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玩家何清san值下降至1%。】

【何清：我回来了，在一个冰窟外。】

【位置共享。】

“何清哥哥！”

何清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从手环聊天页面里抬头看到了燕理。

“何清哥哥，你看到‘过去’了吗？”燕理凑到他面前兴冲冲地问。

何清眨了眨眼，明白过来那是NPC燕理自爆带他回到的过去：“谢谢小理，我看到了，是一段很美好的过去。”

“何清哥哥喜欢就好！就是外面突然冒出来了一大片白花，还有为什么哥哥你回来会在这片冰窟洞口......”

燕理还没说完，何清就打断了他：“小理知道这片冰窟？”

“嗯！”燕理小心翼翼地窥着何清的脸色，声音逐渐弱下去。

“就是之前提到过的新能源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见了.....以前是有很大一块冰晶在冰窟中央悬浮，然后血液以那块冰晶为中心向外延伸.....以六股细长血泉的形式蜿蜒铺满平滑透明的地下......混着一些尸块.....”

以血液和肉块形式出现的新能源？

这就是负暄所说的未来见面的方式?

何清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茫然和巨大的恐慌在他面上转瞬即逝。

燕理觉得很奇怪，何清明明是笑着的却给他一种空落落的心痛感，于是他有些担心地开口问：“何清哥哥，怎么了？”

之前看到的负暄完好无损，负暄没那么容易死。

“没什么。”何清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低头看这片巨大的冰窟迅速敛起了那些负面情绪，又转头看那边连成一片的雪滴花。

“小理，帮个忙吧。”

“？给何清哥哥做事情是应该的哦！”

于是金羽顶着何清san值猛降的系统提示，心惊胆战地赶到这个冰窟的时候，就看见何清带着燕理在收集地上成片的雪滴花。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弯腰拨雪拔花一气呵成，而何清手里已经捧了一大捧花了。

金羽直觉不妙，脚步微顿转身就走。

“金羽，来都来了，帮个忙吧。”

金羽木着脸回头，看见何清笑吟吟地招呼她。

“何清阁下，我觉得这些花生长在这里也很好，没有必要全部拔出来。”

开玩笑吧，这片雪原不知道有多大，她刚刚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这种小白花，怎么可能拔得光。

眼看着何清不为所动，她抿唇瞥着那些花继续试探着开口：“这些花本就一直存在在这里，不会自己跑掉也不会死去，何清阁下什么时候想念了回来看看就行。况且它们生长得很密集，采集会很麻烦.....”

不知道那句话戳到了何清，他微微眯起眸子，半晌回答了一句：“你说得对。”

金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然后又听何清继续道：“那把这些种回去吧。”

.......金羽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在一片雪地上任劳任怨插花，可是想起何清那才1%的san值，又实在没敢立刻罢工把这些花全部砸何清身上。

或许是这些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金羽如是安慰自己，然后手中最后一朵花被她面无表情一扎，深插入地下。

燕理在旁边呆呆地看了一下，撒腿跑向那边坐在雪地里休息的何清：“何清哥哥！都种回去了！我们走吧！”

何清正在有一搭没一 搭地碰着手中的雪滴花，那是他刚回来时在狂风中接到的一朵。

“我有在好好的怀念你。”

像录音机一样，一碰就播放一 次。

他把那朵花竖放栽在雪地上，盘腿坐好抬头看燕理。

“不着急，帮我剪个头发吧。”

燕理呆呆地看着将长发散下的何清，脸上莫名升起一抹薄红。然后他慌忙移开视线，抬起一只手，拿出了一把剪刀。

还有打火机、撬棍什么的，都是他自带的工具，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些杀人的利器会被用在这些地方。

监控器后的容琵握着笔思绪放空了很久，在手中观察记录纸的最后一栏上缓慢地画了一个叉。

“记忆分离不融合性。x”

他放下笔，取下眼镜轻轻揉了揉眉心，半晌又叹了口气，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丢进旁 边的垃圾篓里，带着疲惫的淡漠男音在空荡的监控室里响起。

“小六，粉碎。”

【“是。”】

纸张被粉碎的嗡嗡声弥漫，容琵捏着眼镜腿靠上椅背，深黑色的瞳仁望着监控室的天花板。白炽灯在那里尽职尽力的工作着，发着无机质的冷光。

他早就说过，记忆抹除的副作用没办法瞒何清太久。他从小就有恢复记忆的征兆，还保留着记忆抹除前的一些情感和行为倾向。

就怕有的人还妄想着何清能像上一次一样，乖乖走向他们为他设定好的结局。

容琵还记得何清八岁的那年，c市百年难得一见地下了一场雪。

那时的何清已经开始被忽视了，陌生人不会注意到他，熟悉的人不会主动想起他。可他并不认为那不对劲，只会感觉失落，仅此而已。

也是那一年，老师出差，周澜清消失，他需要独自过一个新年

何清一个人出门，试图从别人的欢笑里窃走一丝新年将至的欢喜。

然而最后，他只是坐在公园的花坛边上，给自己堆了一个雪人

因为雪并不大，堆出来的雪人也十分小巧。小何清的围巾挂在雪人的脖子上，几乎遮住了一整个脑袋。

他看了那个小雪人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抱了起来，抱回了家。

小何清没带手套，直接接触雪已经让双手被冻得通红了，他却还是稳稳当当地抱着那个小雪人，一刻也不曾放手。

然而c市的小雪只下了一天，第二天就开始放晴。

于是第二天，容琵借出差为借口，处理完游戏大厅的事回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何清挂着泪，凿着冰箱里冷凝的冰块。

“怎么哭了？”容琵略微无措的过去蹲下，揉了揉小何清柔软的发顶，想安抚他。

小何清转头看他，脸上还带着一股迷茫。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倾诉什么，最后却只是开口软软问了一句——

“容老师，雪为什么会化...？”

在那之后，何清再也没有干过那种蠢事。

雪总是会化的。

手腕上银色手环的热度打断了容琵的思绪，他带上眼镜冷冷垂眼，看到一条消息。

【前辈，怎么样了？】

他盯着那条信息似乎是发了会儿呆，半晌才去答复。

【清清又和负暄见面了，其他没有异常。】

【你可以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