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榆被吓醒后，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脸颊，前几日在商场被董思成扇巴掌后，下颌位置留下一道口子，现已痊愈淡化。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她觉得梦里那只黑手上的一滴血是她的。

“谢同，你在吗？”

大脑一片平静，半分钟后，才响起打哈欠的声音，“怎么？”

“你睡着啦？”

谢同沉默片刻，呵了一声，裹杂浓浓的起床音，“我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能睡觉吗？”

“不，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想问你睡着了还能看得见我的梦吗？”

谢同：“？？”

“我也才刚醒，你是产生什么错觉才会以为我睡着后能入你的梦。”

夏榆挠了挠睡成鸡窝的头发，告诉他，“我刚才梦到了一座很荒凉的山，特别诡异，还有一个画有看不懂阵法的山洞。”

谢同：“然后呢。”

“阵法上面有一张黑斗篷，还有一滴血，貌似是我的血。”

谢同突然安静了。

夏榆被他搅得心神不安，“这是什么预兆梦吗，我不会被诅咒了吧。”

他轻嗤：“别多想，那并不是预兆，而是恶魔灵主动入你梦境，追踪你当前的位置。”

“啊？”夏榆慌了神，“他该不会直接跑来现世界追杀我吧。”

“放心，你不会那么快死掉，他还需要留你做阵眼。”

夏榆：“你说得什么阵眼我听不明白？”

谢同解释，“血引阵，这是古前阵法师遗留的秘术，机缘巧合之下被他继承。”

“阵法需要以大凶命格之人作为阵眼，辅以数万人献祭后才能成功开启，届时会把整个世界炼制为一片死域，任何生命体都会沦为阵主傀儡，成为他的养料。要是这阵眼是连接异世界与现世界两方的枢纽，开阵后，这两个世界都会沦为炼狱。”

夏榆头一次听说这种恐怖的阵法，电视剧里才会出演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觉得荒谬。

她陷入了无声呆滞中，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沉默，“你说的这个阵眼，是我？”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还记得幼时村口王瞎子给你批的命格吗？”

夏榆：“记得……”

“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大凶命格。所以……当时他说我会让身边人倒霉并不是没有缘故的。”

谢同：“换种角度想，你如果没有这么特殊，也就不会遇到我。”

她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在梦里我看到的阵法似乎是完整的，也就意味着恶魔灵已经把血引阵绘制好了，可我该怎么阻止他啊。”

谢同沉着而冷静地抛出两个选择，“要么趁阵法开启前成为第一领主，要么破坏他的阵法，然后成为第一领主。”

“……”

夏榆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他。

“这有什么区别？”

“直接杀了他不好吗。”

谢同：“啧，我提供你两个比较好实现的方案，你偏要选择最困难的第三种。恶魔灵靠吞噬其他生灵来继承各种千奇百怪的能力，其中一种能力就是分身，你永远也无法知道，哪一个分身是真正的恶魔灵，又或者每一个分身都是真正的恶魔灵。”

夏榆深深抽一口气，打消掉了这终级困难的第三种方案。

思索过后，又抛出另一个问题，“那这和要求我成为第一领主有什么关系。”

“这是因为——”

他的声音添了几分凝重，似乎准备讲一件非常庄肃的事情，她特地为此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契约方要求做什么，你就必须要做到，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夏榆：“……”

谢同轻咳一声，勉为其难说出一部分真相，“你也知道世界是存在神明的。”

夏榆：“嗯。”

“在不同的世界感知神明程度都有所不同，这是因为神在每一次创世后都会制定出相应一套世界规则体系，出于某些考虑因素，祂并不会亲自管理世界，而是委托神官来维护一方世界的平衡与安定。然而现一任的异世界神官被神明委派后没多久不知所踪……”

“所以你必须在神未意识到这个差漏前，尽快成为第一领主，有了这个先决条件才能更容易觐封为新神官，之后再借助神明的力量对付恶魔灵。”

夏榆细想一番脱口而出，“我直接请神明干掉恶魔灵不是更快，神的职责本就该佑护一方生灵吧。”

谢同轻声地笑，笑声里有她从未听过的凉薄，“你太天真了……”

“神可以犯错，但不能有错。祂若一旦发现恶魔灵的存在打乱了亲手制定的世界规则，就不单是灭杀恶魔灵这么简单，整个世界都会撕毁重开。”

夏榆：“说实话我还是不明白神这么做的想法，莫非这就是一锅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谢同：“……不明白就不要再问了。”

夏榆：“可你为什么清楚神会怎么做？”

谢同：“……”

夏榆思索一番，开口猜，“你是神明么？”

“……”

“那是神官？”

“………………”

“不是吧，你真的是神官？那个从你嘴里说出不知所踪的神官？”

谢同咬牙切齿：“大可不必再多强调一遍。”

“哦哦。”

她又问：“成为神官难道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什么你不愿意当偏要让我当？”

谢同：“……再不闭嘴我亲手撕烂你的嘴。”

她立即抿起嘴，再也不发出一声半点。

天快亮了，窗外有鸟雀高低起伏的叫唤，拂晓的晨光透进窗户照亮室内。

夏榆歇了继续补觉的心思，继续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玩游戏。

刚要点进游戏界面，注意到昨晚临睡前李秘书发来的一条短信。

【老板，何律师说已经提前在xxx农家山庄定好包厢，问您明天中午有没有空吃饭。】

明天中午……那不就是今天中午。

夏榆点到输入栏回复他，【OK】。

她准备开始游戏，忽然想起也要拉关锋一起去，又放下手机，从床上爬起来，跑去敲响关锋的房门。

门打开，他一脸刚睡醒心情不太好的表情。

“中午何律师请我们吃饭，去不去。”

关锋愣了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谁？何轻远吗？”

“对啊。”

他挠了下睡乱的短发，“行，那我等下告诉我妈中午少做两个人的饭。”

把刚在厨房炸好的油条端上桌的关阿姨恰好听到了，“什么要少做啊？”

“妈，轻远中午会请我和夏榆出去吃饭，就不在家吃了。”

“呦，我还买了好多菜呢。”

关阿姨一脸可惜，看到夏榆时眼睛亮了，“小夏啊，刷牙洗脸没有，阿姨知道你吃得多，专门给你准备不同种类的早餐。”

“真的！我马上去刷牙！”

夏榆不消三分钟时间从洗漱间跑出来，端端正正坐在饭桌前。

“快吃，这里有豆浆油条、肉包菜包玉米红薯，锅里还煎着饺子，我炖得这个皮蛋瘦肉粥也好吃，多吃一点，看看你给瘦得。”

关阿姨把不带重样的早餐分门别类堆在她跟前，看着她吃，“我要是有你这样能吃的闺女就好了，小锋看着五大三粗，可最近就是不爱吃饭，真愁死我了。”

“阿姨你要是愿意收养我，我超级乐意当你的闺女啊。”

夏榆埋头咣咣干完半碗粥，好久没有吃过这种家常饭菜，差点感动得她流眼泪。

关阿姨笑眯眯地冲她笑，“小夏，你有男朋友没有？”

她干饭的速度慢了半拍，“没……”

关阿姨继续和善地笑，“那你觉得我家小锋怎么样？”

夏榆差点被喉咙管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米粒呛到，“啊咳……咳……我觉得吧……关锋是个好人。”

关阿姨眉眼里笑意更盛了，“那你要不考虑和小锋试试……”

“妈！”

关锋及时出现打断她的话，“您别老乱牵红线，我多大她多大，咱们俩将近差了十多岁，一点也不合适。”

关阿姨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傻了，背过身悄悄抹眼泪，“你也老大不小，还不趁早结婚，是要等我和你爸走了，在地下看着你孤苦终老吗。”

夏榆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给这母子俩打圆场，“阿姨您别担心，关哥这么优秀的人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吗，他要是哪天真孤独终老了，还有我这白捡的干妹妹一块搭伙过日子。”

关阿姨这才被逗笑，不再计较刚才的话题。

临近中午，关阿姨把一袋包装精致的上等普洱茶交给关锋。

“这是带给轻远的，你爸说非要让他也尝尝，他还珍藏一瓶好酒，上去取了，马上就下来。”

关锋接过手。

他们订餐吃饭的农家山庄，会由李秘书亲自开车送过去。

如今车还没到，一行人在楼下等着寒暄。

夏榆沉默地缩在角落里，思考人生。

大脑深处飘出谢同的催促声，“怎么还没想好，不是让你缓缓吗，你还要缓到过年不成？”

她唉声叹气，“你说成为第一领主的第一步，就是将平台升到3级，那可是五十亿啊，我哪里拿得出五十亿出来。”

“哦？你白得商场不值五十亿？”

他的死亡逼问让夏榆一口叹息憋回了肚子里，“…………你干脆就直接说让我卖商场呗。”

“呵，我不明说你难道心里没点数。”

夏榆：“……”

“那平台升到三级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有几率获得神明赐福。你接触过的领主身上都具备了神明赐福，而这所谓的赐福，对生灵来说就意味拥有了神能。虽然这个神能不能与神明本体的力量相作比拟，但仅靠一点神能，已经千倍万倍远胜于那些普通生灵的能力。”

夏榆好奇地问，“你不是神官么，有没有被赐福过？”

谢同：“…………没有。”

“啊，那你岂不是比那些得到过赐福的领主还弱。”

谢同沉默了。

一缕轻薄的黑雾从夏榆脚下升起，她还在专注得和谢同说话，并未发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