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噌地站起来：“齐琛哥，我们找你，有事要说。”

“什么事，紧急吗？”

沈佑连连点头。然后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沈玫，要她赶紧说。

沈佑和林齐琛站在原地等她发话。

“在这说？”沈玫也懵了。

就在休息室公开聊吗，这么离奇怪诞的事，喝茶也要找个最角落的卡座吧。

沈玫坐在那里酝酿了半分钟，神情难堪，好像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其实也不是特别紧急。就是得提前说明，可能你很难接受，可能需要一点心理准备，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如果很难说出口，那我们之后再说好吗？不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林齐琛拱起两指按着鼻梁，好像是一个想要尽快结束工作的断点，他向沈玫礼节性地抿嘴微笑，但眼神没有笑意。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当讲吧，拖下去斩啦～

沈玫脸色一僵，礼节的狐狸笑，沈玫见得多了。刚才沈佑一直说着林齐琛对沈玫关心体贴，虽然自己是个盗版……这个态度，难道是她盗版过头了？她还以为林齐琛会很认真探究，得亏她还在预想各种避免误会的解释说辞。

但毕竟她是求人办事的那个。

“啊，行……”对方这么直白逐客，沈玫有些措手不及，不说就不说吧，准备起身和沈佑往外走。

林齐琛叫住了她：“……等会下班后说吧。六点半，可以吗。”

沈玫后知后觉：“啊？啊？”

林齐琛闭眼，按着脖颈左右转了转，有些疲惫：“正好最近我也有些事情，等会我们在……下班后回家里细聊吧。”

啥？

她是听漏了哪句么？

怎么呢？

怎么就突然？

哪样？

就回家了？

沈玫恍恍惚惚：“喔。行，行。”

去林齐琛的住处吗？林住哪？她不知道啊！？

或者回家线上？她没联系方式啊？！

那，现场硬问？

“哥你今天来我们家里吗？”沈佑插嘴问了一句。

“……那晚点我过来，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沈玫忙不迭点头。

哦对了，他是beta沈玫的命定。让他来自己家很合理。

两人得到了林齐琛的约定，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不太确定六点半是林齐琛的下班时间还是到家里的时候，但距离现在——还足够两沈去WW广场简单采购些日用吃喝。

两人简单购物，回家路上聊着天，果然方便的时候来线下选购是不错的选择，现制食物可以现场挑选到更新鲜饱满的，还能看到不同步线上的优惠折扣。

直到走到家门口，沈佑停住脚步，吓了一跳。

“啊，齐琛哥。”

沈佑注意到林齐琛站在门口，靠着墙，玩着手机。

林齐琛靠在窗外阳光照不到、楼道灯感应不到的角落位置，他的脸被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一点。

幸好不是晚上黑灯瞎火，不然会被沈玫当成家门口鬼火跟踪狂，然后，自己吓死。

林齐琛收起手机：“……你们电话也不接。”

语气也不生气，只是描述事实。

“啊，我手机静音放包里了。”沈佑想起来。

轮到发懵的沈玫解释了：“我有来电？”她掏出手机，天地良心，一个未接来电没有啊。

而且这才刚过六点，怎么人就在门口了。

林齐琛无言。

“哥你站多久了。”沈佑上前。

“刚来。”

“怎么不直接开门，我记得你有钥匙的。”沈佑问到。

林齐琛盯了她一眼，回答得很简洁：“合适吗？”然后侧身让沈佑过来开门，“忘带了。”

沈佑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快进吧。”

林齐琛没急着进去，把着把手，示意拎着袋子的沈玫先进屋。这才把房门关好。

两沈把采购的东西扔在厨房，将餐桌边的椅子拉到大厅两侧。和沙发中点形成等边三角形。

沈玫作为当事人坐在正中沙发床上，沈佑和林齐琛坐在椅子上，角度很合适，非常适合三人面面相觑，两两互视的同时观察第三人的表情。

坐定的三人沉默。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林齐琛，表情淡淡的。目光在两人间游走来回。

沈玫和沈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林齐琛首先开口打破僵局，语气温和：“那我们，谁先来？”

沈玫受不了这僵持的氛围：“咳，我先说吧。”

“心理准备。”沈佑朝林补充。

林点头。

沈玫清清嗓子，把之前和沈佑讲述的情况，又和林复述了一遍。

比如，她不是沈玫，她是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姐妹都一样，学校工作也相同，只是没有林齐琛、没有黎岚——几乎一样的世界——她是沈玫——只是，不是这个沈玫而已。

林齐琛只是沉默地听着，听她讲着一堆胡话，偶尔对上注视她的双眼微微点头示意他正在认真听着。

直到她说完，她预想中的争执和质疑都没有出现。

“说完了吗？”林齐琛语气一直都这么平静柔和。

“……嗯。”沈玫有点懵了，这小子，这么冷静？

都不跳起来问两句，不会是已经吓傻了吧。

“小佑。”林齐琛没有抬头对沈玫质询什么，反而侧身呼着沈佑。

“怎么了。”

“你知道这个事吗？”林齐琛只是疑问的语气，毫无质问的意思。

“知道。”沈佑点头。

“那，你相信？”

“相信啊。”沈佑头点得更用力了。

点得非常认真。

沈玫知道之前沈佑怀疑过，但怎么突然如此倒戈自己，说一不二地站在自己这边。

管他呢，相信自己就行。

“比起相信这个，”林齐琛和沈佑认真分析，说话不疾不徐，“更合理的……也许是她失忆了，受到重大创伤，大脑自我保护，出现失忆也是可能的。”

“她没有失忆啊。”沈佑嘴硬。

林齐琛仍然平和：“她几乎记得所有事情，那你认同她是另一个沈玫，会不会有些不合理。”

沈佑有些激动，前倾了身子：“那如果是心理创伤，为什么她几乎没有失忆，只有你……们。”

林齐琛身子一顿。

怎么回事，她自己讲了半天，另外两人坐在相对的椅子上讨论问题，却不向她发表意见。

感觉好奇怪啊！？

感觉她在答辩，感觉她在汇报，然后几个老板坐在台下旁若无人——旁若无她——地畅聊。

这个课题/项目，不行啊。

啊啊啊受不了这如影随形的班味。

林齐琛和沈佑两人沉默对峙。

沈玫在这场尴尬中保持静止，不敢轻举妄动，连呼吸都怕气息干扰两人。

“……所以，你已经有什么证据吗。”看着沈佑坚信不疑，林齐琛让步算是服软，不再细究，只想知道沈佑是否有什么确定的佐证。

“她是沈玫，如果她是我姐，不会骗我；如果她不是我姐，这不就对了。”沈佑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

沈佑也许有什么不确定的主观臆断，林齐琛听出来了，她就是逃避问题纯瞎掰。

“而且，”沈佑率先反驳，“还有一点。你今天一整天，有感觉到信息素吗。”

信息素不仅会在A和O的特定时期作祟。而在命定两人之间，对对方信息素的极度敏感不受时间和周期影响。

林齐琛叹了口气：“现在的她……我不会受影响。”

之前沈玫来拿过药，还有在沈家相处……他都没有任何异样。

“因为她定期吃的药吗？”

林齐琛终于有一些惊讶的神色：“她连这个都给你说了？”

“前段时间说的。”

林齐琛没有问下去，很快恢复淡然神色。

沈玫愣住了，这样的话，好像之前沈佑也说过。

沈佑收到来自沈玫求救解释的视线，指着沈玫，认真地回应林：“但是最近她没有吃过药。她和我说过。”

沈玫也点头，她没见过什么药。

而且为什么她要吃药？吃什么药？

林齐琛并不反驳沈佑的话，终于转头面对沈玫，没有说话，眼里只有质问。

沈玫避免被误会，赶紧开口：“？？？……具体什么药？”

她是纯无知，她真不知道啊！！！

没收到药、也没吃过药。

就帮沈佑拿过一次。

求救亲友！

她望向沈佑，对方只是摇头。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你是说你在定期吃药。但我也没见过药到底长什么样。”

林齐琛垂下眼睛：“我不希望你在装傻。”

“……”沈玫真不知道。

林齐琛余光扫了一眼沈佑：“小佑不知道就算了——但如果你真的要装傻，那也没必要瞒着小佑了。”

看着沈玫一脸呆滞，完美的装傻表演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林齐琛抿嘴，捅破了窗户纸：“上次小谈给你的酒——差不多喝完了吧，这两天会给你补一次新的，”然后看向沈佑，头朝厨房偏了偏，“里面的抑制剂，按你平常习惯喝的量。足够抑制信息素了。”

哪个小谈。

小什么谈。

两沈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一股血冲上脑门，觉得不妙。

麻了。

手麻脚也麻。

脑子也麻了。

沈佑支支吾吾：“谈姐给我的，那个是，药？”

沈玫也傻了：“什么……谈……那东西不是酒吗。”

“不是说……酒贵，很贵的酒，她想……”沈佑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酒也很贵。里面加的成分，更金贵。是你说不能用药物，太明显，才制成酒品的。”林齐琛静静看着沈玫表演。

不明显、且耐放，在两人独处的家里，还不能被沈佑吃到的。

想来想去，自酿果酒确实算是合适的东西。

但是不能直接吃药，因为太明显——？为什么？why？for what？？

还有，沈玫生什么病？吃什么药？还要定期？

等等，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

呃，

这个，

那个，

这个那个……

啊。

啊。

啊。

两人背后毛毛的，脑袋直接宕机，强制更新重启。

后怕远远超过震惊。

那酒。

好家伙，两人请客吃药了属于是。

黎岚还说她酒金贵，舍得出血……她知道这回事吗？

哈哈，你把别人当朋友，朋友请你吃药啦！

啧。

“……”沈佑抓下巴。

“……”沈玫挠脖子。

看着扭曲的两人表情怪异抓耳挠腮，跟被痒痒虫爬了一圈。林齐琛都不用多想，肯定有问题：“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吗？”

“没有，就那个酒，做了点小点心吃。”沈玫打马虎眼。

“吃了多少？少量可以控制情绪状态平稳，吃多了容易昏睡。”林齐琛有些紧张。

“没有，这不正常醒着吗……”反正现在是醒的。

林齐琛追问到：“一次别太多，知道吗。小佑吃过吗？吃了多少？少量应急没问题——如果感觉不对劲，记得联系我做检查。”

“……？？？除了昏睡，吃多了还有其他副作用吗？？？”怎么感觉有点严重，沈玫汗如雨下。

林齐琛没有直面回答：“虽然每次给的酒定量，一次喝完也没问题，但那是只针对你的。合适的份量因人而异。那种抑制剂只是内部在用，还没有公开。”

“………………”两沈紧急眼神交流。

吃多少算多啊？

啊不是？

抑制剂？

抑制什么？

“所以那瓶酒——现在你知道那是药了——你们喝了多少？”林齐琛有些担忧两人的情况，还是轻言细语的。

“我没喝啊……真没喝。就这两天做了点吃的……”沈玫佯装镇定，心里已经崩溃决堤。

啥玩意啊！

全整成果酱分别人了！！！

林齐琛看着两沈眼神你来我往，脸色明显有些慌乱焦灼，沈玫对他态度拘谨，又过分嘴硬，实在有些不同以往。

且不提是不是真变了人——至少——她一定缺失，或者假装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就当作如此吧。

他想到什么，换了话题注视着沈玫：“所以上次拿沈佑的药时——”

“——是我。”沈玫迟钝地点头。

林齐琛脸上有一阵讶异掩饰不住：“当时……你认识我吗。”

你觉得你认识我吗。

“……后来认识了。”只能说确实在后来认识了，沈玫背后冒汗。

大哥别生气，我来给大哥顺毛。

当然不认识了，这陌生人，谁能想到啊。她也是受害者啊。

林哥：上号！carry一下俩蒟蒻。

赛博路人这边走，喊号上菜，猝不及防吃了一碟齁咸的电子咸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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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三人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