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斜在俱乐部俨然已经成了小朋友们崇拜的对象，他练得很认真，就像是有天赋一样，洛培军也越来越喜欢他。

更何况沈叙白的出现，精英教育们的家长们都是人精，也在背后说多让小朋友们和顾斜接触，毕竟近朱者赤的道理不是空穴来风。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俱乐部门下，顾斜被沈叙白送上了楼，沈叙白笑眯眯地和其他小朋友打了招呼，然后才离开。

课上了一半，顾子骋才匆匆赶来，他迟到了。

沈叙白只送了顾斜过来，没管他，他是周叔送过来的。

不过俱乐部的老师并没有苛责他，继续从基础教起。

下课休息，徐新狗腿的贴了上去，又对着刚来的同学一阵点评，“我发现上课的时候，那个新来的在偷偷看你啊。”

徐新不是很喜欢顾子骋，“而且他眼神凶得很，嘿，他也姓顾，你认识他吗？”

顾斜瞥了一眼在原地黑着脸的顾子骋，他低头系鞋带，“不认识。”

顾子骋两辈子从小到大都是全世界的中心，万人的焦点，因为他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他高考考到了全省前百，到了大学以后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所有人都会恭维他，夸赞他，追求他，主动到他身边来。

这些天在沈家的不受重视，已经让他很恼火了，更何况今早沈叙白似乎忘记了还有自己的存在。

他不能接受这种区别对待，尤其是有小朋友拿出了自己妈妈在家做的小饼干，唯独没有分给顾子骋，他的脸更黑了。

因为分饼干的小朋友并不知道今天会多来一个人，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分给顾子骋。

顾子骋似乎是生气了，需要有人哄。

他脸臭，小朋友们对他的印象不太好，也不太有人愿意跟他搭话。

无人在意。

顾斜看了一眼精美的小饼干，似乎又想到某个医生说的话，他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中午大家吃完饭，一起开开心心的说说话或者分享零食，沈叙白经过上次看到有带自己玩具过来，于是也给顾斜一个机械组积木，让他自己拼着玩。

顾斜拿出来，认认真真完成叔叔给自己的任务。有小朋友跑过来，在旁边看着问他可不可以一起玩。

顾斜抬头，看到是给他小饼干的人，又联想到沈叙白今天和他说，要和小朋友好好相处。

“嗯。”他点头，“可以。”

一群小孩吵吵闹闹的，顾子骋本来在旁边休息，他毕竟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可能和他们一起玩那些无聊的游戏。

现在又被打扰了休息时间，忍不住大声说，“你们能不能小点声。”

小朋友安静了一下，转头看向他，过了一会继续吵闹起来。

“………”

顾子骋气的没话说。

终于，休息时间结束了，顾斜也还差一点拼完，他耐心收好塞到背包里，又去换好了衣服。

洛培军教完课后，最后是小学员对练。

“今天，我们来了一位新同学，而且大家好久都没有换小对手，所以，我们要重新分组。”

“同学们可以自己组队，决定和谁一组，但不可以是以前的搭子，决定好了待会我来记录。”

洛培军说完，底下就叽叽喳喳起来，徐新赶紧找到了顾斜，两眼泪汪汪的，“老大，我想和你一组！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还没被顾斜揍够呢。

一起拼拼图的小学员开心坏了，“顾斜顾斜，我跟你一组呗！”

“你走开！”

“顾斜，你有搭子了吗？”

顾子骋眼看着那么多人去找顾斜，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找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梗塞，以前他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这种待遇。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拉下脸去找一群小孩。

大部分都分好了组，只剩顾斜和顾子骋这边，还有几个内向的小朋友了。

于是洛培军开始自动帮他们分组，轮到顾子骋，他问，“你想跟谁一队呀？有没有人愿意和顾子骋一组？”

底下一片无声。

顾子骋没说话，脸色很差。

“我跟他一组。”

忽然，小学员们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顾斜举起手，他和顾子骋对视着，又转过头看向洛培军。

啊，沈家两个小孩？

洛培军愣了一下，记录上，“行。”

*

沈叙白今天公司的事务早早处理好，准备去接顾斜，来得太早，就在玻璃房外看着里面的小学员对打了。

顾斜居然在跟顾子骋对练？

哦不对，应该是说顾斜在对顾子骋进行单方面的暴揍。

虽然穿着防护服，但一下一下的，给顾子骋成年人的自尊干得稀碎。

而且打了他的人是顾斜，这个人偏偏是顾斜，是抢了他作为沈叙白继承人身份的人，上辈子，顾斜连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

沈叙白津津有味的观赏着。

顾斜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接下来的动作越来越帅气，底下徐新焦虑的给大哥加油，生怕大哥被打败显得自己更拉。

然后一边看，一边嫌弃这个人还不如自己。

洛培军在一边关注，虽然顾子骋才来第一天，但顾斜同样也没学几天，动作却已经比学的更早的学员做的到位。

他连连称叹，顾斜确实是个好苗子，心底暗自琢磨，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打职业呢？

最后结束，顾子骋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脑子里一片懵。

沈叙白很爽，非常爽。

他养顾斜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看到顾斜比顾子骋强，无论是哪方面强都可以，看到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被打碎了自信的顾子骋，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顾斜则是想脱掉衣服离开。

洛培军跑过来，“来，跟老师试试？”

顾斜额头上一片汗，他擦了擦，没说话，站到了洛培军面前。

底下的小学员都凑过来看，沈叙白也聚精会神起来。

洛培军没有真的跟顾斜对打，这场对练更像是一场教学，顾斜却是集中注意力，次次往他的虚处攻击。

“这个手肘往上，要侧击！”

“好，挡住，注意呼吸！”

洛培军不亏是散打冠军，每一处都做的十分完美，而且还在对练中精准找到对方的缺陷，但越打他越心惊，顾斜注意力集中下突破的太快了，在刻意找他的弱点。

甚至好几次他在想对方的不足差点被他攻击到。

“停！”

顾斜停下了，可洛培军发现这小孩喘着气，看他的眼神跟个小狼崽似的。

似乎还不服气。

有意思。

洛培军摘下拳套，笑道：“你去休息一下。”

沈叙白看完了全程，含笑在外边坐着等他，顾斜没理其他凑上来的小孩，径直往外边去了。

“叔叔。”摘下头盔，顾斜的头发乱乱的，眼神却闪动着亮光。

看上去跟一只小狗一样。

“喝水。”沈叙白从旁边拿水杯给他，“累了吗？”

顾斜接过，坐在他旁边，神情有些低迷，“还好。”

他扭开水杯喝水，望着玻璃内还在互练的小学员们。

沈叙白给他捋平翘起来的头发。顾斜却是看向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不过洛老师，不开心吗？”沈叙白眉眼温柔的对他笑。

顾斜抿了抿唇，没说话。

“学习散打是保护自己的手段，这取决于你自己。”沈叙白手指放在他耳侧，语含蛊惑，“我在顾家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太弱小，所以叔叔希望你能变得更强，就不会再被轻易欺负。”

“不要气馁。”他像是在鼓励，“好好学，你会变得更厉害。”

顾斜低下头想了想，忽然说：“如果有一天我能打得过洛老师，我也可以保护叔叔。”

沈叙白一愣。

顾斜又喝了一口水，戴上蓝色头戴和拳套，重新回去了。

沈叙白看了台上的小孩一会，接着无谓地笑笑，直到等到顾斜下课，顾斜出来后，沈叙白递给他一件厚外套，然后牵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在等沈叙白叫他的顾子骋：“………”

旁边的徐新还在问他，“你没家长来接你吗？”

“……”

“你不会没父母吧？”

“……”

*

车上，顾斜从窗外移入视线，“叔叔，你不接他吗？”

小孩的眼睛很干净，似乎只有一点疑惑。

沈叙白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想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谁，“不接，不熟。”

顾斜看着青年，车中开了暖空调，沈叙白便脱掉大衣，单薄的羊绒内搭紧贴上半身。

顾斜垂眸思考了一会，“对练的时候，我出手比较重。”

沈叙白有些古怪的看他一眼，你的仇人你还在意上了？

转念一想，现在顾斜还没有和顾子骋有什么深仇大恨，顶多是对顾川的厌恶连带到顾子骋身上。

小孩子心底甚至存了一丝良知，哎，这让他很难办呢。

“不重了。”沈叙白如此安慰道：“又没打死。”

“……”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顾斜发现，沈叙白不喜欢顾子骋。好奇怪，明明在顾家的时候，谁都喜欢顾子骋，谁都厌恶自己。

顾斜又用余角的目光审视青年，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这些天，他发现沈叙白的确区别对待他与顾子骋，甚至顾斜隐约察觉到，青年似乎刻意在创造一种，他在更高位置的处境。

这是以前他在顾家时，完全反过来的境遇。

不真实，但心底却莫名多了一些热意。

沈叙白发现有一只小崽贴了过来，抬着头水汪汪的望着他。

“叔叔。”

“嗯？”

“今天有人给我送小饼干了。”

“挺好的，我们宝宝人缘真好。”

“我还和他们一起玩了乐高。”

沈叙白发现顾斜的话变多了起来，就像是刚捡回来的小狗，一开始凶巴巴的，现在居然贴过来，想让自己摸摸它。

欣然接受。

“叔叔。”顾斜又喊了他一声。

“嗯？”

顾斜没有说话，沈叙白以为他就是想叫他，也没有在意什么，揉了揉小崽的脑袋，“乖，叔叔看会邮件。”

顾斜抿唇，点点头，乖乖的没有再打扰。

冬天的天暗的格外快，透过车内一盏小灯，沈叙白线条优美的侧脸印在玻璃窗上，顾斜喜欢看窗外的月亮。

可此刻，他的眼底印着另一个人。

如果，叔叔可以一直喜欢他一个小朋友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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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