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钱,但是凌霄宗有钱,所以事情最后能够得到解决是因为这帮倒霉催的娃写了一张巨大数额的欠款单给凌霄宗,他们从凌霄宗借一大笔灵石买来花魁姑娘和骨折小哥的谅解。这笔欠款平均分布到每个人的头上后,他们又抱头大哭一场。
陶花坞和梨花休一脸讪笑、低头哈腰的站在一边,他俩什么话都不敢说。
沈之媛、燕方回、万重山、丁明庭去找花魁姑娘的,他们用了十五万灵石买来花魁姑娘的谅解书。
苏忬、丁明萱、左汐汐、云安之、田糖糖去找骨折小哥了,她们用了七万灵石买来骨折小哥的谅解书。
两边的巨大差距让沈之媛等人匪夷所思,他们知道会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是如此之大,这边的少年们瞪大双眼看向那边的少女,“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丁明萱耸耸肩膀一脸遗憾,“我们一开始报价十万,每数到十,小哥还不同意就减一万,才减三次小哥就同意了,可惜了,我当时应该数快一点的。”
他们那边也是从报价十万开始,但是他们是苦苦哀求之余还一万一万的往上加的。好吧,他们就是一群二傻子,比苏忬她们那一组差远了。
算了算了,这件事就先放下吧,解决了就行了。在交出三千的罚金的后陶花坞和梨花休也被放了出来,现在一个最现实不过的事情摆在所有人的眼前。就算这次见习课程他们游学少年团顺利通过,但是他们依然每个人又顶上一笔欠债。
这到底是什么鬼运气啊,他们每见习一次都要欠一笔债务的吗?他们要不要找家寺庙或道观烧烧香、改个运道什么的?算了算了,想想他们之前认识佛子无羁和道子且徐行,算了,这年头佛啊道啊也就那么回事,信这个信那个不如信自己,他们认了,至少这一次欠债比前两次见习课程都要少,他们还是有进步的!
少年们眼含着热泪把自己哄好,然后他们又浩浩荡荡冲进冒险者乐园,没事,没钱了就去赚,他们这就去赚钱了!
运气有时候是件很离谱的事,就比如这里的冒险者乐园吧,他们没任务了。云安之等人不死心,连等两天,好家伙,除了他们根本就没人进出乐园。乐园的工作人员比他们还淡定,反过来安慰他们,“从这个月开始,就是北域的冬季,北域的冬季啊,想想那得冷成什么样子,所以凡人只要没事都不出门,修士么,也没必要顶着风雪出门。所以这之后的三个月在我们乐园被成为淡季,有时候我们自己都会放冬假,没任务很正常,真的很正常。”
可是对于游学少年团就是如雷灌顶啊,他们向凌霄宗申请的欠款全部用于购买谅解书了,而他们这段时间赚的灵石又几乎都用于缴纳那三千的罚金。接下来难道他们真的要顶风冒雪、辟谷前行吗?
“唰”,数道凶狠的目光杀气腾腾看向队伍最后面一直努力在降低存在感的两个人,两个人默默地转了个身,好吧,他们继续低调。
云安之等人按照预定线路继续上路,至于能不能接到任务,就碰运气吧,话说他们这运气啊,看样子要在北域的冬季穿越北域,真是难得的好体验,挺好的。大家都这么安慰自己,同时警惕的看向苏忬。苏忬很上道的对着自己的嘴巴做出一个封闭的手势,她是多聪明的人啊,一旦情况不对坚决不开口,从不做引火上身的危险事。
出发后的第一个城市,他们没接到任务,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二人组已经很自觉的和大家一起住客栈,他们还打着人多为名跟老板说团购价能不能便宜点。老板说,如果你们不吃饭的话,你们那十一匹马我负责喂饱,于是他们不吃饭了。
出发后的第二个城市,人家的冒险者乐园放冬假了,他们自然也接不到任务。但是这个城市有厉家的生意,那么巧合的是厉将军正好来此巡查。他给十一个人安排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赚的钱刚好够他们支撑下一段旅途的费用。
厉将军其实拿出好几份工作,其中就有轻轻松松能让他们一路穿越北域的工作,但是游学团拒绝了,他们还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完成见习,选择的这份工作资薪和付出成正比,最重要的是,还在他们的路途上。他们当了一次快递员,还是厉将军出面作保,免除他们押金的快递员,他们自觉已经占便宜了。
运送货物到达指定地点后,云安之等人来到城门口,眼下时间还早,他们也想着不如继续前进,反正马刚刚喂饱了,至于他们,继续辟谷一顿好了。惨啊,人不如马,他们悲惨的习惯了。
结果这个决定让他们意外的赶上了一出好戏,一出震撼人心的好戏。
他们十一人来到城门口时还是午时,离关闭城门的时间还很早,大家都悠闲的牵着马,和凡人一起漫步在冬日正午的阳光下。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骚动声和急速的马蹄声,游学团的少年们条件反射性的将身边的老弱病幼护送到道路最边上,在他们让出的通路上,一匹快马飞驰而过。
奔马的正前方,有一大爷避让不及,街头的惊呼声瞬间起来,可是惨剧并没有发生。马上的骑士骑术超凡,在他的驾驭下,马匹从大爷的头上一跃而起,骑士的长鞭更是卷住大爷的腰,轻轻的将大爷送到街边。长鞭一抖,离开大爷腰际的时候,一颗金珠落在大爷的怀里,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道歉声,大家才知道那个马术高手原来是个女孩子。
在这个骑手身后,又是好几匹快马奔走而去,速度只比之前的更快,且完全没有让开行人的意思。好在因为之前那个刚刚过去的骑手,大家都已经让到路边,这才没有一个被后面的这些人撞上。
游学团们没在意这件事,继续走向城门口,谁知道他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看上故事的后半截。
明明是午时,城里忽然响起巨大的号角声,游学团听到号角声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城门,然后他们也看见了在听到号角声的时候,城门的守卫迅速做出反应,他们疏散门口的人,并且开始关上城门。
什么情况?
游学团不明所以,而这个时候,他们看见第一个出现的那个骑手不仅没有拉住马,反而一抖手中的缰绳,一声叱喝,她身下的马匹速度更是加快一筹,一人一马以一种直接把自己撞碎的架势冲着城门口直冲而去。那股子决然毅然的气势,连云安之等人都不由的屏住呼吸。城门口那些关门的士兵,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他们手上的动作就这么慢了下来,女子冲出去的可能性增大了很多。
就在这时候,好些军官从旁边冲了过来,连吼带抽着那些兵卒,到后来更是把兵卒赶到一边,自己亲自过来操作,城门就这么在所有人眼前关闭,那为首的女骑士的马,更是不知道被那里射来的一只利箭直接刺穿马腿,倒在城门前面很近的距离。就差那么一点点,女子就能冲出去了。
马倒下的时候,女子也被马带倒,可是马倒在地上撑着自己,不让自己把女子压实了。女子爬起来的时候,马还用自己的鼻子把女子拱向城门的方向,可就在女子看看马又转头看向城门的时候,城门合上了,巨大的“轰隆”一声后,马的嘶鸣声忽然响起,无端的,却让人听的鼻酸眼热,莫名的有一种悲怆感。
后面的骑士追了上来,看到城门前站着的女子,他们都松了口气,翻身下马,远远的跪倒在女子身后,为首的人恭敬的向女子行礼,“公主,回宫吧。”
女子蹲下身子抚摸着地上默默流泪的马,头也不回的问他,“回宫,回宫做什么?”
风吹开她身后那些男子的披风,他们身上的衣服是禁军的穿着,再结合刚才的对话,城门边的普通百姓顿时就明白女子的身份,“公主,那是奉蓝公主,那是我们的奉蓝公主。”
看到这些普通百姓的反应,为首的禁军统领有点急了,他没有回答奉蓝公主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公主,“公主,回宫吧,这是陛下的命令,求您了,回宫吧。”
奉蓝公主还是那句话,“回宫做什么,本宫就问你们知不知道?”
“公主,求您了,别说了,求您回宫去吧。”其他的禁军也加入劝说的行列,因为百姓已经纷纷围了上来,他们更加着急了。
奉蓝公主猛地回头看向他们,一字一顿的又问了第三遍,“本宫就问尔等一句,你们知不知道让本宫回宫意味着什么?”
禁军们低下头,不敢看向公主怒火升腾的眼睛,也不敢看向周围的百姓,他们更是不敢回答公主的问题,那个答案,连他们都觉得难以启齿。
但是,有人不这么认为,一个中气不那么充沛,又为能大声说话,所以声音中听起来带着些许破音的回答奉蓝公主的问题,“回去拾掇拾掇自己待嫁啊。你一个耽误花嫁快二十的大姑娘,整天混迹在男人堆里像话吗?生为我皇室公主,为皇室为国家奉献不是很正常的吗?父王还给你找了那么一个大国国王给你定下婚约,你就该知足,该跪谢,该感恩。有什么好闹腾的,跟孤回宫!”
长街的另一端,一个华丽奢侈的仪仗队伍御马而来,来到他们不远处,一个看来就一脸酒色过度的瘦弱男子掀开车架的遮挡,高高的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对着公主就是一番训斥,神色充满了不加遮掩的不屑和轻视。
“王兄,”奉蓝公主看见他也不行礼,更是气极而笑,“好吧,太子殿下。我倒是请问,当年您代表我国出使与邻国的国宴,酒后辱杀人家随团的公主,导致对方大闹金銮殿的时候,您在哪?哦,您生病了,起不了身下不了床,不能去对话、协商解决,最后引起这场战争。”
“战争开始已经是六个月的事了,您就一直在东宫里病着吗?需要有人替代我们年过花甲的父王御驾亲征的时候您又在哪?咱们这一代的皇室,就我们一兄一妹,父王年迈体弱,您作为唯一的男嗣‘重病’,我这个公主不出来,谁出来?那时候您怎么不说我一个女子不能混迹于男人堆里,您怎么不说我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子会耽误花嫁!!!”
“我前后为国奋战八年,这八年期间受伤不断,濒死无数,可是谁来接替过我、看望过我、问候过我一次?赢了没有奖赏,输了就是斥责,您以为那一封封信纸上的字迹我认不出是父王的还是王兄您的吗?就在我即将在战场上取得最后的胜利,忽然说我国要与对方议和,要重修旧好,要把我这手上沾染对方无数鲜血的公主献给对方年纪比父王还要大的王为妻妾。”
“太子殿下,我唯一的兄长,我请问,这里面有没有您的功劳?是您下的手吧。因为我在军中,在民望中比你还得人心,人人知我朝奉蓝,无人知你朝德昌。所以你坐不住了,你受不了了。你要把唯一的威胁赶走,哪怕当初是你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才十二岁的我,替你出征!”
德昌太子在奉蓝公主说话期间数次想要打断,但是声音始终没有压住奉蓝公主的声音,最后,更是让奉蓝公主当众撕开他所有的假皮,把他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公布与众。
“是的,就是我,就是我做的,我故意这么做的,”德昌太子在激怒下不顾场合咆哮出声,“你不过就是一个女的,女的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男人按在身子下面,女人再有本事也得听男人的,我是太子,未来是皇帝,你就得听我的,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就乖乖去送死。我就是故意在这个时候签订和平协议,我就是故意把你这个杀人凶手送到人家手里让人家为所欲为又如何!我知道你嫁过去后,会被凌辱、被欺压、被折磨、被凌虐,但那又怎么样!谁让你不知好歹,谁让你这些年得意忘形,居然让大家都说你奉蓝厉害,厉害个什么,你就是个女的,不过就是个女的,女的就是废物,就该听男人的,你就该乖乖当我的狗!”
气极失态的德昌太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象一只猴子一般上蹦下跳,无能吠吠、口沫四溅的样子,狗都要退避三尺,他阴恻恻的指着奉蓝公主吼叫,全然没有看见身边的禁军,周围的百姓都深深锁紧眉头、紧紧握住拳头,他还在继续忘乎所以的大放厥词,“这世界就是属于男人的,女人就是不如男人,你们能传承血脉吗?你们能活着不过就是因为男人需要你们生孩子。除此之外,闭嘴,不要说话,不要有思想,不要有情绪。男人要你们笑就笑,要你们哭就哭,你们只能听男人的,否则就别活了。你,你也叫奉蓝,你也应该如同以前的那个凤兰公主一样,为男人牺牲一切,为国家牺牲一切。”
“那你能说出以前那位凤兰公主的结局吗?”奉蓝公主倒是轻轻的笑了起来,“百姓不知道,但是诸国皇室没有不知道,你,敢说吗?”
德昌太子眼神躲闪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又咆哮起来,“说那些废话有什么用,你乖乖给我回去,我会给你陪嫁,很多很多的陪嫁,我会大度的让你以嫡公主的尊荣出嫁,你乖乖听话就行。你反正迟早要出嫁,我都给你要来一个王后的位置了,你要知足、要感恩!你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你就该用自己的所有偿还这个国家这些年给你的供养。”
“砰”,一个普通百姓双膝跪地抱拳面向奉蓝公主,“公主,您走吧,走吧,您牺牲得够多了,您走吧。”
“砰”,又一个百姓跪下,“奉蓝公主可以了,您做的足够了,您走吧。”
有一有二就有三,一个又一个百姓跪了下来,即使德昌太子愤怒叫嚣着要杀光这些百姓,但是一条街的百姓都跪向奉蓝公主的方向,他们都在说相同的话,“奉蓝公主您走吧,您已经牺牲的够多了,您走吧,去自由之都,您去云端城吧,去找寻您的自由吧。”
“混账,你们这群愚民你们疯了吗?你们都想死吗?”德昌太子指着所有跪下的人目眦欲裂,“她如果走了,死的人就会是你们,我已经签订协议了,她必须过去,她不去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得死,你们全部都要死,全部。”
越来越多的百姓离开屋子走到街上,他们向着公主跪下,求她离开,求她不要再牺牲了。甚至有好些人走向城门的方向,他们走到士兵身边,士兵默默的退到一边,有的还在偷偷教百姓如何开城,“轰隆”一声,关闭着的城门再次打开,风顺着城门吹了进来,带着城外自由的气息。
德昌太子已经跳下马车,他抽出马鞭,抽向身边跪着的百姓,又一鞭一鞭抽在那些禁军身上,大声命令他们赶紧起来,杀了这些愚民,拦着奉蓝,把奉蓝拖回宫里去。
看到城门大开,德昌太子的声音尖利到几乎破碎,他真的怕了,他没想到人心居然会如此,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会宁愿自己去死都要让这个女人逃出生天。他已经拔出禁军统领的长刀,一刀捅在统领的肩膀上,“起来,快起来啊,起来给孤拉住奉蓝,拉她回宫,她不回宫我们都要死,全部都要死!”
“公主,奉蓝公主您走吧,走吧,别回头!”这次发出怒吼的,是禁军副统领,统领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也激起他隐忍已久的血性。
由他开始,那些追上来的禁军也加入百姓的行列,包括德昌太子仪仗队里所有的人,他们都跪在地上,在场近百人发出统一的吼声,“奉蓝公主您走吧,我们不需要您继续牺牲了。”
这声大吼,震得德昌太子面无人色跌坐在地,惶惶不知所措,也将这天地震得似乎要翻转一般。
游学团隐在街道末端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含着泪水,丁明萱的手握成拳头,眼睛里的泪第一个夺眶而出。
这时候梨花休叹了一口气,“奉蓝公主走不了了。”
陶花坞、苏忬、沈之媛都点了点头,其他人在思索了一番后,也点点头认同梨花休的话。
这样的人心拧着一股绳,他们以为自己在解开束缚在奉蓝公主身上的枷锁,却不明白,他们依然成为新的枷锁,一道道禁锢在奉蓝公主身上,奉蓝公主就算为了这些不愿意看着她牺牲的子民,也走不了了。当年十二岁的年幼的小公主就能为了国家,为了子民披甲上阵,如今她更是走不了,她一走,她守护了八年的子民要怎么办,真的能用他们的生命换取自己的自由吗?
可是,奉蓝公主真的要牺牲自己吗?如同以前的那个凤兰公主一样的牺牲掉自己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