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盐把箱子拎起来颠了颠,发现还挺重,手提箱的把手握着也不舒服。
盯着手提箱,贺盐皱起眉头,一幕场景在她脑海里浮现。
地点:冰淇凌店
人物:我、服务员
事件:买冰淇凌
“砰“一声响,自己把手提箱摔在收银台上,又是“嗒嗒”两下,帅气地打开锁扣,一大排钞票夺过所有人的目光,自己扶了扶掉落到鼻梁上的墨镜,拽着酷酷的普通话说道:”来两个冰淇凌球。”
贺盐:......
太重了,拿着好累。
在何蕴川不解的目光里,贺盐默不作声,提起手提箱,推开阳台玻璃门,拧转身体,用上腰腹的力量,再加上一点灵力,把手提箱往窗外一丢。
哗啦一声,手提箱在空中翻转,精准地落到湖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几十万瞬间化为泡影,何蕴川笑得都快从椅子上掉下去,她兴致勃勃地说道:“你这人还不错嘛。”
行李箱被管家一起提了上来,何蕴川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大沓黄符,见贺盐投来目光,她解释道:“从何三柏那拿的。”
贺盐提出疑问:“符一定要画在纸上?”
“不需要啊,不过…普通人又看不到灵力,要是没有黄符,在她们眼里我们岂不是对着空气唱念做打。”何蕴川一边说一边给贺盐演示,把手作笔,符纹一笔成型,与手上一模一样的符咒在空中发着微弱的光。
何蕴川挥手散去灵力,把黄符放在一边,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一道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
“我是何蕴川,协会安排,我在12区的行动由你对接。”
“稍等。”微弱的键盘敲击声通过手机传来,一分钟后,对接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任务委托人是谢悯之?”
“对。”
“好的,我是于舟,何道友有需要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挂断电话,何蕴川收起手机说道:“我先下去了,要是委托人死了,我俩就麻烦了。”
除了谢悯之的名字,她对这次任务一无所知,不过她并不打算开口问何蕴川有关任务对象的信息,从0开始推理得到的乐趣明显会更多。
何蕴川离开后,贺盐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整理目前得到的信息。
手机搜索“绿松”,跳转出来的文章标题都在夸赞绿松区矿产资源丰富,往下划拉,屏幕中自动出现的关联词有“绿松石”、“绿松石的价格”、“翡翠原石”、“绿松石真假怎么分辨”等。
不知道谢悯之的名字怎么写,贺盐在搜索框输入“谢minzhi”,并没有搜到相关信息,她重新输入“绿松谢minzhi”,仍然没有相关信息。
暂时无法确定谢悯之的身份,不过肯定非富即贵,没有背景的人不可能能让何蕴川还人情。
打开手机地图,目的地选择为“绿松站”,出发地选择为“当前位置”,手机选择的最佳路线和记忆里的路线对不上,司机选择的路比最佳路线要长5公里以上。
贺盐缩放地图,比对着记忆一一验证沿途经过的4座山、2个湖、17条路。
司机像是避开城区往山多的地方走,路过山时行驶速度平均减少。透过车内后视镜,贺盐曾观察过司机的表情,很放松,没有一点迷路时会露出的紧张。
这条路是司机熟悉的,而她又是谢悯之的专职司机,贺盐猜测这条路谢悯之应该常走,所以司机才会下意识绕远路。
谢悯之的工作一定与山,或者说与矿有联系。断了一条腿…是矿难吗?无法确定。
车内非常整洁干净,没放任何饰品,也没有泥土,靠在椅背上可以闻到淡淡的草木香洗涤剂的味道。谢悯之有多辆车的可能很大,可以去车库确定,或者直接问。
司机虽然站姿挺拔,但没接受过训练。贺盐走在容易攻击她的位置时,司机全身肌肉放松,没有警惕。确定不兼任保镖工作。
询问何蕴川对方是否为“何道长”时,司机神色没有变化,看见何蕴川贴符时会露出惊讶的神情,确定为普通人,未接触过协会,不知道灵力。
还有2位佣人、1位管家,她们在这次任务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推理在贺盐脑海里闪过,现实中也不过几秒。
空气闷热,贺盐扯了扯粘在后背的短袖,站起身打算出门调查这栋别墅。
别墅一共有三层,目前她所在的是第二层。
谢家给何蕴川安排的房间在楼梯旁边,贺盐推门出去,扭头就能看见楼梯。
她没有急着下去,打量着二楼,视线范围内的房门都是紧闭,走廊曲折,布局像是迷宫一样弯弯绕绕,每一面墙上都有涂鸦。
混乱无序的线条、随心所欲的色彩,涂鸦的最高处还不到贺盐的胸口,很像是小孩兴致大发在墙上乱画。
贺盐仔细看了看,确定涂鸦有两层,第二层覆盖在第一层上,笔画更粗。
她走到墙边,用手在涂鸦上擦了一下,混杂着彩蜡的腻子剥落,在指尖留下印子。
别墅靠近湖边,潮湿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墙面,贺盐蹲下身观察,靠近地板的腻子甚至已经有些发霉,地板却是最近新换的。
只换地板不换墙面?贺盐记下了这处不寻常。
她顺着楼梯向下走去,俯视一楼的全景,窗户玻璃是新换的,地板也是新的,看花纹和二楼是同一批,家具倒是半新不旧,何蕴川和谢悯之坐在餐桌旁相谈甚欢,桌上放着一只碧绿色细长花瓶,雅致的花瓶里放着一束野葡萄枝,三串脆生生的淡绿葡萄映着五六片叶子。
说到兴处,何蕴川的声音大了一些,声音穿过空气传入贺盐耳内。
“比起左轮,我还是更喜欢狙击”何蕴川闭上一只眼睛,双手做出托枪的姿势说道。
“确实会很重,袖珍枪也不错,很适合...”不知道想到什么,何蕴川微微一笑。
“贺道长。”见贺盐拉开椅子坐下,谢悯之停下聊天向她打招呼。
“你待会有什么安排?”贺盐直接问道。
要是委托人不作点死那就不叫委托人。
贺盐才不相信谢悯之会乖乖待在家里直到鬼被祓除,更不相信特意请何蕴川来的目的会只是除鬼。
谢悯之眼睛微微睁大,这样直白的开场她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谢悯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面色比起之前多了一分忧郁,礼貌地说道:“待会还请两位道长陪我去扫墓。”
何蕴川疑惑地问道:“你的手机?”
谢悯之拿的手机上有一道闪电标识,何蕴川认出那是蓝家的标志。
不过她倒不是疑惑这个,就算可以照出怨鬼影像的手机很稀少并且被禁了,总有人会有途径弄到。
她疑惑的是这个手机的款式没见过,那蓝家标识却是真的。
谢悯之摆摆手说道:“一年前曾有幸与蓝道长见过一面。”
何蕴川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是很久以前的半成品。
还是原来那辆车,司机早早就把车停好等着三人上车。
出于安全考虑,谢悯之坐在后排中间,贺盐坐她左边,何蕴川坐她右边。
汽车停在公墓的停车场,谢悯之领着两人向最高处走去,司机从后车厢拿出盆子和毛巾跟在后面。
谢悯之杵着手杖向最高处走去,停在一个墓碑前。
爱女谢承晴之墓。
司机熟练地递过水盆和毛巾,默不作声站在远处,只在需要换水的时候静悄悄走过来。
谢悯之跪在地上,手杖放在一边,一只手扶着墓碑,一只手用毛巾擦去上面的灰尘。
何蕴川双手交叉于胸前,站在不远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相较于早上随意的态度,明显是上了心。
贺盐站在何蕴川旁边,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她指着远处一个跪在墓前吻花的女士问何蕴川:“她在做什么?”
何蕴川快速扫了一眼远处的小黑点:“她手里拿的是思念草和结缘花,民间传闻只要虔诚地亲吻每一朵结缘花蕊,然后把花别于心脏处,晚上将有相思之人入梦。算是庆城独有的一种祭奠仪式。”
黑云压城,没有一丝日光照耀在那位女士身上,她半阖着眼,轻吻花心。
明明每一年都会来,明明每一年都会亲吻结缘花,明明每一年所爱之人都不曾入梦,下一次她还是亲吻,还是会祈求。
想见你。
结缘花蓝色的花瓣轻轻摇晃,回应着永远不会实现的梦。
贺盐漫不经心地说:“假的吧,根本不会有人入梦。”
何蕴川:“对啊,假的。”
几百万吨的雨终于一泻而下,冲散了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闷热。
哗啦啦——
司机顺着阶梯跑上来,手里拿着三把黑伞,她将伞撑在谢悯之头上后,才朝何蕴川的方向递伞。
谢悯之拿起手杖,撑着身体站起,毛巾丢进水盆里,接过剩下的两把伞,向何蕴川方向走去。
贺盐感慨道:“白擦了。”
何蕴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呀。”
也许是这雨下得嚣张。
谢悯之偏执地看向何蕴川,苍白着脸问:“道长,你说死人能变成活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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