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根木棍后，叶昭昭轻松了一点点。

两腿颤颤地慢慢向上走，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这时阶梯上的人已经淘汰了少半，还有不少人被魇住，落在叶昭昭身后。

不知又爬了多久，叶昭昭抬头看了眼上方一个正躺着睡觉的大哥哥，心底想，走到那地方，再休息一小会。

忽然她脑袋里响起“叮——”的一声，旋即是一道机械声。

“昭昭，我回来啦！”

叶昭昭听出是系统的声音，于是她虚弱地和系统打招呼：“七七，你回来了呀！”

虽然很小声，但满是高兴。

“嘿嘿，我和你说……”系统刚想和叶昭昭分享它这几天的成果，突然意识到叶昭昭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系统不由失声。

眼前小团子，小脸通红，汗津津，像刚从水里捞上来，撑着根棍子，腰也直不起来，正大口喘气。

“谁欺负你了！”

叶昭昭气喘吁吁地说：“没有人欺负昭昭，只是测试……”

系统冷静一点，看了一圈，大致明白情况。

云栖宗的收徒大典，它迅速查阅关于这一消息。

但得到的寥寥无几，原书里只在男女主进宗时提过几句，但因两人皆是天资聪颖，很快就通过，所以笔墨不多。

它的程序计算越来越快，叶昭昭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不过仍然看不到终点。

倏地，它惊喜道：“昭昭，快看看你脚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叶昭昭不懂，但她乖乖照做。

她低头看了好久，只发现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于是她吃力地捡起来。

“是这个吗？”

系统贴近，认真观察。

书上说，收徒大典里气运也是一项考核。

因此，这千层阶梯上藏着不少灵器或者灵药，气运好的人可能走两步便是一瓶灵药，差的人捡到的法宝一双手就能数过来。

在叶昭昭捡了好几个石头后，系统才深刻意识到，叶昭昭的气运真的是零，是个货真价实的倒霉蛋。

就在这时，上方睡觉的那名男修终于醒了。

他撑着地板起身，蓦地脚踢到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个法器，瞬间往上走了几十层。

水镜前的楚容气鼓鼓：“这谁放的法宝！”

怎么她家崽一个也没捡到。

其余长老也有些唏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气运这么差的。

别人最少也捡了两三个法宝，只有这个小团子还是零。

杨长老轻咳一声：“这是气运。”

系统也气鼓鼓的，第一次对主神产生了抱怨。

这么可爱的崽，怎么气运是零呢！

它将自己相册里给叶昭昭拍的影像全部打包发给主神，并且留言：“这么可爱，为什么气运是零！”

作为一切后，系统劝叶昭昭坐下来歇歇。

叶昭昭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方才的目的地才一屁股坐下来。

“昭昭只坐一会儿……”她揉着自己胖嘟嘟的小腿小声说。

然后她又问：“七七，还有多少阶梯呀？”

她自己数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到底爬了多少。

系统看了眼，大概爬了四百多层。

它夸奖道：“四百多层，很厉害了！”

叶昭昭掰着指头数剩下阶梯：“四百，一千……一、二……”

接着她傻乎乎地抬起头：“昭昭不会数……”

系统心颤了颤，好可怜的崽。

它小声地哄：“只剩下五百多层了，你已经走了那么多，好棒！”

听见这话的叶昭昭咧开嘴：“昭昭很厉害的！”

见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她握着身边的拐杖起身，要继续走了。

系统心疼看向她，心底止不住地骂云栖宗，出这么魔鬼的试炼干什么！

全然忘记自己以前夸赞云栖宗的模样。

主神还没回消息，系统一边搜寻周围的法宝，一边鼓励叶昭昭。

陡然叶昭昭踢到什么，差点被绊倒，她蹲下身捡起来，发现是个小绿瓶。

“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系统显示屏上出现了几个从未出现过的字。

“叶昭昭气运 1。”

系统睁大眼睛，连忙去看那个小瓶子，发现是归元丹，能大幅度减少修士的疲劳。

如同久旱见到甘霖，它激动地喊：“是归元丹，快把它吃了！”

叶昭昭没有犹豫，打开瓶子吞了下去，瞬间神清气爽，腿也不酸，又有力气。

“哇！好厉害！”

系统看她状态回复，心想这小团子从小就是天地珍宝养大的，若是在淮南山，这普普通通的回灵丹怕是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它收回心神，见照片有用，索性又整理了方才给叶昭昭拍的照片，打包发给主神，乘胜追击。

但这次等了很久，叶昭昭又爬了一百层才收到回音。

“叶昭昭气运 1。”

然后系统又使用同样的法子，再也没有收到消息，看来是不行了。

叶昭昭坐在阶梯上又开始一轮歇息。

周围只有三四人，也不知其余人是仍被困在梦魇中，还是到达终点，或者被淘汰。

忽然叶昭昭感觉有东西砸中自己，她小声惊叫，捂着头顶，发现是颗绿色的灵果。

在她上方的男修不好意思地道歉：“我准头不行，这是我刚刚捡到的灵果，你吃点。”

叶昭昭循声望去，认出来是方才运气很好的睡觉哥哥，她舔了舔嘴唇，一脸真诚地道谢：“谢谢哥哥。”

然后丝毫没有嫌弃，用自己衣摆的擦了擦果子，递到自己嘴里。

何淮风坐在上方，看着上午还是金枝玉叶，现在狼狈不堪的小团子，摇摇头，感叹云栖宗心真狠啊。

“小不点，你还挺厉害的，爬了真么久。”

叶昭昭弯着眼睛，毫不谦虚地说：“当然啦！昭昭很厉害的！”

她又看了眼上方的人：“哥哥你也很厉害啦！”

何淮风被逗笑了，想起家里那几个和叶昭昭一般大，却只会耍横发脾气的弟弟妹妹，对面前的笑吟吟的小团子愈发喜爱。

他站起身，将方才捡到的灵药放在阶梯上。

“你等会把这瓶吃了。”

叶昭昭仰起头呆呆地问：“那哥哥你呢？还要走很久耶。”

何淮风从兜里掏出另一瓶灵药：“我运气很好。”

然后拍了拍衣摆抬腿朝上走去。

水镜前，注视着这一幕的长老：“这个是何家的那小子？”

杨长老点点头，他先去参加过这小子的生辰宴，有几分印象。

“都说这小子运气好，看来是真的。”

“啧，走两步就是个法宝，难怪何家全力培养他，天道宠儿啊。”

叶昭昭看着上方潇洒的背影，哇了一声：“好帅啊！”

系统睨了这个小团子一眼：“你个小不点知道什么帅不帅的？”

叶昭昭拍拍屁股起身，掰着指头数：“娘亲很帅，楚姨姨很帅，齐爷爷很帅……”

她对帅这个字迷迷糊糊，但是觉得是个好字。

系统及时打断她，不然这团子认识的人都要被夸了。

许是3点气运值的原因，叶昭昭陆续又捡到两瓶灵药，她省吃俭用终于爬到九百多层。

她头晕眼花地看向上方，终于能看到终点了。

汗水落到地上，留下一滩水渍。

叶昭昭深吸一口气，吃下最后一点回灵丹，正打算一口气冲上前时。

陡然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时，周围黑乎乎一片。

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叶昭昭感到十分温暖，像是在娘亲怀里，隐约能听到黄鹂的声音，像极了淮南山的那只。

渐渐的，叶昭昭感觉有些发困，她站在原地左右摇摆，眼皮慢慢垂下。

骤然一道惊雷在她身边响起，然后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这个孩子……不该……她不应该降生……这是她的命……”

“不该！有什么不该的！”这道声音叶昭昭觉得有些耳熟，只是现在脑子像团浆糊，想不起来是谁。

这个熟悉的声音继续道：“她出生在淮南，就说明一切都可以改变！”

“去他的狗屁天道！”

“难不成按照天道的意思，我们淮南山所有妖都要去死！”

淮南山，死！

这几个字瞬间让叶昭昭惊醒，她惊慌地去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那两道声音还在继续。

“……我会找到求生之法……”

“你疯了！”

“你们都会活着……魔族……”

声音断断续续，叶昭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大声喊：“没有人会死！”

“大家都会活着！”

“昭昭很厉害！”

“昭昭会想办法！”

昼夜交替，黑雾里泛起光亮，远方传来杜鹃的哀啼。

叶昭昭站在原地，内心开始翻滚，似乎有股力量将要喷涌而出。

很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变成耀眼的金色，身后隐约有金光泛起，像是丰盈的羽翼。

一道鸟鸣划破夜空，彻底撕开这黑夜，盖住杜鹃泣血的声音。

凤凰啼鸣，万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