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陪司城白吃了一会饭,期间他倒是没怎么吃,都在忙着给司城白夹菜。又惦记着下午的学业,伺候司城白吃完饭,让其在家好好休息,便匆匆离开了。
司城白看着少年的背影,莫名替他惋惜。论才情,祁修当得上司马王朝第一才子的称号,可惜他再有才,再有抱负,也只能在朝中谋得闲职。他明明知道,纵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真正施展自己的才能。
小傻子。
司城白鼻尖微酸,摇摇头,不再想着这些。
吃饱喝足后,她该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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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城白平日便喜欢逛集市,总能淘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她回屋换了身宽松的劲装,胭红色,衬得肌肤更加白嫩,吹弹可即。搭配一双黑色的小靴子,整个人显得格外朝气,一双眸子更是熠熠生辉。
这套着装是司城白自己设计的,穿着舒服又方便,不会如裙子般束缚自己。
司城白轻车熟路地拐到后院,然后跳上墙,十分利索地翻了过去。吐出嘴里的草,欢快地奔向自由。
小姑娘最喜欢逛的便是古玩铺子,从铺子里挑了个古朴的簪子对着镜子插在了高高束起的发上,把自己都给逗笑了。
付了钱,将簪子放回随身携带的包包里,然后离开了铺子。刚走没一会儿,便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好奇心使然,司城白拨开人群,猫着身子,挤了进去。
原来是从西域来的商人在卖调教好的猎鹰,这猎鹰威风地立在木架上,身姿矫健,羽毛光滑,一看便是好品种,难怪这么多人围着看热闹。
“这只鹰是本公子先看上的,你敢和我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霸道狂拽。
司城白悄悄看去,果然是司马破。这尊贵的太子爷此时不应该在学堂里读书吗?怎么在这闹市?
司城白往另一边移了移,不打算出去相认。
“这位公子说笑了,方才这位老板明明说了,这猎鹰是他的心爱宠物,因无法再喂养,便打算送给有缘人。方才,只有我能与这鹰互动,我红咧咧便是这只鹰的有缘人。”
说话的姑娘一身大红纱裙,长相明媚,娇蛮自信。
司城白轻笑,司马破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这姑娘一看便是不好惹的。司城白仔细搜刮脑海中已经模糊掉的原著,似乎没找到这号人物,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司城白是喜欢看热闹,但是不想看死对头司马破的热闹。准备猫着身子出去时,偏偏对上了司马破看过来的视线。
身子一顿,背后的汗毛直竖。
“司城白!”少年看见司城白后,面色竟然一喜,大步向她走来,司城白要逃,手腕直接被司马破攥住。
众人纷纷看向这边。
红衣姑娘也笑着看向这边。
司城白叹口气,然后直起腰杆,低声问道,“你想干嘛?”
“帮我赢得那只鹰。”司马破咬牙切齿道。
司城白眉毛一挑,“我?我怎么帮你赢?”
“你有西域的经历,你肯定知道如何和猎鹰互动,只要你能帮我赢得这只鹰,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噗嗤。”司城白看着司马破这副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司马破这样子,像极了求着妈妈给他买礼物的孩子,怪可爱的。
司马破脖子都红了,见司城白一副看戏的模样,便粗着嗓子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日后我便日日盯着你,找你的不是。”
司城白气笑了,她便知道,这才是司马破的本质。
“你就这么想要?”
司马破听闻,眸子一亮,重重地点着头。
司城白被他眼中的亮一闪,到嘴的讽刺忽然说不出口了,算了,这司马破也就是个十三岁的毛孩子,自己何必和他置气呢。
“那还不松开你的手?”司城白笑道。
司马破忽然红着脸,触电般地松回了自己的手,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司城白神经大条,只以为这少年忽然向对头低头求助,有些不自在罢了。
“姑娘这是要帮这位公子赢得猎鹰?”红咧咧笑着问道。
司城白走上前去,朝着她肩上的猎鹰吹了个口哨,猎鹰立刻抬起头,盯着司城白。
红咧咧见此,笑意收敛了些。
司城白看向老板,“谁是这猎鹰的有缘人便可以带走它是吗?”
老板摸着八字胡,笑着点点头。
“自然,这猎鹰跟了我很久了,十分乖训,若不是我有要事不能一直照顾它,我定不会将它送人的。”
司城白点点头,又看向站在红咧咧肩上的鹰,忽然疑惑道,“可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好像也不亲切,它知道你要将它送人了,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老板脸色一愣,又听见司城白笑嘻嘻道,“这就说明这小家伙换主很容易的。”
司城白将食指曲成半个圈,抵在唇上,吹出了与之前不一样的口哨。猎鹰一听,立刻精神抖擞,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司城白的肩上。
惹得众人惊呼。
“这小姑娘还真有本事啊!”
“是啊,之前这老鹰是被它的主人放在红衣小姑娘的肩上的,现在,竟然主动飞到这个小姑娘的肩上,真是不可思议。”
司城白又笑着吹了声,猎鹰又飞到了司马破的肩上,十分乖巧。
司马破僵在原地,看了眼老鹰,又看向仿佛有万丈光芒在身的司城白身上,两眼发着光。
司城白指着司马破,却看向红衣小姑娘,笑道,“现在他有资格带走它了吧?”
红咧咧似乎被气得不轻,正要理论,被老板制止。
“既然这鹰和这位公子有缘,便送给这位公子吧。希望公子日后好好对待它,莫要随意丢弃它。”
司马破尝试摸着立在肩上的鹰,见鹰没有挣扎,便轻轻拍了拍,笑着答应着。
“这是自然,本公子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它。”
红衣小姑娘气哼哼地蹬了眼司城白,便走了。
大家热闹也看地差不多了,便也纷纷散了。
司城白转身要走,谁知衣袖忽然被司马破拉住,转头对上司马破亮晶晶的眼眸,“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司城白歪过头,不明所以。
司马破昂着脑袋,命令道,“我不管,你要教会我如何驯服这只鹰。”
司城白翻了翻白眼,“宫里应该有专门的驯兽师吧?这只鹰看起来还挺温顺的,不会很难驯服的。”司城白挣脱开太子的手,转身便要走。
司马破眼神示意身后的随从退下,跟在司城白的后面。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要你答应我。”
“要点脸行吗你?司马破你好歹也算是个太子,能不能有点分寸。你这样缠着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况且我刚才还帮了你,让你赢得这只猎鹰呢?你承诺给我的要求我现在便告诉你,我希望你别再烦着我。”
司城白有些无奈,不耐烦道。
“那祁修便可以一直缠着你?”司马破忽然说道,脸色难看,盯着司城白的后脑勺,“你这么随意兑换掉我对你的承诺,难道不会后悔吗?你再仔细想想,到底要什么可以作为你帮我赢得鹰的酬谢?”
司城白也停下了脚步,她莫名地看向司马破,总觉得这人藏着什么话,他想让自己明白,可司城白并不想明白。
司马破看着司城白迷茫的表情,气急败坏,原地跺了跺脚,就差指着司城白的鼻子大骂一顿。
察觉到太子爷的怒气,司城白温和提醒,“冷静点,咱们再怎么不对付,我多少还是你带着远方亲戚关系的姐姐,对姐姐动粗不好。”
“你不是我姐姐!”司马破突然怒吼,吓得司城白后退一步。
司城白的后退让司马破寒了点心,他忿忿地看着司城白的眼睛,“母后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个被宠坏的不学无术的刁蛮大小姐,平日里将精力都放在了难登大雅之堂的破事上,一点女子三从四德都没有学会。”
司城白不理他,往前走,慢慢便走进了一个小巷。司马破一边骂着,一边跟着,嘴里还在说着,“正因为你散漫无常,所以你从来不在母后的考虑中。”
这句话的声音忽然变小了,小得前方的司城白根本没有听到,她专心走着前方的路,丝毫没有注意到司马破泛红的眼睛,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司马破垂着脑袋,肩上的鹰从一开始到现在便如同雕像一般站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
前面的司城白忽然停下,司马破一个不注意撞上了她的背。
“好端端地怎么……”
司马破骂到一半闭嘴了,前方出现了方才在集市上遇到了红衣姑娘,这姑娘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来者不善,因为她的手里正拉着一根绳,在绳的另一端,一只体型壮硕的藏獒正流着口水,看着这两人。
司城白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红咧咧,扯出一个笑。
“我们与姑娘真是有缘,又遇见了,真巧。”
红咧咧笑道,“不巧,我在等你们。”
司城白忽然拉住司马破的袖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前方的一人一狗。
“姑娘这是做什么?”
红咧咧牵着藏獒,缓缓上前几步,笑得如阳般热烈,“你们抢了我的东西,我红咧咧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过手,鹰我不要了,但是你们要为此付出一点代价,试试我养的宠物是否还如他肩上的鹰那般容易驯服?”
司城白心里暗暗叫苦,这长得水灵灵的姑娘,怎么这么狠心?
红咧咧?书中好像也没有这号人物啊?
如果只是个炮灰路人甲,但是她现在威胁的可是司城白和司马破啊?
“大胆狂徒,你若是伤我们一分一毫,我定诛你九族。”
司城白:……
大哥现在你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小姑娘咧嘴一笑,手一松,藏獒便抖动着身上的腱子肉,朝着两人扑来。司城白哭着拽过司马破,挡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掉头跑出好远。
司马破:……
司马破肩上的鹰被吓飞了。
“司马破,这里先交给你了,我去找救兵。”
“别废话了,你快走。”
司马破拿过旁边墙上的竹竿,与恶犬周旋着。
而跑到巷子口的司城白忽然停下,神情复杂地看过来,她怕狗,从小便怕,可当她自己跑开时这司马破非但没有责备自己,还让她快走。
虽然司马破只是一个纸片人,但是在这一刻,司城白却无法独善其身。她知道自己一旦离开,也来不及叫人来帮忙了。
那边,司马破已经被藏獒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桎梏住恶犬的嘴,脖子离恶犬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司城白叹口气,返回身去,在包里随手摸到方才买的簪子,快步跑向司马破的身边。
司马破歪着头,看见一身胭红的姑娘向自己跑来,脸上满是担忧,司马破不知为何,眼红了。
红咧咧上前挡住司城白,司城白这下对这小姑娘一点好感也没有了。二人空手打斗,红咧咧显然不是司城白的对手,在右臂被司城白毫不怜香惜玉地折断后,便失去了优势。
司城白一脚踹开红咧咧,扑倒司马破的面前,对着狗子的后腿,将簪子刺了进去。在狗子忽然仰首哀嚎时,司城白扯下束发的发带,左右手各拉一端,然后从后套住藏獒的嘴,藏獒被司城白用力一拉,往后倒去,压在司城白的身上,不断挣扎。
期间,狗爪子划到了司城白的脸和脖子,留下了血印子。
司马破从地上爬起来,见司城白出了血,心慌了,这时才想起自己是随身带着刀的。
拔出腰刀,司马破毫不犹豫地刺进藏獒的脖子,脸上带着罕见的阴鸷。
一腔热血喷洒在司城白的脸上,惊吓过度,司城白晕了过去。
将司城白身上的藏獒推开,司马破搂起昏过去的司城白,慌乱地擦着她的脸,少年哭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红咧咧想趁着这个时候上去了结了司马破,但巷子处忽然来了许多人,而且看他们的体格,都是习武之人。
红咧咧思考一番,面色痛苦,踏着轻功先行离开了。
侍卫赶上来,看见眼前的场景,全体跪下,“属下来迟,护卫不周,请太子责罚。”
“快回宫请太医到将军府上给小白医治!”司马破喊道,便抱起司城白踉跄地跑着。
之前吓飞的猎鹰看着司马破离去的背影,忽然展翅,也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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