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赶回诊室门口：“刘奶奶，不好意思，让您等这么久。”

刘奶奶看着她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你走这么急干什么呀？我又没有等很久，等会儿撞到人怎么办呀？”

舒悦不敢告诉刘奶奶，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撞到人。

她岔开话题：“今天的温度有些高，我有一点热。”

“那等会儿回家，你换一件衣服。”

好在，刘奶奶也并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刘奶奶的复查结果还不错，医生说日常行走没有影响，但是暂时还不能进行比较剧烈的活动。

但是，等到晚上洗漱的时候，舒悦才突然意识到：手链呢？

她翻遍全身，发现没有。

开始在房间里面寻找，也没有。

又在整个屋子里找，入目所及的地方，她全都翻一遍。

都没有。

舒悦知道，应该是在外面掉的。

找回来的几率很小。

舒悦也说不清自己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感觉。

难受中夹杂着几分怅然。

——

之后几天，舒悦一直按部就班的出摊，过着“傍六晚九”（傍晚六点到夜晚九点）的生活。

期间，官方发布确切消息，证实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猥琐跟踪狂”案。

但是，嫌疑人具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警方一直没能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加之，大学城附近人员多、流量大、组成复杂、登记信息不完善等问题，给警方破案造成极大的困难。

所以警方呼吁大家日常注意安全，提高自身警惕，同时积极向警方提供关键信息，配合早日捉拿嫌疑人归案。

——

九月中旬，京市进行短暂的降温后又步入另一轮热潮。

新学期伊始，大学城附近的人流量越来越大。

特别是傍晚，结束一天辛苦军训的新生们，是放出笼子的麻雀，整个小吃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摆摊一年多以来，舒悦已经积攒一批老顾客和不错的口碑。

在好些个学长学姐给新生的美食推荐单上，榜上有名。

一些新生群里，也有学生主动推荐舒悦的小吃摊。

所以，舒悦的小吃摊生意越来越好，连带着周围几个摊位的客流量也在逐渐增加。

舒悦今天从傍晚出摊开始，基本上没有休息。

一直忙忙碌碌，送走一批又一批的顾客。

越忙意味着生意越好，舒悦虽然很累，但是也更加满足。

只是腹部传来的一阵阵火烧般的灼痛让她有一些难捱，她下意识地用手捂着疼痛的部位。

舒悦知道，自己应该是犯胃病。

最近天气再度回热，舒悦一直都没有什么胃口。

除去早饭，其他时候要不是随便应付一口，要不就是直接不吃。

所以久违的胃病又重新临幸她。

幸好已经临近晚上九点，舒悦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准备直接收摊回家。

至于所剩无几的炸串，舒悦打算全部炸完，分给李姨和周叔他们。

“李姨，我剩下不多的串儿，正好炸完分给大伙儿当夜宵，垫垫肚子，麻烦您帮我分一分。”舒悦把一大把炸串递给李姨。

李姨放下手中的瓜子，接过炸串：“行嘞，谢谢小舒啦~大伙儿就不和你客气啦~”

然后起身吆喝一声：“小舒专门给大家炸的串儿，当作夜宵，要吃的自己来拿，先到先得哈~”

“嘿嘿，谢谢小舒哈，果然女娃子就是贴心！”周叔说话一如既往的逗趣。

周围来拿炸串的摊主，也纷纷向舒悦道谢。

“不用谢，大伙儿吃得开心就行。要是觉得味道还可以的话，我下次还给大家炸。”

面对大伙儿的热情，舒悦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

和大伙儿告别后，舒悦再次推着摊车慢慢踏上回家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胃痛的原因，舒悦感觉平日里还算轻巧的摊车，今天变得格外的笨重。

她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去把摊车换成电动的。

但是最近真的太忙，她也累，根本抽不出足够的空闲时间。

舒悦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条路这么的漫长。

她感觉自己的步伐越来越沉重，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在胃中翻搅。每一次的痉挛，都在提醒着她，身体的不适难以忽视。

舒悦实在是有些无法承受。

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肯定不能再往前走，不然明天就会看见新闻上报道说“一女子早上被发现昏迷在漳安远路”。

舒悦趁着最后一股子力气，把摊车推到最近的花坛边，确认不会挡到过路的行人和车辆后，瘫坐在花坛旁的石凳上。

舒悦闭着眼睛，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这不是舒悦到京市之后第一次生病，但是病倒在回家的路上，确实是第一次。

一想到如果就这么睡过去，明天醒来很可能会上新闻，舒悦就觉得也不是那么想睡了。

主要是，太不安全了。

舒悦强撑着，从衣包里拿出手机。

打开微信，只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刘奶奶问自己今天什么时候回家。

手机仅剩百分之十的电量，舒悦迅速回复消息：“刘奶奶，您先睡吧，今天晚上生意很好，我可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您不用担心。”

确定自己的消息没有任何问题后，点击发送。

然后，手机关机。

这个手机，是舒悦在手机店买的二手，电池已经老化，耗电量非常快。

哪怕充满电摆在那里不用，最多也只能坚持五个小时左右。

舒悦疲惫地把手机放回衣包，闭上眼睛。

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呢？舒悦有些记不太清。

当时的自己，蜗居在密不透风的出租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隔壁传来不自然的吱嘎声和此起彼伏的呻吟。

热水壶是坏的，里面只有冰冷的自来水。

她蜷缩在狭窄的木板床上，全身滚烫，没有一丝力气。

她强迫自己起身，翻找出房间里唯一的退烧药，干咽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只知道一觉醒来，病就好了。

这一次呢？

睡一觉应该也能好吧？

——

舒悦忍受着腹部的疼痛和痉挛，时而迷糊，时而清醒。

脑子里面一团乱麻，以至于有一辆电动车停靠在摊车旁，她也没有发现。

最近有一个考试，宋翎媱开学以来，天天泡在图书馆备考，等到晚上十点闭馆才离开学校。

骑着电动车回家的路上，发现路边摆放着一辆摊车，却没有人。

宋翎媱一下就联想到前段时间传得火热的“猥琐跟踪狂”。

她将电动车停靠好，想要上前仔细察看一番。

结果就发现瘫倒在石凳上，似乎睡着的舒悦。

因为被摊车挡住，所以宋翎媱之前并没有发现她。

看着脸色苍白如灰，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的舒悦，宋翎媱猜想她应该是生病。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舒悦昏昏沉沉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使劲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生。

“你好，请问你可以听见我说话吗？”宋翎媱见舒悦没有反应，再次开口道。

舒悦点点头，尝试着坐起来。

宋翎媱看着她虚弱的挣扎，急忙扶起她。

“不好意思，突然犯胃病，没把您吓到吧？”舒悦的声音因为极度虚弱变得喑哑。

“没事儿没事儿，要不我骑电动车带你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看一下吧？你的状态看起来确实有些糟糕。”宋翎媱提出建议，怕舒悦觉得自己是人贩子，她急忙补充，“我是A大的学生，就住在周边的小区，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学生证和校园卡。”

说着，宋翎媱迅速地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学生证和校园卡，打开递到舒悦面前。

舒悦其实也没有怀疑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气质干净的女生。

她看了眼打开的学生证和校园卡，摇摇头：“谢谢您，但是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麻烦，你一个女生，大晚上的独自在外面，还在生病，我怎么可能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宋翎媱没想到她会拒绝。

舒悦还是觉得太麻烦她，但是，宋翎媱说的也是实话。

一时间，她陷入难以决定的境地。

宋翎媱可不管她的纠结：“你要是不让我送你去医院，那我报警总行吧？或者是给你叫一辆救护车？反正，我肯定是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如果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要是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警察就一定会找上我，甚至我还是嫌疑人！到时候，我的良心就会受到谴责，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会对我指指点点，而我将我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和懊悔之中！”

“你一定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吧？”宋翎媱眨巴着杏眼，紧盯着舒悦，眼里带着几分祈求。

舒悦有片刻迟疑，总觉得自己被她绕进去，但是脑子反应不过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她送自己去医院，就会让她愧疚懊悔一辈子。

但是，她本能的觉得，这样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最终，她点点头：“那好吧，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宋翎媱听见舒悦同意，默默地在心里面给自己点一个赞。

迅速地去把停靠在一边的电动车骑过来。

小心翼翼地把舒悦扶上车。

确保她已经坐稳后，宋翎媱才上车。

正准备出发时，宋翎媱看见旁边单独摆放着的摊车，询问道：“摊车就这样摆放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