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颜无双和柳无恙在一起出发的当天下午就打了一架,原因是柳无恙又看上某个药材要去采摘,颜无双则急着要去找寻唐启的下落。两人打的那叫一个激烈啊,云海靠在旁边的树上打哈欠。早知道他就跟谢沧海换组了,他宁愿去带那帮筑基期,说不定也比这两货要轻松得多。

你多虑了,都一样的难带,你们彼此彼此吧。

从这一架开始,也就奠定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一言不合就开打的相处模式,少则一天三场,多的时候一天三十场。云海从头到尾懒得去协调,其实他本来还想拦来着,有打一架的功夫,柳无恙早就把把药草采集好了,打架难道不是更浪费时间吗?

颜无双现在都快条件反射了,只要柳无恙停下脚步,他就发疯似的先用灵力把周围劈个遍,范围之大、速度之快,经常柳无恙看上的药材还没来得及看上第二眼就已经被颜无双破坏,然后愤怒的柳无恙二话不说上前就打上颜无双,两人劈里啪啦一通打,打完还一起动作一致、愤怒无比的指着对方向云海控诉:“云海(宗主),你看他!”

我看你们二大爷。

云海面无表情的打个哈欠,他也手痒了,想把这两货一起给揍了。实在不行,我看你们俩干脆在一起算了,从智商情商到为人处世都一样的二到不行,你们俩其实倒也天生一对。云海默不作声的在心里腹诽,他觉得自家唐启配颜无双,那绝对是唐启眼瞎、颜无双高攀,但是又觉得吧,柳无恙好像配颜无双也是颜无双高攀。哼哼,他家恙恙可是西域第一外伤医师,颜无双这个小小的合欢宗宗主不算什么。

合欢宗集体哭给你看哦,他们这个纯情二货宗主可以不算什么,但他们堂堂合欢宗可是一大宗门,在四域只要商业繁华地带都有他们的分宗,他们合欢宗的实力再怎么也不能说是“小小合欢宗”吧?

行吧,人家凌霄宗好歹还护短,你们合欢宗怎么连自家宗主都不屑上了,颜无双虽然为人二了点、傻了点、纯了点、痴了点、呆了点、倔了点、虎了点,但好歹也是你们的宗主,再说了,人如其名,他那张脸,的确是姿颜无双。

现在的学峰第一美人,毕业后凌霄宗第一美人,未来的修真界第一美人的云莫休跟颜无双相比,目前都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光凭容颜也许不相上下,但是风姿上、仪态上、风情上可是完全不是对手,未来颜无双之所以不是第一美人,因为第一美人的头衔基本都是冠以没有道侣的男修或女修,等云莫休崛起的时候,颜无双已经有道侣了,至于他的道侣是谁呢?暂且保密。

总之,这已经是集体出发的第五天,颜无双和柳无恙正在打今天的第七场,而现在也刚刚中午而已。那两人在那边打的呼呼哈哈,这边的云海已经快睡着了。身下的草软软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等着这两人打架的功夫,云海给自己拿了几块点心。现在肚子里面饱饱的,身上暖暖的,那两人打的又那么的赏心悦目、催人欲睡,云海看着看着,眼皮终于抵抗不住强大的引力合到一块去了,没多少功夫他就鼻息阵阵的熟睡过去。

在这次的梦里,他见到久违的人。

“嘿,儿砸,好久不见啦。”一听到这个欢快跳脱的声音,云海还没转身就知道出现在他背后的人是谁了。

云海叹口气,转过身来,有气无力的对着某人打招呼,“嘿,老爹,好久不见。”

“哎呦,儿子你不要这个死样子嘛,”云奇大步走过来一把把云海抱在怀里,还颠了两下,这才在云海死鱼眼般的瞪视下把他放开,但是这边不抱了,他那边就把手摁在云海的头上,一通揉搓,声音还是依旧那么欢快,“儿子,看到你还是活蹦乱跳的,你老爹我很欣慰。看到你终于肯把胡子刮干净,你老爹我就更欣慰了。就是嘛,好好的把脸露出来多好,你这张脸又不是不能见人,何必用胡子遮挡住,男人就是要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这样多好看多清爽啊,你老爹我很满意。”

云海拼命从老爹手里把自己捞出来,他那头头发已经成鸟窝了,他干脆就拆掉发髻,一边重新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没好气的瞪了老爹一眼,就一眼,他又把视线移到一边。他独子云鸿渊就是他老爹的隔代翻版,从身形到面容都和老爹更相似一些,一样的……金刚芭比。好吧,说起来还是云奇的面容更阳刚一些,棱角分明、线条刚硬。云鸿渊的容貌被自己和师姐的基因中和后,原本生硬的面部线条更柔和一些,只是身材还是如出一辙的高大强壮,尤其是那双眉毛完全就是云奇的翻版,斜长入鬓,漆黑如墨,线条利索,最是英气飒飒。

如今这双长眉也长在云安之的脸上,是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最为出彩的一点。在这双长眉的点缀下,云安之的那张小脸平添了几分英锐之气,以后担任起一门宗主,也能有点威严之势。

总之,云海光顾着看着他爹那张脸上,那双醒目的长眉随着他说话一跳一跳的浮想联翩,一时间都没认真去听他老爹在说什么。

“儿砸,儿砸,云海,”云奇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把云海神游已远的神智叫了回来,“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怎么见着见着你还对我视而不见上了,你老爹我就这么存在感薄弱吗?我又不是谢沧海……”

云海上前一步,眉头皱起,“所以,爹,您是不在了吗?回不来了吗?”

三百年前云奇再次离开凌霄宗,某日,他从打坐中醒来,说是有了天人感应,感应到他的机缘在远方,他要去寻找自己的机缘。临走前云奇对云海说了类似遗言的话,“儿子,凌霄宗有你这个宗主,我是放心了。你呢,也不要太辛苦,你那堆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能用的你就大胆启用,别自己一个人硬抗。还有这凌霄宗呢,我看到你带领的很好,你是比我好得多的宗主,但我是你爹,我这人自私,我觉得吧,凌霄宗没有你重要。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凌霄宗是个负担,你不想管了,那么是关闭凌霄宗还是交到下一任宗主手上,你随意,儿子,随心而行,修道嘛,我觉得顺应自然、顺应本心就很好。你爹这次夜猎呢,归期不定,就此不回来也是可能的。你反正该干嘛干嘛,咱们爷俩呢,有缘自会相逢,无缘也就今生不见,都没有关系。行啦,老爹我走了,你好好的啊,别太想我,记住了,顺应自然、顺应本心就行。”

云海看着身影带着几分透明的云奇,又重复一遍他的问话,“爹,您,是不是陨落了?您陨落在哪?我接您回家。”

“哈哈,这个嘛,那个,我们换个话题行不行?”云奇原本想着把这事打岔过去,但是看到儿子坚决的眼神,不得不认真回答问题,“那个嘛,好吧,我,我好像是死了,又好像还没死,真的真的,别气别气嘛,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在某个地方夜猎,然后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元神离身的状态。我的肉身在哪里,好像有个什么限制,我就是没办法传达出来,所以我猜我应该还没死,至少没死彻底。至于元神什么时候能回,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回复神智啦,一睁眼就看到儿子你在前面,我就过来跟你打招呼。好啦,儿子别难过啦,这,大概是你爹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往好处想想,不就元神离身嘛,还是有机会回去,的吧,哈哈哈哈……”

云奇的笑声越来越尬,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于云海的瞪视中。云奇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又以这副虚影的样子搭上儿子的肩膀,“好啦,儿子,别难过别难过。我总觉得呢,咱们父子之间的缘分还没到时间,你真的别太担心啦。这说不定又是什么机缘呢?再说了,咱们修士呢,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挣命,修行过程中有危险那是太常见了,我知道,你就是太久没见到爹,想爹了。乖儿子哈,爹也想你们,你怎么样?你哥你姐还有那堆师兄弟姐妹还好吗?爹消失挺久的了吧,你一个人辛苦了,给爹说说这些年吧,啊?”

这对父子俩就这么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很久,云奇这才知道凌霄宗如今已经这么厉害了;才知道孙子都娶了娘子,又给自己添了四个重孙子;才知道儿子女儿如今也回到凌霄宗,大家又重新团聚在一起;才知道原来儿子已经指定好了少宗主,而原来自己最小的重孙女这么有担当……

云奇一脸茫然然后转为坚定,“原来我离开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哈,我,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好好努力,我要回家,一定要回到你们身边,儿子,你乖乖在家等我哦,爹一定会回来与咱们一家人团员,你要相信阿爹。”

然后这个人就这么自说自话的消失于空气中,都不给云海和他道别的时间,不过也无所谓了,云海相信阿爹,既然他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他阿爹就算一堆的坏毛病,但是言出必行这一点还是说到做到的。

只是,云海看着阿爹消失的方向露出惆怅的神色,他还有件事没有跟阿爹说,他们的团圆永远团圆不了,有一个人离开凌霄宗这个大家庭,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他阿爹收的第一个弟子,他们的大师兄不在家,很早以前就离开了,他说,他找到属于他的道,他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

算了,等爹回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以他阿爹这个护短的性子肯定也不会说什么,更有甚者,还会为大师兄高兴。修行修道,一个修行者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那是多好的事情啊,他爹高兴还来不及呢。但是他呢,云海问自己,他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了吗?

“阿海?”一个声音在云海背后响起,云海身体猛地一震,鼻子发胀,眼睛发酸,那个声音太过熟悉又太久没听到,云海一时间甚至没有胆子转过身去,“阿海,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

“师姐……”云海艰难的转过身来,脸上是在笑的,眼睛里却慢慢积蓄起水雾,“师姐,我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呢?”

何须言是云海的师姐,他阿爹云奇的师兄的唯一弟子。也是云海的道侣,云鸿渊的母亲。很多很多年前死于一次夜猎,她是云海心中最不愿碰触的伤,经久不愈,始终存在,她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是心中月,是手中花,是云海心中放不下的永恒牵挂。

云海就这么痴痴看着对面的虚影,眼中的水气终于流了下来,“师姐,我想你,我一直在想你。”

阳光下,他抱着虚影,虚影也抱着他,两人就这么抱了许久许久,谁都不愿意放开。

云海把这些年家里的事情跟何须言交代了一遍,得知自家那个闯祸王儿子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还生下四个秉性奇葩的孙子孙女,何须言笑得眼睛弯弯的,似有晶莹。她靠在云海的怀里,抬头看着天空,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何须言大概是有点异族血统,她的头发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棕色。如今,他们最小的孙女云安之就是这样,头发不是纯黑,微微泛着棕色,发尾还有一点小小的弯曲。云海在云安之小的时候经常会看着她的背影,那头略带卷曲的头发总是被小小的云安之梳成两个包子头,就算早晨的时候梳得很整齐,到了傍晚的时候,也会到处龇毛乱翘,一如很多年前的师姐,阳光下毛茸茸打着瞌睡的样子,云海当年一看就能看很久。

“对不起哦,我早早就离开了,如果,如果我还活着,我也能陪着你们一起成长,也能看见那四个小家伙活蹦乱跳的吧,”何须言带着些许的遗憾,难得有一点的意难平,然后她纤细的手指揉上云海的眉头,即使是虚影,但还是能感受到冰凉的触感,“阿海,我很抱歉,如果我不是那么的爱跑,我们还能在一起很久很久,你也不会一个人孤独这么长时间,对不起。”

“师姐你不用说对不起,”云海把何须言冰冷的手整个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修行之人随心而行,师姐,你有自己的道,我没关系的,我一直有你陪着,在我心里,你从未离开。”

两人就这么彼此依靠着,靠在一起很久很久,一阵风吹过,吹落树上繁花如雨,何须言就在这片花雨中慢慢散去,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柔,她的神情又恢复成以往的疏朗,她仰头笑着看着云海就这么消散于云海的怀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阿海,我从不后悔选择和你在一起,你要,好好的啊。”

云海低头看着师姐之前在的地方,“师姐,我也不后悔,我也会好好的,”然后他收拢手臂在师姐消失前最后拥抱一下,“师姐,我们还会见面吗?”

何须言已经消失了,最后的问题,云海没有得到答复,大概,永远都不会有答复了吧。

云海沉寂了一会儿,然后又一次转身,看向另一个在一边等待着他的虚影,“久等了,父亲,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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