望、魅力、运动、学习等等属性卡，全部都是999，最后评价为您的综合实力为999。

倒是像客服所说，属性点全部给你加满。

但为什么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角色选项卡逐渐变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你这才完全看清了现在的场景。

零零碎碎五六个人分站着，校服没一个好好穿在身上的，处于中间的是个男生，短长发，类似于加长的狼尾，用一个皮套随意扎着，脑袋稍侧，咬了根烟，眼脸懒懒耷拉着，看着像没睡醒似的，亮红色的火焰闪动，一晃而过的，是在暗影中变动光色的眉目，寡淡冷漠的狐狸眼。

你有些愣住了。

因为，这个人你有印象。

是第三个出场角色，似乎叫——柳知漾？

你倒不脸盲，但攻略游戏对于你来说，玩到最后大多数会出现一种情况，随着出场人物越来越多，你会忘记太早出现角色叫什么，你们做了什么，需要翻看人物档案才能得到答案。

因此，能给你留下深深印象的，如果不是他的文案故事过于吸引人，就是他的建模过分好看。

柳知漾属于后者。

可能和他的发型也有点关系，在现实你也很少见到留着长发的男孩子，更别提在第一回看见柳知漾建模的时候，长发及背，顺滑极了。

你没有偏见，你也理解尊重每个人的爱好选择，你唯一一次与长头发男生打交道是在大学话剧社搞活动缺人，你被人拉去凑数，古风题材，大家都沾上发套，演一演古风话剧。

而现在你看见的他，头发还没留到很长，非常勉强才能到扎上的程度。

骨骼还没有完全长成熟的脸提醒这或许就是你们初见的时期。

烟抽到半根，柳知漾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你一眼：“江至迩。”

声线明明偏向清润，但是没有一丝情绪，念得也不轻不淡，生生是听出了一丝凉意。

嗯？

就这一句，你瞬间感到了他与前三关的不同，人还是那个人，不过……还你妈生温柔美青年啊！

现在他活像个不良少年，那种脾气又不好又像个混混头似的。

那个又温柔，说话声又好听，又水润的人哪去了？严重实物与图片不符，他原来是这性格的话，谁给他训成后来那样了？？

你不说话，身边这些人先忍不住了。

“漾哥和你说话，你聋吗？”

不儿。

这比姜野那会儿还混乱，你摸不清现在具体状况，看了看袖口上的蓝白色校服样式，你想，你不会是被劫财堵路了吧。

或许是听到你的心声，系统音悠悠响起。

[检测到玩家触发攻略线角色特殊剧情，即将进入对战系统]

[温馨提醒，介于检测到玩家与攻略角色数值应当，需成功打过制霸小游戏后才可进入无敌通道]

什么东西？对战系统？这不是个纯纯恋爱的攻略游戏吗？怎么还要打架？

而且，你家游戏什么鬼啊！哄骗你同意，还得先手动再开自动啊！

现在你才反应被坑了，还不等你骂出声，你眼前全部变了模样。

依旧是3D状态，出现红色、黄色、绿色……不同颜色的同一形状，它们此时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下落，在你面前缓缓升起一个操控台，不同方向的箭头，还有一个摇杆确认键。

虽然你根本没反应过来，但不妨碍你此刻面无表情，手指用力差点捏爆手里的操纵台。

谁家好人，攻略角色之前要先通关方块游戏。

还是俄罗斯方块。

这合理吗！啊！

[通关失败]

[重新开始]

[通关失败]

[重新开始]

……

[通关失败]

[重新开始]*17

在第十八次，看到前方画面堆叠平整最后完全消失的画面，你一边忍着客服热线推送到举报平台的念头，一边咬牙切齿地点下确认键。

对于你来说，俄罗斯方块并不难，但这个游戏它就是故意刁难人，下落后的形状会变，速度到最后快到离谱，以及你还在一边分心和客服斗智斗勇。

客服给出的回应是为了提升游戏真实感，所以参考了其他游戏制作组的方案。

它好的一点不学，差劲的一学就会。

以及，它的确说的没错，没通过小游戏之前，你一直被按在地上摩擦。

作为失败者，一个玩家，被角色按地上摩擦。

每次还要提示[您过于弱小，不足以进入此攻略线]*N，画面重复多次。

简直，奇耻大辱啊！！！

本来就怀揣着对客服的愤怒，你盯着手里按钮，火气噌一下就烧到了头顶。

你拿出一百二十的精神，比高考那年都认真地操控着页面，终于在第十八次，看到了通关字样的出现。

你没空管那个，你甚至连skip都懒得点，在红彤彤的游戏场景倏然消失碎裂后，你恢复身体控制权，忽略地上横躺一片叫唤疼的各色小混混，像前几回那样，同样把唯一站着的柳知漾按在地上。

你语气冷冷：[你&*%￥]

*

柳知漾没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同，除了大早上出门的时候被绊了一脚差点摔进井盖里，被身边几个嘲笑说今天不吉利不宜出门。

当然被他骂了回去。

进了学校，这当然也没有迟到之分，反正学校老师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刚坐到座位就有人通风报信，说是他哥们的对象被人欺负了。

这能忍吗，肯定不能啊。

兄弟之间连这忙都不帮，还叫什么朋友。

他打听了一通，回来的人没说具体姓名，就说是这周期末考的年纪第二。

当时成绩单就在他桌上，第二位的名字——江至迩。

柳知漾指节叩了叩椅背，道晚上叫人堵他。

堵是堵到了，但他一度怀疑是堵错了。

因为被他们围堵在小胡同里的，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就是那种经常被老师夸赞，挂在嘴边的三好学生。

那少年始终很平静，没有出现任何挣扎或是害怕的神色，一句话不说，原本是低着头，后来他们偶然对视的时候，对方眼睛里似乎产生一分诧异的情绪，路口的灯光非常昏暗，但很巧，他就站在灯下，抬起头来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总之，放在学生堆里，能挺突出的长相。

柳知漾不关心少年长什么样，也不关心少年说什么，反正他是来给朋友报仇的。

然后——

他遭遇了生平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滑铁卢。

能不能来个人解释一下，这个叫江至迩的，除了挺高，但看起来偏瘦，白白净净的人，为什么能这么有劲啊！

身边几个人该倒的倒，该在地上叫唤的叫唤。

柳知漾后来有点疼麻了，在疼与非常疼之间，他诡异的想，不会欺负他哥们对象的，就只有少年一个人吧，因为对方的确形单影只，到现在也没有个人来找他。

还不如来个人找他。

找他冷静下。

这只是柳知漾一闪而过的念头，他从来不服输，还有些越挫越勇，他想，怎么之前没听过这个人呢？

明明还在一个学校。

紧接着，他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板油路上凹凸不平，石头沙砾还有点碎掉的玻璃片磨透了薄薄的半截袖，瞬间，又疼又辣的痛感从后背传来，但浑身上下各个地方都疼，一时都分不清是哪里出了血。

疼痛过度有时会干扰人的知觉，就像现在柳知漾除了视线模糊，听不太清外界的话，就只能听到来自胸腔猛烈彰显存在感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是人在面对危机时的第一反应，肾上腺素支配着此时的身体，他非常，非常，不爽，还有些被打上棋逢对手的兴奋剂，现在无论是不是给他朋友报仇已经不太重要，他要找机会反打回去。

而且，这太丢脸了不是吗？本来是来帮好兄弟找场面，现在却被打成这幅模样，回去了他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这是来自一个男生最基本的好胜心，以前总有人说，人这一生就是被激素控制的，柳知漾同意这点，他扯了扯嘴角，手肘使劲，腰腹用力，刚想挥出拳头——

他被人踩住了喉咙。

是普普通通的运动白色板鞋，纹理都是圈圈绕绕的，喉咙一瞬间的强势按压感让他有点想吐，头皮发麻，原本能动的胳膊也被踩在脚下，强烈的窒息感笼罩了他全身，宛若被捆上了麻绳，一瞬间被扔进深海最中间的地方，束缚着他无能为力。

就这一下，柳知漾也懂了，对方也是个狠人。

此时，倒不是放弃，只不过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就是死，无依无靠的，他又不在乎。

他闭着眼睛，感受到鞋忽然移动了方向，力道一点没减，他还是动不了。

但是。

柳知漾猛地睁开眼睛，老实说他真的有点看不清上方，在一个器官不太好用的情况下，其他器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

他感到那双鞋从他的喉咙处往下移，踩的力气很重，绝对能在身上留下痕迹的那种疼，先是胸口、肋骨处、腰、每一处都狠狠地转着圈，报复似的，在伤口处碾了又碾压，但没停，甚至还有向下的趋势。

柳知漾疼得说话都费劲，他这一开口像扯着嗓子一样哑：“喂！我说！”

士可杀孰不可忍，被打回来，被骂回来，怎样都行，他愿赌服输，但是现在对方的行为和欺辱有什么区别。

柳知漾气得涨红着脸，紧紧捏着手掌，刚想挣扎。

男生这回直接踩到了最致命的地方。

他一动不敢动，浑身早就折腾得全是汗，名为江至迩的男生这才缓缓开口。

还怕柳知漾看不见一样，渐渐弯下腰，模样清晰多了，这样的姿势会使他的嗓音压得更低，冷沉冷沉的，带着些颗粒感，语气很淡，却隐隐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暗流。

“你是不是欠.干。”

与此同时，路口处有人跑过来，很急促的脚步声。

边叫边喊，气喘吁吁：“等等漾哥！先别动手！我们找错……人……了。”

那声儿越来越小，脚步声停在了胡同口。

被打到按在地上摩擦，最后发现这事还是个乌龙。

柳知漾：“……”

靠。

这关不只出现他一个人，yes，就是互做囚笼那条线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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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