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油画怎么会哭呢……
贺琏怔愣着,双眼死死盯着油画。
若是以往,这样的小事估计也算不了什么,毕竟这里的离奇之事也不止这一桩。
但是今天,他们刚说完有关辛锐雅的事,画着辛锐雅的油画便落了泪。
不对劲,真是太不对劲了。
除非……是油画活了。
但活油画总要有个灵魂寄居,辛锐雅还没有死,怎么寄居?怎么活?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一旁的师夜和帕悯在大声喊他的名字。
贺琏这才回过神,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帕悯身边了,反而是站在油画面前。
贺琏仿佛如梦初醒一般,道:“我刚才……干什么了?”
师夜见他缓过来,松了口气,道:“你刚才突然站起来,一直朝着那幅油画的方向走,拉你也拉不动,喊也听不见,我俩还以为你是中邪了。”
帕悯也放下心来,道:“还好反应过来了,没被那东西吸了神志就行。”
贺琏走到他们二人身边,道:“什么意思?”
他看向帕悯,道:“那油画有问题?”
帕悯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有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贺琏追问道:“什么意思?”
帕悯抬头,看向油画。
此时,油画中的辛锐雅不光戴着尖顶帽,并且一身黑袍,与当初在山上见时的黑袍一模一样。
或许,这时候的她最像巫雅。
帕悯开口了,她道:“洛维,你知道这画的来历。本来就是父亲随手画的,但是现在,你不觉得它怪吗?”
师夜没见过这画几次,心下疑惑,道:“哪里怪了?”
上次来洋房的时候,他的心一直跟着贺琏走,自然也没关注到这些细节,故而不知。
帕悯看向师夜,回答道:“这幅油画上的辛锐雅本来穿的是白色的衣裳,你上次来的时候,她就穿着白色连衣裙。”
师夜蹙眉,回想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上次来时看见的油画的模样,但还是道:“会不会是古德斯换了?”
帕悯连连摇头,道:“不是,绝对不是。我这几天一直在二楼的卧室里,如果真是他换的,我一定能听见动静,不可能一点儿也没察觉。”
师夜又想了想,除了鬼神外,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说明。
贺琏走上前,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画纸,轻声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个地方,或许可以去问问。”
帕悯道:“要出门?”
贺琏道:“我和师夜去就行,你这几天还是要少出门,你在家里等着。等我俩问出个结果之后,就回来告诉你。”
贺琏看向师夜,似乎在等着他表态。
师夜察觉到他的目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帕悯满怀期望地看着贺琏,道:“那你能帮我找找辛锐雅吗?”
贺琏想了想,道:“当然可以,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
帕悯转身,小跑上了楼,道:“稍等!”
片刻后,她拿着一个玩偶走了出来。
帕悯将玩偶递给贺琏,道:“这个,请帮我带给她,谢谢。”
贺琏接过那个玩偶,看了看。
那哪里能算是玩偶啊,分明就是个骨头架子。
这玩偶是个人形,估计是位少女。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不对劲,只是仔细一瞧,便觉玩偶的皮肤白得有些可怕,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端详着它的人,本来善意的笑容也显得可怖了几分。
贺琏的手都有些抖,他抬头,看向帕悯,道:“这个玩偶……这个玩偶是用什么做的?”
帕悯眨了眨眼,道:“父亲前几日带回来了几块骨头,说是兽骨,我就拿来做了玩偶。”
不知为何,贺琏总是觉得这并不是兽骨,倒像是……人骨!
师夜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连忙道:“再晚些就等不到天黑前回来了。我先带着洛维出去,晚饭前回来找你。”
他本来只知道贺琏的真名,但听见帕悯叫出了另一个名字后,也发觉贺琏似乎并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便也改了称呼。
话落,也不等帕悯说话,师夜拉起贺琏的手,拉着他一路快走出了庄园。
直到出了庄园大门,贺琏才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松了口气,已经有些发白的脸也恢复了血色。
师夜看了眼他手上的玩偶。
似乎是玩偶脖子处的关节松动的缘故,现下它歪着头,一双眼睛正好盯着师夜,骇人的笑容也还在。
师夜扬了扬下巴,道:“这玩偶有问题?”
贺琏将玩偶递给他,道:“你看看,这是不是兽骨?”
师夜从他手上接过玩偶,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道:“嗯,没错。不是兽骨。”
贺琏道:“是人骨?”
师夜点了点头,道:“刚死不久。”
贺琏看向他手中的玩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白骨。
仔细想想,这块白骨还是支线一时从花坛里挖出来的,当时贺琏觉得可能有用,便留下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未卜先知。
贺琏将这块白骨递给师夜,道:“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人骨?”
师夜看了看他手上的白骨,又比对了一下制作玩偶的材料,道:“你这个磨损严重,但是保养极好。是一直被埋着呢吧?”
贺琏点点头,道:“之前无意间找到的。”
师夜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道:“在洋房?”
贺琏道:“正是。不过,你怎么知道?”
师夜道:“就算是分尸,也一定分不出这么细小的骨头,可见这不是毁尸灭迹所用。不过,荒郊野外的,猎户很多,万一被发现,肯定会被上报,你也捡不到它。可见,是另做他用。”
贺琏想了想,轻声道:“边角料。”
师夜没听清,道:“什么?”
贺琏道:“如你所说,不可能是分尸,那就只有雕刻一类的手艺活儿会剩下这么小的白骨。这白骨是从洋房里捡到的不假,洋房里什么时候才有白骨?还不是古德斯带回来的?古德斯带回来后,是帕悯用那些白骨做了玩偶。如此说来,这一小块,自然就是制作玩偶时剩下的边角料。”
师夜的目光回到那块白骨上,似乎还有疑虑,道:“但是它作为边角料也着实大了些。”
贺琏也仔细想了想,道:“它定然是边角料,但是既然连边角料都这么大,足以见得洋房内的白骨不只这一具。”
“那么,人骨是哪里来的呢?”
师夜似乎早已想到了答案,道:“当然是‘女巫’的骨头。”
贺琏沉思片刻,随后道:“你觉得,帕悯知道这骨头的主人是谁吗?”
师夜看上去倒是无所谓,只道:“兴许知道吧,都有可能。”
贺琏倒是觉得帕悯兴许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和巫雅一个样。
他正想着,师夜突然道:“走吧,先去问问油画。那东西如果阻碍了咱们通关,可就成了个不小的麻烦。”
他顿了顿,道:“话说回来,咱们去哪儿问?教堂吗?”
贺琏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西边的教堂。”
师夜边走边同他聊着:“好啊。我听他们说过,西边的教堂离艾尔森还是远了些,咱们现在出发,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了。”
贺琏刚迈出了一步,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脚步一顿。
贺琏转头,看向他,道:“大概几点能到?”
师夜算了算,道:“快的话,晚上六七点钟吧。”
贺琏深吸一口气,道:“要不然,咱们明天再去?”
师夜微笑道:“你是不是听过辛锐雅讲的那个什么真假教堂的事?神与拟神?”
贺琏点了点头。
师夜嗤笑一声,道:“你怕它俩互换?”
贺琏道:“没遇到过那种情况,谁能不怕?”
师夜咂咂嘴,道:“放心,没事。”
贺琏挑眉,道:“你去过?”
师夜笑道:“当然。我上次去的时候还是午夜十二点呢,什么事都没有。放心。”
贺琏打量着他,道:“你不是npc吧?”
师夜想了想,随后眨了眨眼,俏皮地道:“不能说。你早晚会知道的。”
贺琏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真去?”
师夜已经往西边走了,手上还抱着个玩偶,但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怕的样子:“你不是要去问油画的事吗?不去教堂怎么问?指望着洋房里的那个老头?”
贺琏心道:“古德斯看上去最大也才三十几岁,管人家叫老头不合适吧……”
虽如此想,但还是跟了上去,还不忘道:“好吧,听你的。不过事先说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先跑。”
师夜笑道:“现在已经三点多了,再不快走,你也得午夜十二点到。别的时间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午夜可是阴得很呢……”
贺琏:“行了,别说了。”
他这话说的,倒叫贺琏感觉周遭都阴风阵阵的。
二人边走边聊,分析着目前局势。
辛锐雅暂时还没有消息,但她也算个出名的,既然教会还没有放出消息说抓到她,那她目前应该还算安全。
那么,辛锐雅安全了,就只需要让她不暴露自己就够了,毕竟这种被污蔑的事,能避则避就好。
而他们二人自然也没时间在辛锐雅身上多下功夫,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这场行动的进行,并找出教会中的主使之人,这位主使之人,相比也就是“鬼”了。
其实完全不用多想也都知道,这场行动只会是古德斯主持,毕竟他刚才在洋房里说的已经够多的了,完全没必要接着推理。
贺琏甚至已经猜到了他的动机——将教会统治下灾祸和国主的死推给女巫,然后教会替天行道,好好收拢一波民心。
最简单不过的道理——统治者收拢民心,就像太阳东升西落。
只是,现在差的就只有证据了。
还有一点,古德斯可是教皇,支线一中是帕悯亲自杀了他,所以毁尸灭迹也自然简单些,只是这次,如果帕悯不动手,怎么把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这个问题也实在是难。
二人正相互商讨着,天便黑了下来。
不知是贺琏的心理作用还是想事情想得太过投入,他总觉得今天的天黑的太快了。
有生活常识的都知道,除了阴雨天或者极端天气以外,天基本上都是一点一点黑的。但是今天却完全不同。
就在一瞬间,天黑了。
连落日余晖和晚霞都没有,就这么突然的黑了。
蹊跷,实在是蹊跷。
只不过,蹊跷的原因就在眼前了。
贺琏一抬头,面前的教堂外墙的牌匾上写着一行字——
“祸尼斯、拟神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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