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嘛!”在山洞里行进没多久,小炔小夬开始抱着小肚子哀嚎。两张相似的小脸一起皱成一个小包子,红润润的小嘴撅起老高,荧蓝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对着扈蝶飞眨巴眨巴的。别说受到最近冲击的扈蝶飞了,连在他身边的一众人等谁都抵抗不住。
小家伙哀嚎的尾音还没落地,一群修士一起低头翻乾坤袋,不一会儿功夫,每人捧着一堆食物巴巴的送到两个小可爱面前。小炔小夬在扈蝶飞点头后,各自抱着自己看上的食物大快朵颐。那大口大口的吃相,让原本都已辟谷的修士也罕见的想吃点什么。
在这里也走了有一会儿了,干脆就地休息一下。邹无羁吼完一嗓子后,云安之又拿出眼药水给大家滴了一轮。这次眼睛虽然还有刺痛,但已经没有东西溢散到空气中,头也不那么疼了,眼睛也不流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有有毒物质,大家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小炔小夬吃得香更吃得多,没一会儿功夫,他们面前那一大堆食物就被这两小孩一扫而空,他们俩还依然抱着肚子喊饿。回想一下最初在水里看见俩巨龙的体型,所以,他们这么能吃应该也是正常的吧,如此反复的投食了三次,小家伙们拍拍肚子,不是很满意,表示他们才吃了个半饱,他们还能继续吃。
其他几人举着没有半点食物剩余的乾坤袋无言以对的看向扈蝶飞,抱歉,他们帮不上忙了,他们连自己都还没吃几口呢。扈蝶飞单手捂脸心里叹气,好了,他知道了,他以后会努力的,否则自家小娃都喂不饱那可就太丢脸了。
扈蝶飞这个觉悟很好,从此他走上苦命的“爹”遇上俩无底洞般吃货儿子的路线,并且在这条道路上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毕竟没有多少修士有养龙的机缘,而且还是同时养两条。
吃完饭,也算休息完,大家起身的时候,轻微洁癖的扈蝶飞下意识在两只小龙和自己身上使了个清洁术,接下来大家就发现他愣住了。等到扈蝶飞一人一击清洁术丢到他们身上,所有人才明白扈蝶飞刚才的异样。
清洁术一上身,顿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在清洁术上身之前不觉得,清洁术施上去后,大家都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身上摆脱掉,似乎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拉扯着他们,而清洁术上身后,每个人都觉得身上一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似乎一直被什么拖拽着,而自己却神识麻痹到没有感觉的程度。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精神受到影响,这次是人体自身的感觉被麻痹,而他们对此却一无所知。如果说这次依旧没有察觉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到最后是不是精神再次受到影响,五感失去应有的作用,然后,他们真的会如图画中的预示,几乎全军覆没在这个山洞里?
“停,打住,”还是扈蝶飞站出来阻止大家的思绪继续发散,“从另一方面来说,不管这山洞里有什么未知的手脚,也被我们破坏两次了,虽然这次是意外,但不正说明我们至少运道很好,逢凶化吉,还是说,你们,害怕了呢?”
就算是激将法,而且是如此明显的激将法,但只要能有用就有什么关系呢?扈蝶飞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顿时就站立得很笔直,一幅随时都能出发前进的模样。扈蝶飞嘿嘿一笑,见好就收了。
这之后的通道弯弯绕绕的,不知道顺着这条路走了多久,一群人都走烦了,一开始的谨慎也在慢慢减少。倒也不麻烦邹无羁时不时吼一嗓子了,这会儿各个很自觉,有事没事往自己身上丢个清洁术。云安之屈指一算,出发后都丢了十来个了,他们还在通道里,这通道到底得有多长啊?
两个小胖子一个得意洋洋缩在扈蝶飞的怀里,还有一个撅着小嘴巴不情不愿被宫徵羽抱着。宫商角隔段时间伸手要帮忙,两个小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谁都不喜欢他那张冷脸,于是这次,是左汐汐和云安之怀里抱着他们。小夬指了指且徐行和邹无羁,奶声奶气的撒娇,“待会儿能让这两个哥哥抱我吗?夬夬脚疼,还是不想走路。”
宫商角的那张脸就更冷了。
宫徵羽拍拍堂兄的肩膀,如果他脸上的笑容不要那么明显的话,你的安慰大概会更真情实感,然后被恼羞成怒的哥哥作势要揣上一脚。宫徵羽赶紧上前两步,结果这么一闹,他踏在地上的脚踩到什么了,所有人都听见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
抱着小孩的左汐汐和云安之被下意识护到中间,扈蝶飞手持双剑挡在最前面,且徐行和邹无羁分站左右,宫氏兄弟还是站在最后。扈蝶飞这会儿顾不上呵斥他们这些人哄闹也不分个场合时间,他的眼睛时刻观测着四周,防备着出现突然袭击。
“咻”不知哪里射来一支利箭,被扈蝶飞一剑就挡开,可是下一波攻击出现在左汐汐的脚底,她的脚底忽然出现一个小洞口,下一支箭居然是从脚底射过出来的。左汐汐脚尖点地,足跟直接从侧面撞击在箭身上,直接就将这支箭嗑飞到一边。然后从这个时候开始,利箭从各个角落向着他们射击而来,铺天盖地。
云安之打了个哈欠。
云安之抱着怀里的小夬打了个哈欠,哈欠是有传染性的,她怀里的小夬也打了个哈欠,刚好落在东张西望的小炔眼里,小炔眨眼着眼睛缩在左汐汐怀里也打了个哈欠。这小家伙打哈欠的动静还不小,于是左汐汐和左汐汐身边的且徐行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
铺天盖地冲着他们飞来的利箭面前,这群修士一个接着一个打了个哈欠。
这实在怪不了他们。他们灵力好好的情况下,这种纯物理攻击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是个事,当他们给自身罩上一层灵力防护罩就在箭雨里闲庭散步,悠哉悠哉继续前进,如此程度的利箭袭击,如果袭击的是凡人,那肯定是要人命的存在,但对这些修士而言就不一样了,连他们第一层灵力防护罩都突破不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害怕。
而这些利箭的袭击也很快结束了,一群人依旧毫不在意的走在路上,只有扈蝶飞提醒了一句,“还是要小心点,真的有机关就不会只设计飞箭这一种,我们的灵力防护罩也不是什么都能护得住的。”
话音刚落,地上不知什么地方就渗出液体来,而且这些液体最先接触到的就是散落了一地的箭枝。木制的箭杆碰触到液体,就发出“刺啦”一声,然后迅速变黑,炭化,分解。就算是铁质的箭头碰到液体,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也是肉眼可见的从边缘开始被腐蚀。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这液体有古怪,同时也想起一件事。他们的灵力防护罩虽然可以包裹住整个腿脚,但是保护不了自己的身体沾上这古怪的液体就会被腐蚀。
所以,“咻”,在液体铺面整个地面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加快步伐迅速向前,一开始还能踩在地面上,后来就是踩在利箭上,木制的箭杆被腐蚀完就踩在箭头上,等到液体漫过箭头后,他们就只能踩在墙壁上,利用墙壁的蹬踏来前进。但这样一来,刚提升起来的速度势必就下降了下来。
只是大家都这样前进了有一段距离了,地面上依然满满是液体,而且这些液体还有越升越高的架势,这下,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宫徵羽从头上拔一根长发丢下去,依旧是“刺啦”一声,长发立刻在液体中化为一阵青烟,好吧,看来这些液体还是那些有腐蚀性的,他们依然在危险中。
云安之在脑袋里绘制了一幅地图,按照他们逃跑的速度和时间测算,这座山估计得赶得上喜马拉雅山了吧,才会跑这么久了还没出去,又或者是,他们所在的这处密道有问题,他们会不会一直在转弯子?
从逻辑学来说,这座山如果真的很大,大到要把这些密道都能被填满的程度,这需要多少这种液体啊?这又不是附近的湖的湖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被困在通道的某一段,利用某种设计使他们一直在这里转圈圈。这样,需要的液体就能准备充足,且给闯入者造成危险。
云安之就这么一边奔跑,一边给大家解释。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这下大家都明白云安之的意思了。所有人在奔跑的过程中都开始认真观察身边的情况,以期找到破局点。
这次立功的是宫商角,他一个翻身回到之前的落脚点,黑狸奴早已握在他的手上,此时,他落下的地点却是在被液体填充的地面上。黑狸奴狠狠的插入地面,他整个人双手握紧刀柄,将整个重量压在在黑狸奴的刀柄上。
黑狸奴的一段刀身完全没入液体中,刀尖随着宫商角的持续施力,一点点向下沉下去。刀身向下下沉也就意味着宫商角整个人离液体越来越近。
这时候所有人都用各自的方法把自己固定在墙壁的某个角落上,大家都在注视着宫商角和他手中的黑狸奴,比宫商角自己都紧张。
“嚓”的一声,忽然宫商角头上绑发的发带断成两截,宫商角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因为宫商角的姿势,部分发尾和发带一起落在液体上面,就听“刺啦”一声,全部化为一股青烟被腐蚀了个干净。其他人更紧张了,只有宫商角全力以赴继续压在黑狸奴上,黑狸奴继续向着液体沉下去。
此时,不光是刀身在不停的被液体腐蚀,宫商角将全身力道压在刀身上,黑狸奴刀身都在被侵蚀,整柄刀甚至有随时断裂的风险。以宫商角这般不遗余力下压的趋势看来,一旦黑狸奴断裂,宫商角的反应只要稍微慢一步,整个人就会跌进液体中。就算宫商角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如果不能及时离开,到时候,非死即伤。
云安之不把所有希望建立在宫商角的反应上,她掏出一根捆仙绳,将中间一段牢牢缠绕在宫商角的腰上,又将捆仙绳的两端各自扔给宫徵羽和扈蝶飞。这么一来,宫商角的危险就小了很多,正要出现危险,这两人也能及时给予他一股力道将他带出险境。左汐汐眉心松开一点,脸上还是满满的担心。好友的这般神情让云安之心神一动,难道……算了,现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等大家都脱离了险境再说。
宫商角是个闷葫芦罐子,动辄不爱说话,所以,虽然他此时的行事让大家猜到他应该是有所发现,但他发现了什么,是否需要别人帮助,他只字不提。其他人只能围绕在他身边干着急,眼睁睁看着他和他的黑狸奴一点一点沉下去。
这里铺面了整个地面的腐蚀性液体乍看是澄清透明的,但是这么多汇聚在一起的时候,视线就因为这液体的质地而受到影响,大家只能看到刀插在地上,再多的就看不清,只有宫商角才知道其中的缘由吧,但是他现在还是全神贯注在将刀身往下压的动作,甚至都不在乎已经被液体侵蚀的刀身是否能承受的住他的全部施予其上的力量。
刀身一点一点往下沉,这时候,云安之眉头一紧,发现了一些端倪。当时他们在地面正常行走的时候,地面看上去,并且脚踩上去也就是普通的石块地面。当初在北域的时候,那么大的一颗石球也挡不住云安之的蓄力一击。
那么这么一块石头地,宫商角都不予余力的用上这么大力气,才只是一点点的向下沉?所以,这石头地面是不是就是有古怪的地方?
云安之抱着小夬,腾出一只手将长枪狠狠扎向地面。果然,正常的石头此时小半截枪身应该能扎进去,但是现在勉强只有枪尖扎在地里。云安之抽出长枪,随手一甩,将枪身上的液体甩干净,那些腐蚀性液体落在墙壁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这时候又是“刺啦”一声,这次,是宫商角的衣角落入液体中。宫商角整个人越发的向下沉,同时那液体还在逐渐向上升,宫商角更多的头发落入液体中,声音不断,青烟不断,宫商角不为所动依然持续下压。但是其他人眉头都深深皱起,宫徵羽和扈蝶飞在收紧手中的绳子,保持着一种随时都能把宫商角从刀上拉起的状态。
宫商角身体一振,黑狸奴又向下沉了一截,这时候,黑狸奴的大半刀身已经没入液体中,刀柄,也就是宫商角手握着的位置离液体也就只有短短一个手掌的距离。
四指的距离。
三指的距离。
两指的距离。
一指……
宫徵羽和扈蝶飞对视一眼,准备直接发力将宫商角拉离开来。这时候就听见“咔当”一声,宫商角整个人顿在那里,然后就听见“哗啦啦”的声音响起,那些液体用更快的速度从地面褪去。不过一盏茶时间,那些腐蚀性液体从地面完全褪干净。墙壁上的众人齐齐舒了一口气,一起跃回地面上。
宫徵羽还在默默的舒缓自己狂跳的心脏,这时候身边一股劲风刮过,然后手上一重,他低着头和怀里的小炔大眼瞪小眼。小炔也是一脸不明所以,他刚刚还在姐姐香香软软的怀抱里,怎么一眨眼就在这个狐狸脸哥哥手里了?
左汐汐如今象一阵风一般刮向宫商角的方向,宫商角抬起头,看到正向着自己而来的姑娘,脸上表情轻松,嘴角一动,似乎正要扬起一个笑容。可惜了,常年一脸冰霜的宫商角的罕见笑容并没有落在众人眼里,因为他下一瞬间被左汐汐狠狠一巴掌抽在脸上,抽得整个人都侧转身体半步。
云安之因为这个变故,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此时睁得更大,但是她的眼睛在下一瞬间还能突破极限再创新高,刚刚狠狠抽了宫商角一耳光的左汐汐在下一刻,宫商角都还没来得及把被抽的脸转回来的时候,左汐汐已经张开双臂,主动踮起脚尖将双臂环上宫商角的脖子,整个人低着头将脸埋在宫商角的颈肩处,毫不忌讳的在大庭广众下给了宫商角一个拥抱。
前一刻还在龇牙咧嘴替宫商角感受脸颊痛的宫徵羽觉得此刻嘴巴里齁甜齁甜的,谢谢,其实他不爱吃甜食,这口强塞进来的狗粮你们谁爱吃谁吃去,进入秘境还没有与安安汇合前,他已经被迫吃下不少了,这会儿他还撑着呢,行了吧?!
在场的一众修士很风度的非礼勿视,除了云安之,这位姑娘不仅自己眼睛亮闪闪的在看,还拿出影音石毫不客气的录制起来。宫徵羽看到安安的举动,在心底叹口气,好吧,他知道了,他们家这位少宗主依旧没开窍,但是不妨碍她继续看热闹。
宫徵羽怀里的小炔和云安之怀里的小夬含着手指也跟着看热闹,一众大人没一个想到这场景是否少儿不宜,倒是小家伙好奇了,小夬开口问道,“云姐姐,左姐姐为什么对着宫哥哥又打又抱啊?”
云安之抓耳挠腮想不出怎么回答小家伙的问题,倒是宫徵羽怀里的小炔大概要大那么一点点的缘故,他已经得出自己的答案,“笨蛋,这都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左姐姐肯定对宫哥哥想亲亲。”
不是,这句话你是从哪里学的啊?左汐汐和宫商角此时已经分开,左汐汐一张小麦色健康的脸颊都能看出红到爆血,宫商角的脸也比平时红润很多。两人只会看天看地,不仅不看彼此,也不肯看任何一个人,倒是宫徵羽和扈蝶飞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围着两人打转转。
然后赶在宫商角真正发飙前,这两人也消停了。左汐汐一溜烟躲到云安之身后,这才注意到安安拿着一块影音石一脸的坏笑。左汐汐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大红脸又回来了。
更厚道一点的且徐行和邹无羁清了清嗓子,这群不正经的凌霄宗修士这才停止起哄,多少恢复一点正形。宫商角用黑狸奴清理掉自己被破坏的头发和衣服,接过左汐汐递来的发带,又把一头长发在脑后绑了起来。长长短短的发丝这次不能象之前一样完全包裹进发包里,总有些碎发散落在宫商角的脸颊边,给他冷硬的面容增加一点柔软。
云安之当场没有形象的嗷嗷叫,“只是龙须发啊龙须发,想不到商商这么适合龙须发,商商以后就把龙须发焊死在脸上吧,这发型让你帅到无敌。”
虽然不懂云安之嘴里的“龙须发”是什么意思,但是宫商角歪打正着的新发型的确更适合他,舒缓了他面容中的冷硬肃杀,尤其是额前垂下的俩缕刘海,随着行动飘扬起伏间,宫商角更多了几分俊美。
宫商角注意到左汐汐的面容更红了,躲躲闪闪不敢多看自己,但是汐汐眼睛里的赞同却毫不掩饰。好吧,他知道以后该以什么形象出现在汐汐面前了。
女以悦己者为荣,宫商角发现自己明白这句话延伸开来也能同样运用在自己身上,他咳嗽两声,有点……那什么什么了。
且徐行和邹无羁再次对视一眼,这帮人真是够了,总是不分场合不分时机的爱胡闹,这个看来是凌霄宗的特质,无人幸免。且徐行张开口,正准备说话,忽然他们这些人的脚下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个大洞,他们集体掉了下去。
但是身为修士,应变能力还是很迅速的,每人召唤出自己的命定武器狠狠插入墙壁里,企图利用摩擦力将下落的速度放缓到停下来。但是这时候,每个人都感受到脚踝忽然被缠住,然后一股大力拉扯住他们。
下落的速度不降反升,及时在一片武器与石壁的摩擦的火花中,他们依然飞速下落,落向洞底深处。更诡异的是,他们头顶的洞口无声无息合上了,那个圆圆的洞口恢复成原本平坦的石板路,根本没有一丝洞口的缝隙。
随着洞口的消失,光线也渐渐消失,只剩下兵器摩擦的火花一路跟随着他们,越落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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