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许安繁又看到过庄启一次,准确来说,是看到了他和他的混血女朋友。
她当时正跟室友一起走在去上课的路上,经过了某个学院的足球场,宽阔的绿茵地上在举办一场小型比赛。
几个人原本正讨论下个周末要不要一起去伦敦玩,孔小琦突然说:“那边踢球的有个好帅。”
苏虞接嘴问“在哪”,又说:“真的帅吗,我总觉得这边男的二十来岁就长得跟三四十一样,帅的都是未成年。”
“不是这边的人,是个中国帅哥,你看那儿。”孔小琦指了指。
大家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陈晚认了出来:“等等,这不那谁吗,安繁,就咱们那天讲座碰到那个。”
许安繁张了张嘴,但又把庄启的名字咽了回去。
而陈晚已经确认了:“就是他,我跟安繁见过,他开个超跑去上课来着。确实挺帅的,五官每一个都没得挑。”
这天庄启穿的是黑白色球衣,偏薄的布料勾勒出利落身形,孤桀又挺拔。
他个子长得高,快到一米九,即便跟一群西方人站在一起,气场也丝毫不逊色,洒落一身嚣浪恣意。
足球场边立了计时牌,此刻上半场接近尾声,庄启的队友拿到球权,抓紧时间从中路斜传给了他。
庄启轻松接到,从禁区内切低射,足球带风直冲球门。
对面球队的守门员弓着背试图扑球,然而庄启的球好似计算好了距离一样,擦着他的身体径直飞了过去——
毫无悬念,破门得分。
庄启这一队的队员立即举臂欢呼,裁判吹哨示意中场休息,场边有不少观众都站了起来为庄启鼓掌,几个女生手放在嘴边举成喇叭状尖叫,喊着他的名字。
连陈晚也感叹了一声:“我去,刚才那球也太厉害了。”
不同于队友和观众的激动,庄启本人倒很平静,像是习惯了被这样瞩目。
他走到场边,撩起球衣的下摆擦了把汗,露出清晰紧绷的腹肌轮廓,如墨的额发被打湿了,衬着凌厉眉眼更显英气。
这时一个穿吊带裙的女生从观众席跑下来,手里抓着瓶水,来到庄启面前之后停下,把水递给了他。
球员休息的位置离许安繁她们没几步远,许安繁认出女孩子就是庄启那个女朋友。
陈晚点评道:“果然,一看他就喜欢辣妹。”
“这大胸大长腿,我下辈子能拥有吗。”孔小琦羡慕地说。
庄启随手把瓶盖拧开,仰头灌下去,喉结一下下滚动。
他十分坦荡,女孩子却踌躇了一下才开口:“上次是我不对……我就是想试试我在你心里重不重要。”
嗓音绵软粘人。
庄启放下瓶子,语气随意:“上次?上次是哪次。”
不是撒谎,是真忘了。
陈晚给了许安繁一个“我就说”的眼神。
许安繁明白她的意思,女生指的估摸就是几天前,庄启朋友跟他说让他去哄人的那回事。
当时陈晚就打赌说庄启肯定不会做,果然,他不仅没哄,甚至直接忘得一干二净。
还有课要上,许安繁跟室友也只能看热闹到这里,去教室的路上,陈晚顺口说:“咱学校怎么没这种男的。”
孔小琦开玩笑:“怎么,有的话陈姐准备去追啊?”
“那可不敢,这样的都没长心,我就是想要是有这样的大帅哥跟我一起上课,我早八就不至于起不来了。”陈晚说。
苏虞插话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没长心,说不定哪天就得尝尝情伤的滋味。”
她转向一直没发表意见的许安繁,拉她加入话题:“你说呢,安繁?”
许安繁如梦初醒般道:“……可能吧。”
陈晚上下打量她一番:“发什么愣呢。”
紧接着,她不怀好意地开许安繁玩笑:“想帅哥?”
许安繁矢口否认:“不是,我在想他们的比赛。”
陈晚揶揄她:“没看出来,这还有个球迷。”
许安繁没好气道:“行行行,我想帅哥行了吧,带他回国跟你一起上早八去。”
话音刚落,她打了个喷嚏。
陈晚“噗嗤”一声笑了:“完了,帅哥也惦记上你了。”
事实证明许安繁打喷嚏是因为着凉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嗓子里发痒发干,像是感冒的前兆。
来之前许知钦给她往行李箱里装了一小包常备药,她爬下床去找,同时发了消息给许知钦,问他自己该用哪一种。
许知钦直接回了电话:“小繁,你描述一下症状。”
许安繁一五一十地说了,许知钦思考了一下:“你还没感冒,不能吃感冒药,这样,你去买个姜茶预防一下,暖暖身子,说不定就好了。”
许安繁怀疑地问:“英国有姜茶?”
过了几分钟,许知钦给她传过来一张图片:“我查了一下,玛莎超市有这种柠檬味的,你们那边有玛莎吧,你让售货员帮你找找。”
这天上午没有安排,许安繁洗漱完,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路上她把许知钦发给她的那张图片转发给了岳照:“照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姜茶居然有柠檬味。”
岳照:“你感冒了?”
“还没,就是着凉了嗓子不舒服,我哥让我去买这个。”许安繁说。
岳照:“你哥简直把你当小孩儿养。”
岳照:“没见过哪个男的这么会照顾人,好多人对女朋友都做不到这份上。”
许安繁无端想到了庄启。
她迟疑一下,缓缓打字:“你们高中那个学长,我又看到了,一次听讲座碰上的,一次看到他在踢球。”
岳照:“学长?哦,你说庄启。听说他体育也挺好的,高中是篮球队队长来着。”
岳照:“他就是那种全能型选手,样样都出色,还有背景。京云科技你听说过吧,那家企业是他爷爷的。”
许安繁想庄启果真是受人关注,高中上下几届人对他的事情这么清楚。
她还没想好要给岳照回复什么,就有一道人影挡住了她去路。
许安繁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白人老者。
对方正在跟她说话,他的英语口音极重,许安繁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他说刚刚扭了脚,但身上没有钱,想让她帮忙去前面的药店买药。
她说“wait for me”,想让老人在原地等着,但他却坚持要跟她一起去,说药店偏僻,怕她找不到。
明明扭了脚还要多走路,许安繁一下子警觉起来。
或许是发现了她的神色变化,老人催促她快些,一边说一边走得离她更近。
周围暂时没有人经过,许安繁心中警铃大作,她后退了一步,强自镇定地说自己要走:“I'm sorry, I have to leave now.”
老人见自己被识破,顿时目露凶光:“No, you must help me.”
他张开枯瘦的指头就要强行把许安繁拖到自己旁边,许安繁看出跑不掉,正打算呼救,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有力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硬生生止住了老人的动作。
“又装瘸忽悠小姑娘呢。”庄启浪荡的声音响起来。
老人听不懂中文,嘴里咕咕哝哝的,奋力活动了几下胳膊,想摆脱庄启的控制,却始终被他攥得很牢。
庄启警告他老实点:“Cut it out, or you'll regret it.”
他说英语地道,发音就像许安繁看过的英剧里那样纯正标准。
老人意识到自己今天遇上了不好对付的主儿,终于服软,开始向庄启求饶。
庄启没再搭理他,转向许安繁,低着眼看她:“这么乖?别人骗你什么都信?”
许安繁想说自己刚才已经看出老人说的是假话,只不过没来得及跑掉他就出现,但撞进男生那双幽深的眼睛,她竟蓦地失语了。
另一把嗓子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妹妹你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惯犯,就喜欢找女学生下手,假装自己崴脚了把你带小巷子里,要你身上的钱,你要是跑他就追,之前我们有个学妹被他一直追到图书馆门口。”
是那天帮庄启开车的哥们儿。
他的眼神在许安繁脸上转了一圈:“我叫唐策,庄启朋友。”
许安繁听这话,意识到对方大概是把自己当成庄启什么人了。
她不好解释,只得顺着唐策话头轻声说:“许安繁,安静的安,繁茂的繁。”
庄启松手放走老流浪汉,对方即刻消失得不见踪影。
他朝唐策招了招手:“走了。”
唐策还在满脸好奇地观察许安繁,闻言惊讶道:“这就走?”
“那把你留这儿。”庄启说。
唐策赶紧跟上:“来了来了。”
许安繁听到他问庄启:“所以那不是你新欢啊,我还奇怪呢,这也不是你喜欢的型。”
庄启反问:“街上随便拉个女孩儿都得跟我有关系?”
“那倒不是,我以为你换口味了,不过这妹妹长得真叫一个清纯,”唐策贼眉鼠眼起来,“不是新欢,你总认识吧,给个联系方式?”
“不认识。”庄启说。
唐策惨叫起来:“什么?所以你这就是一简单的见义勇为?”
他们越走越远,再往下的话许安繁就听不到了。
她微微失神,是这里太小了吗,才总是碰到庄启。
他不认识她,可她已经见过他,好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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