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柳戏舟扶着摇摇晃晃的鱼戏舟躺下,鱼戏舟睁大眼睛看他,突然开始叽里咕噜唱歌。

屋内的四人都笑了。

安伯都捂着肚子笑,“他在唱什么呢,什么嗷米拉……”

他们笑,鱼戏舟也跟着笑。

柳妙手问他,“要不要喝解酒茶?”

鱼戏舟一听,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才不喝呢,我要睡了。”

他一说完,眼睛就合上了,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沈玉阙颇为惊讶,“说睡就睡啊。”

裴玄已走过去看了看床榻上安睡的人,“夜里他如果难受,可以来叫我们。”

柳妙手认真点头,“放心。”

因为他们都知道鱼戏舟极其看重自己的面具,所以碰都未碰一下,只是帮忙脱掉了鞋子。

几人各自洗漱后,便回到了各自的士舍,忙活了一天,有些累了,歇得很早。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白桦书院静悄悄,有个人正偷摸着出了学舍。

谁都没有看见,月光是唯一的见证者。

鱼戏舟摇摇晃晃来到海棠林,一把摘下自己的面具,觉得热,还脱掉自己的外衣,撒欢地在海棠林跑来跑去。

他其实还没酒醒,梦游似的来到这里,他压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

鱼戏舟呈大字躺在草地上,面色酡红出神地望着天边的圆月。

他伸手抓了抓,却抓了个空。

“月亮呢!月亮!”

他又抓了好几次,最后放弃了。

“是个不听话的月亮。”

鱼戏舟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像一股灵活的猴子,爬呀爬,爬到最高处,一把抱住海棠树。

幸而海棠林的树木都是有些年头的,树枝粗壮,否则真承受不住他。

“我好开心呀。”

他絮絮叨叨对海棠树说了很多,但都是些胡言乱语,最后请求海棠树不要告诉别人,这是他们的秘密。

鱼戏舟不知道有个人在树底下看了他很久。

雁绥君睡不着的时候,会来海棠林,没想到会再次遇见这个少年。

少年藏于海棠枝叶,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白皙微圆的下巴。

雁绥君不知道少年怎么会在半夜爬那么高,也不害怕掉下来。

他没出声,不敢惊动少年,生怕开口,就吓着了对方。

他在树下站了许久,听着少年可爱又软和的话,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原来是醉了。

后半夜,树上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竟是睡着了,雁绥君无奈地笑,就这么在树下站了一夜。

东边泛起鱼肚白,鱼戏舟掀起眼皮,下意识摸了摸,手忽地摸空,瞬间就吓清醒了。

啊——!

一声尖叫,隐隐有些熟悉,雁绥君听出尖叫里的害怕。

“下不来了?”

低沉冷冽的声音传入鱼戏舟耳中,他瞬间吓得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雁绥君没听见回应,又道:“需要我帮你吗?”

鱼戏舟发觉自己面具不在,着急忙慌地说,“不用不用,你走吧,我自己能下来。”

雁绥君好不容易遇见心上人,又等了一夜,怎么会甘心就走。

鱼戏舟透过树叶,隐约见到一个人影还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这位同窗,你离去吧,我……有些怕人。”

鱼戏舟又再一次拒绝。

雁绥君怔然,语气尽量温和。

“是我多事了,既如此,我便先走了,你慢慢下来。”

鱼戏舟知道对方是好意,忙道:“谢谢你,我很感谢,真的。”

雁绥君淡淡垂眸,大步离开。

鱼戏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来。

他麻溜地树上滑下来,拔腿飞奔,幸好面具就丢在路上,鱼戏舟赶紧捡起来跑了。

殊不知,柳妙手和沈玉阙也在学舍找翻了,他们要早起去南山,一觉醒来,忽地看见对面床上空空的,不见鱼戏舟的踪影。

以为鱼戏舟是出门了,可这天也刚刚亮,鱼戏舟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出去?

沈玉阙纳闷,“一个大活人,他能去哪呢?”

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跑步声。

浑身脏兮兮的鱼戏舟蓦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柳妙手和沈玉阙震惊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道:“你这是……去干嘛了?”

鱼戏舟喝醉了酒,就会梦游,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记得一大早差点从路上掉下来的心有余悸。

“我…我也不记得了。”

柳妙手走过去把他头上的杂草拿下来,“你不会在地上睡了一晚上吧?”

鱼戏舟连连点头,“应该是,应该是。”

沈玉阙啧啧了两声,“日后可不敢再让你碰酒了。”

柳妙手深以为然。

太吓人了,还以为他喝醉了会乖乖听话,没想到直接去外面鬼混,还什么都不记得。

这非常危险。

“快去换身衣服,好好洗一洗。”

鱼戏舟低头看了眼,确实蛮脏的,颇为不好意思笑了下。

他换完衣服后,三人一起去膳堂用了早膳。

有羊肉面,鸡丝饼,还有软软的红薯糕。

“昨夜可真热闹啊,可惜只有一晚,我都还没玩够呢。”

大早上的人很多,许多人都在谈论昨夜的欢乐。

有人笑道:“赶紧收心吧,验学试就快到了。”

说到这个,不少人手里的鸡丝饼都不香了。

“真不知道这次夫子们又会出什么题。”

“希望不会很难。”

鱼戏舟是真饿了,昨晚吃了酒就没吃过其他东西,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热腾腾的羊肉面。

柳妙手已经习惯他这么没心没肺了,看他吃的很香,又去端了第二碗给他。

“慢慢吃。”

鱼戏舟埋头苦吃,将两碗面都吃得干干净净。

“你们也吃,”鱼戏舟见他们碗内都还有一半。

肩膀忽地一沉,安伯都打着哈欠,眼睛惺忪,“你们都吃完了啊?”

鱼戏舟仰着头点头,“这面可好吃了。”

安伯都一笑,“那我要尝尝。”

鱼戏舟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没画画,“我得走了,我还没画画呢。”

裴玄已走了过来,“你今日最好别去送,听说那雁世子病倒了。”

鱼戏舟的思路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听到肯定是不像打扰对方的,但鱼戏舟有自己的方法。

“我把画放门口,不打扰他。”

裴玄已没有反对。

他们都不会反对鱼戏舟,因为他们早已知道结果。

鱼戏舟下学后,又去了竹园,奇怪的是,这次护卫大哥就站在门口。

“我又来了,殿下身体还好……。”

雁臣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拿过他手中的画,冷脸关门。

鱼戏舟看着紧闭的门,抿嘴一笑,蹦蹦跳跳走了。

又送出去了!好耶!

雁臣拿着画站在屏风外面,恭敬行礼道:“公子,那个人又来送画了。”

“撕了,扔出去,”雁绥君低沉暗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雁臣颔首,犹豫不过一秒,就把画撕了,扔进了纸篓里。

随即就有暗卫把纸篓带走,仔细看,里面还有很多这样的画。

雁绥君从来没有看过一次,平日里都是直接让雁臣直接处理了就行,但今日也许是他心情不佳,竟开口叫雁臣撕了。

天空盘旋着几只猛禽,冠群鹰一个俯冲落在雁臣的手臂上。

雁臣把信拆了下来,见上面的印章,赶紧进去。

“公子,陛下来信。”

“拿进来。”

一进去就闻到淡淡的冷香,雁绥君随意披着外套,拿过信看完,“让影毅带着两队人马赶往益州。”

雁臣向来沉默,只听命办事,并不会多问,“是。”

过了午后就是许探雪的课了。

所有人都听的很认真,白桦书院各处都传来朗朗读书声。

突然,外面躁动起来。

曲凌神情严肃,步伐匆匆从窗外经过,将许探雪叫了出去。

“曲凌,这是怎么了?”许探雪鲜少见他如此,当即问道。

曲凌压低声音,“验学试的地点定下来了。”

许探雪觉得他大惊小怪,这不是小事,怎么这样慌张。

“在哪?”

曲凌肃着脸,“院长想让学子们全部前往益州,无论是往年入学,还是今年入学。”

“什么?”许探雪脸色惊变,“不可!绝对不可!”

曲凌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如今王族势微,诸侯并起,益州为大肃道路中枢,一度被争抢,若是学子们去,只怕性命不保。”

许探雪急道:“我再去劝劝院长,这事绝不行。”

曲凌叹息,“我已劝过多次,院长固执已见,绝不肯松口。”

“这简直是在胡闹!我立刻就去找院长。”

许探雪脸色铁青,脚步飞快地朝外走。

学堂内的学子们纷纷抬起头,不知道两位夫子为何争得脸红脖子粗。

他们也并不会知道,再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将会面临什么。

鱼戏舟眨了眨眼,曲凌看向他脸色有些缓和,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曲凌对众人说道:“尔等自习吧,勿要吵闹。”

众学子恭声应下,“是——”

此时院长所待的垂暮院已经被吵翻了天。

三十多位夫子争执不休,一半人觉得此法可行,一半人则坚决不同意。

裴院长坐在主位,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好了,都安静。”

夫子们一听他发话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闭上嘴。

“这事,是我想的不周全了,你们也不必吵。”

“若有不想去的学生或夫子,大可以不去益州。”

抱有反对意见的夫子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院长的下一句话。

“不去益州,便去离秋吧。”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离秋苦寒,更是战乱纷飞,时不时会受边疆小国的侵扰,曾经由嵘鹰王镇守,现在嵘鹰王战死了,离秋根本没有人镇守。

院长淡淡道:“益州,离秋,二选一,若是都不愿去,便自请离开书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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