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雅院。
花园里花枝颤动,因为力道大了的缘故,不时会有些花瓣落下来,随着最后一根杂草的除尽,除草的人也松懈下来。
许言骄从花丛里钻出来,头顶顶着玫瑰花的花瓣,他自己浑然不知。
罗江祺举着相机在他后面录像,也不知道录了多久,脸都笑烂了,“哦哦哦,公子哥亲自给花园除草了哦……”
许言骄抬手要把他相机抢了,“敢发给别人你死了。”
罗江祺举着相机反问:“你觉得我要发给谁?”
然后围着他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特写。
相机最终还是被许言骄抢了,他低头翻看要给删了,删着删着在一张照片停顿了下。
照片里他刚从花丛里出来,罗江祺刚好抓拍下来。是一张侧脸照,他头顶顶着花瓣,构图不咋地,但胜在脸能看。
他想了下,相机还给罗江祺,“给我重新拍几张,拍好看一点。”
罗江祺:“嗯?”
然后罗江祺举着相机到晚上。
他整个人麻木,手都抬不起来,在心里暗暗发誓谁在碰相机谁是狗。
拍完照,许言骄抖掉头上的花瓣,把照片传到了手机里。
相机用完又回到罗江祺怀里,他大声嚷嚷,“合着我只是你的工具人是叭!”
“你拍照技术太烂了,我是在提前训练你,免得你以后的女朋友被你气死。”许言骄打了个哈欠,回卧室冲澡换了身衣服。
刚穿好衣服,罗江祺就打电话来,叫他到大厅吃晚饭,“快点儿,来晚了我不保证还有哈!”
走到外边,许言骄就听到大厅里传出的笑声了。
罗枚书和一位同岁的老朋友相谈甚欢,两人手拉着手说着年轻时候的趣事,合不拢嘴。
而两个老人旁边坐着一个身量纤纤的女生,穿着白色长裙,看到许言骄后,芙蓉面上绽出一抹笑。
许言骄朝她点了下头,笑着喊罗枚书旁边的老妇人,“宋奶奶好。”
老妇人微笑着哎一声,犀利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个遍,扭头对罗枚书说,“才一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我刚差点没认出来!”
罗枚书唏嘘:“韶华已逝,新人新颜。”
人齐后开始用饭。
许言骄给罗江祺使眼神,他没懂。
无奈,许言骄只好在宋思远旁边坐下。
这顿饭只有罗江祺吃香了,许言骄被硬塞了两碗饭,肚子涨的难受,匆匆放下碗便借口说回房间做作业了。
……
三小时前。
樊柏秋接到樊泉电话,第一时间就开车赶来接他们,她到的时候三个小孩刚下楼。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
“哇!姐你又换车了?”韩海风拉开车门,钻进后座,“这辆比上回那辆好看!”
明明他跟樊泉是同辈的,要叫姑姑才对。结果非嫌弃说叫姑姑太老了,美女要永远叫姐姐。
樊柏秋听到这个歪理的时候笑的花枝乱颤,说他凭着这张嘴这张脸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
“我说你们三个一定要挤在一起吗?”她扭头问,“樊安安坐前面来!”
樊泉倒是想,但韩海风按着他肩膀不让,捏着他的下巴转向自己,“我这么想你你就不想我?”
樊柏秋翻白眼:“能不能别这么腻歪?你俩是一个月没见的男女朋友啊?”
韩海风连忙松开樊泉,“我不是给!”
樊泉:“……”
贺允澄在旁边默默笑了笑。
樊柏秋看他,“允澄穿的是校服吗?好好看。”
贺允澄点头。
韩海风插一嘴:“一千多的校服,能不好看吗!”
樊柏秋咋舌,“还好樊安安没考上博雅。”
樊泉:“不是你叫我考一中的吗?”
香杉丽居。
樊柏秋面部解锁开门,朝着客厅喊道:“你家樊安安给你带回来了!”
樊泉鞋都顾不得换,蹦跳着朝客厅去,“奶奶!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樊柏秋拿杯子接水喝,摇了摇头,“手机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接到都挂了。”
樊奶奶忿忿不满:“还不是你大哥给我买的破手机!每天都是黑黑的!怎么接电话?”
樊泉拿起老人机一看,关机了。
韩海风和贺允澄在一旁沙发坐下,打了招呼。
樊奶奶朝他两个点头,注意力又回到孙子身上,“烂了哈?”
樊泉在茶几抽屉里翻充电器,“没烂,只是没电了。”
樊奶奶啧一声,有点不满他弄好似的,“你隔壁家的罗奶奶,人家女儿给买了一个屏幕大的手机呢!天天看视频!”
也不知道在点谁。
樊柏秋把装零食的小推车推过来,叫他们吃,“屏幕大的?我干脆给你重新买个电视机得了,放在桌子上你天天看!”
樊泉还在低头倒腾老人机。
晚些时候,雨又渐渐下大,黑压压的云里雷声阵阵。
樊柏秋把窗户关紧,防止蚊虫飞进来。
吃晚饭的时候,韩海风和贺允澄抢可乐鸡翅抢打起来,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客人。他们都是樊柏秋和樊奶奶看着长大的,和樊泉一样都是孩子,一视同仁。
最后他两个抢的那块鸡翅被樊柏秋一筷子夹走了,结束。
樊泉被老人压着吃了三块猪蹄,腻的他想吐,后面吃了点炒青菜胃才舒服过来。
饭后,樊泉坐在沙发上教老人怎么用智能手机。
手机是饭前樊柏秋叫人送过来的。
樊泉把手机字体调大,下了微信,把自己和樊柏秋都加上去了。
然后当着老人的面给自己手机打视频,一步一步教她怎么接听,怎么挂断,还怎么刷视频、看短剧。
弄完这些,老人乐呵呵的拿着新手机去休息了。
因为小女儿周末要过生日,她今天才从乡下坐班车过来,採了一袋子新鲜的蔬菜。
而樊柏秋还要去店里一趟,那边出了点事,她匆忙提着包到玄关穿鞋子,边穿边说话,沙发上打游戏的三个男生太认真没注意听,只一个劲的点头。
见他们敷衍,樊柏秋提着玄关上的玩偶熊砸了过去,“我刚说什么了?”
三人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打扫卫生!”
樊柏秋包挂上肩膀,在玄关抽屉里拿上雨伞,“这不是听到了?一会儿我回来家里没收拾好你们给我等着!”
临走关门又说:“储物间有折叠床,自己去拿来睡。”
她走之后,三个人倒回沙发。
这一倒就是两个小时。
十点半,三个人开始分工。
韩海风和贺允澄扫地拖地收拾垃圾,樊泉洗碗擦桌子。
贺允澄看了眼窗外:“这雨怎么还在下?”
“你问老天爷。”韩海风勾着腰拖地,模样看起来挺滑稽。
十二点半。
樊泉把折叠床搬出来靠着床边,他垫上床垫和床单,找了床薄毯盖着就躺下了,刚洗完澡身上还是沐浴露的浓郁香味。
贺允澄在他们前面先洗漱,这会儿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韩海风捋着头发进卧室关上门,他躺上床瞬间就占了半边地儿,“我路过奶奶房间,听到奶奶在听英语听力呢!”
樊泉:?
韩海风:“我听到good、amazing、great,最后,一声unbelieveable结束。”
樊泉:……
韩海风:“惊!六旬老奶竟半夜大战消消乐!”
一直没出声的贺允澄说,“让她玩儿吧,老人家开心就好。”
他又突然爬起来,“樊安安我和你换吧,他睡觉打呼噜我受不了!”
樊泉按开手机,有个消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睡折叠床?”
韩海风:“好桑心……”
消息是半小时前发来的,来自头像是萨摩耶的主人。
网易云:同桌,晚安。
樊泉这才发现还有一通未接来电,也是来自半小时前。他盯着号码看了许久,确定自己不认识。
准备拉黑那一秒忽的想起自己留在绿箭口香糖上的那一串号码,手停住了,返回微信。
贺允澄头搭在床边沿,刚好能看见他手机页面,问:“你同桌漂亮吗?”
樊泉懵住:“谁漂亮?”
韩海风挪过来,一把夺过樊泉手机又扭到床另一边去,“我看看是谁!”
樊泉起身跳到床中间,“我同学,男的!”
贺允澄趁机躺到折叠床上,“温司轶呢?彻底分了?”
“好端端的提她干嘛……”
樊泉神游了一会儿,在韩海风手里拿过自己手机,“最近有个人追我,算追吧?给我送了好多东西……”
贺允澄来劲了,眼睛亮起来,“谁啊?长啥样?你有联系方式吗?”
韩海风:“?凭什么没人追我呢?我也想收到情书!我也想收到礼物!”
“我是什么很丑的人吗?”
“哎呀你别打岔!”贺允澄吼,“樊安安你继续!”
然后樊泉把有人追他这事儿一五一十给他们说了。
不过省略了一步,就是自己被整蛊玩具吓晕这事。
他没脸说。
韩海风:“那女生什么意思?搞暗恋啊?”
樊泉:“不知道。”
“等一下,”贺允澄看他,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你说今天早上你去教室没逮到人,只逮到在你桌箱拿牛奶喝的同学?那同学是男是女?”
樊泉:“男的啊,我同桌。这学期其他班转来的。”
贺允澄两指捏着下巴:“那你说,他会不会是放牛奶,而不是喝牛奶?”
雨势渐小,阳台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
樊泉:“放牛奶?他在我桌箱放牛奶干嘛?”
贺允澄想把他脑袋里的筋扯一扯,“你说有没有可能,送你东西的是你同桌?”
樊泉:“你神经病啊,他男的!”
静了两秒,他突的双眼瞪大,看贺允澄,脑海里想起那片绿箭口香糖上的标语,念了出来,“我能坐你隔壁吗?”
贺允澄已然明了了,“樊安安,你好像早已经逮到人了。”
随后好巧不巧,电话响了,来自半小时前未接的那通来电。
樊泉不信邪,嗤笑,信誓旦旦道:“打赌,如果这通电话是一个男生,我倒立撒尿!”
韩海风刚在旁边看恐怖视频,没听他们说什么,突然不懂他们路子,不过樊泉打的这个赌他挺感兴趣,扭头道:“我投你,你输了我帮你录视频!”
贺允澄挑眉:“那我就赌,这通电话是你同桌。”
电话在快自动挂断前两秒被接通。
那头没人说话。
韩海风晃樊泉手臂,用嘴型示意他说话。
樊泉深吸口气,试探着喂了一声。
然后是一声熟悉的人声,“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樊泉心脏莫名重重的跳了一下,他问:“你是?”
“许言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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