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槻同学，体育祭还差你和御幸没报名哦。”放学时，小林同学拿着报名表走到了一槻桌前，“课间大家基本都报完了。”

御幸耸肩，眼神示意旁边“罪魁祸首”。

“啊...想起来了！”一槻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报名表，“一年级因为感冒没来，二年级两人三足倒数第二...”一槻看着项目表嘀咕，“三年级一定要一雪前耻！”她的目光锁定在【借物竞走】上，“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

“御幸，你呢？”

御幸想起去年灾难性的两人三足，果断放弃双人项目：“团体项目报我一个吧。”

他话音未落，一槻已顺手在团体项目栏里写下了他的名字。

终于填完。

“那我先走了，拜拜一槻，拜拜御幸。”小林同学转身离开。

御幸看着还在收书包的某人：“今天怎么这么慢？”

一槻塞啊塞，使劲想把外套塞进去，“我也不知道，感觉书包底下有东西。”说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板巧克力，眼神顿时闪闪发光，欣喜溢于言表。

这家伙，虽然偷偷带零食，但竟然忍到放学才吃？是三年级自控力变强了吗，御幸正想夸她：“你...”

“一也！”一槻猛得转转身，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什么时候放的啊！好惊喜啊！我们一起吃巧克力吧！”说着掰了一半给他，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呵呵，御幸一也表示撤回一个夸奖。

“滋滋滋...滋滋滋...”

广播里，学生委员长的声音透过有些失真的喇叭，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努力地播报着：接下来是高年级组的借物竞走！

一槻放下才吃了两口的巧克力，在原地做完简单的拉伸，一头扎进体育祭的欢腾中。

比赛开始，她像颗小炮弹般冲出，从箱子中抽出的纸条上写着：【坏了的东西】。她脚步一顿，目光如雷达般扫过全场——断掉的粉笔？被风吹歪的指示牌？都好普通哦，真没挑战。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场边树荫下，那个正靠在树干上翻阅最新版《棒球周刊》的棕发身影。

找到了！

她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冲了过去。

御幸只觉得一道阴影笼罩了杂志，还没抬头，手腕就被人抓住。

“一也，快来！”

“...你又干嘛？”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莫名其妙。

“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走！”一槻不由分说，拽着他就往终点线跑。

御幸几乎是被她一路拖拽，在全校师生好奇的目光和窃笑声中穿越了半个操场。抵达终点时，裁判看着被“借”来的、一脸无奈的御幸，疑惑地问：“榊同学，你借的‘东西’是？”

一槻喘着气，举起纸条，脸上是完成使命般的骄傲与理直气壮：“找到了！这里——”她用力拍了拍御幸的胳膊，“性格最恶劣的家伙！”

“坏了的东西＝坏东西？”裁判努力跟上她的脑回路。

短暂的寂静后，全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御幸站在原地，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但看着她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颊，那双蓝眼睛里恶作剧得逞的纯粹快乐，他想，算了算了，还能怎么办呢。

放学后的训练里，一槻投出个坏球，就听见御幸隔着面罩淡淡飘来一句：“果然是‘坏了的东西’。”

佯作生气的一槻立马回敬一个好球，嚣张地说：“这是好东西！”

回家路上，一槻一时兴起，对着地上厚厚的银杏叶来个自创的“旋风踢”，带起一阵金黄的脆响，她掐着腰，一脸“我超厉害吧”的表情看向御幸。

御幸面无表情：“...你是来打扫卫生的吗？”随即把球扔给她，“别玩了，来抓球。”

“你怎么像在比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一槻接过球，立刻捕捉到了他持球姿势的细微不同。

预料之内地被发现，御幸嘴角一弯：“你试试，新的魔法。”

“欸，”一槻发出好奇的声音，开始研究那一闪而过的手势，“明天练习赛会用上吗？”

“不会。”御幸实话实说，“但以后会用上。”

在“以后是什么时候”的追问和“以后就是以后”的胡乱回答里，周末的练习赛先于所有的以后准时到来。

天空呈现出非常高远的、淡淡的蓝色，第二轮守备开始，对面队伍里那个才四年级但身材高大、据说挥棒力量惊人的强打者，在周围人对他的夸赞与肯定里走向打击区。

一槻有些走神：“棒球里身材和力量是绝对优势吗？”

“我不觉得。”御幸听见了，给出自己的回应，“准备上吧。”

两人的手套相碰，奔向各自的位置。

前两球，一槻用精准的内外角直球与他周旋，成功取得两好球的领先，决胜时刻，御幸毫不犹豫地打出绝胜球的暗号：变速球。

白球脱手，划出那道熟悉的、欺骗性的弧线，一切都看似完美，可是打者凭借核心力量和惊人的反应速度，硬是调整了节奏。

“锵——！”

一声不同于以往的、沉重而悠长的金属音爆开，白色的球携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径直越过左外野的铁网，消失在场地之外。

全场寂静。

一槻站在投手丘上，脸上是一种纯粹的、近乎空白的惊讶：我的决胜球，被他打到了，啊不，是被轰出去了。

他们的队伍里基本没有力量型打者，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认识到，原来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种力量，能将她倾注了全部信心与技术的最好的一球，如此粗暴而彻底地摧毁。

御幸蹲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颗球，直到它消失，然后，他猛地站起身，没有直接走向休息区，而是径直跑向投手丘。

他跑到她面前，呼吸急促，摘下面罩，棕色的眼睛紧紧锁住她：“喂，一槻，你看到了吗？”

一槻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他，点了点头。

“那家伙猜到了你的球路。”御幸语速很快，确认她的表情里没有沮丧与不安后，随即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问题，“下一局，如果再面对他——”

他的语气是平等的探讨，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投手丘上的风，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槻怔住了。这是第一次，他把问题抛给她，邀请她参与他的思考，一槻看着御幸那双等待着她回答的眼睛，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情绪取代了刚才的惊讶与不可置信，

她用力思考起来，眉头微蹙：“内角...？不，他力量太大，内角太危险...”她喃喃自语，然后眼神一亮，“或者...把球投得更低？低到让他打不到，或者即使打到也是滚地球？再或者...先用一颗外角坏球吊他一下？”

她的答案并不完美，甚至有些天真。

御幸笑了：“好，下一局就照着你说的投，看好我的暗号。”

练习赛结束，秋风卷过他们身边。

“最后那颗球还是被打到了。”一槻仰头看着漫天晚霞，语气里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坦然。

“不过你也真敢啊，竟然在最后一球冲我摇头。”御幸还没忘记刚才的心头一震，“而且打电话的手势是谁定的？”尽管在那一刻他有预感，但在胜负已定时，还是被她的大胆所触动。

该说是有勇无谋呢，还是有谋无能呢？可投出球的那一刻，他真的有接稳的信心。

是他对自己的，也是对她的。

“不过新魔法好像还不太灵呢。”她露出沉思的表情，“但我从没想过你会接不住我的球，”她没有看御幸，就像今天只是投了个普通的直球一样，“我还是学习战术吧，像你一样。”

御幸看向这个开始思考配球的搭档：“笨蛋，从全垒打到滚地球，至少证明了棒球不完全靠身材与力量取胜。”

两人相视一笑。

这就是练习赛的意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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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对彼此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