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壶发出咕噜噜的水沸声。

“……身体原因。明明是alpha，很正常……几年前，突然说……再次分化异常……检查是beta……完全没有征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佑的声音断断续续。

一声机器的蜂鸣声响起，她听见沈佑倒水的声音。

沈佑端来两杯热水，放在两人面前。

沈玫却慌张得手忙脚乱。

“这种情况很罕见，”沈佑尽可能地挖掘尘封的记忆，“当时换地方、隔一段时间，反复去查了几次，都是beta，也没有查出确切原因。”

只能被动接受。

“啊，是一场意外。”沈玫喃喃重复着沈佑的话。

对方肯定地点点头。

“但是……我们公司也有个，最近就是……”沈玫搬出典型案例一个。

姓裴的。

“啊，你和我说过，当时我也很惊讶，不是吗。”沈佑的表情完全不意外。

惊讶个鬼啊！她哪有很惊讶？！完全没印象啊！

沈佑继续认真分析：“但是他的情况…不是完全一样。”

大家都称ABO为三元性别，然而特殊体质的A和O，相对于B，是有和无的差异。

一个是从beta分化成omega，是本来确定的趋势，只是因为个人体质原因无法明确具体的分化时期。

而从alpha或omega变成beta，则是原来曾经有过特殊的体质。

——突然消失了。

一个是要出现，只是不知发生的时机。

一个是有过，却凭空消失，没有原因。

“齐琛哥一直在帮忙跑前跑后，听说她原来的老板同事也很关注她的情况。”沈佑回忆着。

如果是有异能的alpha，变成beta，影响开工——凭空丢失了一个顶级牛马，我是老板我也急啊？！

“……这种事情，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万一有专门的……也许有先例？”光靠身边熟人，不能完全放心吧。

沈佑语气有些迟疑：“我们去过一些地方，但是没有去太多，也没有……很张扬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大张旗鼓，可能不太合适。”沈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让更多渠道看到和了解，寻找恢复的机会和可能，不是很好吗？

好像说出这句话，也是她反复考量过后的。

沈玫不理解：“我…不太能理解。”

沈佑望着一个方向出神，许久才把她了解的一切缓缓道来。

沈佑介绍得含混，在身前比划着圆圈的样子：“因为齐琛哥家里都是alpha和omega，他比较熟悉……这些事情。”

林齐琛的父母还有兄弟，都是alpha或者omega。

与从普通beta家庭里突变的沈家姐妹不同。他们更熟悉和了解alpha和omega圈子的行事逻辑。

搞什么，这也能圈啊？

服了真是……纯种是吧。沈玫暗想。

沈佑介绍：“……齐琛哥的意思是，干脆到此为止。”

“啊？”

沈佑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开口，试图轻描淡写地掠过一切：“一个健康的alpha可能重新变为beta——也许以前有些传闻，但现实中——每一个特殊的个例，都会影响外界的声音。”

沈玫心领神会，舆论的力量。

“这样的情况真的很少……不管会不会恢复，有没有好转，都很可能被当作一个病患，长期治疗，长期跟进……”

沈玫跟着她的话语点点头，抿了一口热水。明明是对方在滔滔不绝，自己却觉得口干舌燥。

“……所以，‘与其要被当作长期观察的小白鼠——还不如就此打住’，”沈佑解释着，“齐琛哥的原话，也是姐的意思。”

沈玫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后背有一阵电流顺着脊椎溜一下打到头顶。

沈玫试图挣扎：“不是，那就，那没法补救吗？万一有机会恢复呢……”

沈佑摇头：“本来就没几个再次分化的例子……她也不想再去为这些…深究，我们觉得，这样也好。”

类似于学校天台，大厦顶楼。已经希望渺茫，心灰意冷？

老师（老板），合格名单（绩效名单）里有我吗？风好大，听不清，今天我的心也是冰冰的。

之后的alpha沈玫再无声息，取而代之的只有beta沈玫。

没有alpha的能力和体质，为了安全起见，更换成了beta。

至于她明显的身份切换，如果有人问起，借口也很简单，少年时期“检测失误”，成年体质稳定后才核准了真实情况。

“检测失误”，少。但其可能性和接受度比“退化”成beta这种真相的高得多。

沈玫弱弱插话：“额……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失误——”

“不可能。”沈佑斩钉截铁，沈玫甚至来不及把话说完。

……对，也有道理。

特殊天赋、命定伴侣的认定不可能草率。

沈玫现在心里秘密扎堆，很是不安。

虽然性别异常分化这玩意很罕见吧…

但都市传说般的超能力也很少见啊！

那特殊能力和性别再次分化哪个更稀奇啊。

这个沈玫120%的可能是两边都占啊！

她拿的啥本啊到底是！

好想问！

但是又不能问！

好难憋！

憋死她算了！

“其实变成beta也还好吧……结婚生子工作生活也不会太影响吧。”沈玫：不是嘴硬，在争取beta平等人权！

其实，沈玫还是有点不爽。

这不讲究人人平等吗？

就算不是alpha，还看不起beta吗？

就算虹域的工作干不了，也不至于这么大跳水降级吧？

婚嫁之类的……你们abo不是谁都能生吗……吧？

是beta还是alpha有区别吗？

沈玫非常激动地想要追问下去，才迟迟反应过来沈佑失落的神色。

戳人痛处，揭了伤疤，谁都不好过。

沈玫哑了火。

原来的沈玫，alpha，还有异能。不说呼风唤雨，想必还是有些面子。

突然分化成beta，遭受如此打击，离开虹域，在AX做了普通的工作。

令人艳羡的alpha，甚至有超能力，却一夜之间突然失去所有光环——明明已经分化，却某刻性别异常变成beta。

异能会受影响吗。

命定的关系会变化吗。

不得不离开原来的环境。普通的身份，做一个普通的人。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不知道这些……”沈玫觉得心口有些窒，咽了口唾沫，找补说着。

“不，今天是我话多……”沈佑摇头，顿了顿说，“……本来事情都过了，不该说这些的。”

“我不会说出去的。”沈玫不知怎么安慰，只得捂嘴示意保密，最好都烂在肚子里。

沈佑语气缓和了一些：“不是，只是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本来也不需要知道的。”

虽然解题过程完全错了，但答案是对的。

沈玫看着那个柜子。

装着各种书籍资料堆着各种大部头的柜子。

密密麻麻写下看不懂的公式术语的纸质档案。

推演流程，公式，图案，像是精密仪器运行和校对的最原始的手工计算，流畅的书写，没有丝毫的涂抹更改，应该也是她当时一气呵成的完美记录。

真的需要手搓吗？需要手工核算这些东西吗？

是在挣扎自己还有一丝用武之地吗？

那之后的林齐琛，会作何感想呢？

她也理解那个纸条了，虽然可以相信林齐琛——他很可靠——但原沈玫终究是放心不下的——失去alpha的身份，失去特殊能力，原来命定的林齐琛是否100%值得信赖？还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真的能毫无保留地完全信任林齐琛吗？

再者说来……超能力确是秘密。

如果沈佑有所发觉，也很正常。

毕竟朝夕相处。

有点想对质林齐琛，觉得冒昧，又怕暴露什么。她吐了口气，算是消化大量信息后的总结发言：“……超出了我的理解……我理理，我理理。”

沈佑点点头，转头又泡了两大碗辣乎乎的泡面。

不要浪费时间，一人一碗，边吃边想。

“让你伤心了，我刚才……不是有心提这个。”沈玫真的想抽自己两巴掌，觉得自己嘴笨。本来还想high一下自己也有个alpha的过期体验卡，又瞬时发觉自己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对于这套新的规则，她确实幻想过做个特别的alpha或omega，好像会比较特别。但在变故面前，她觉得在一个“普通但正常”的轨道上，也是很好的选择。

沈佑呼着裹满红油的面条，自顾自说：“很长的时间，她的状态不太好，家里也一直为这个……之后偶尔也会……”哧溜吸入一筷子热腾腾的面条，然后又作轻松模样，释然道，“毕竟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在变好。”

是的。

事情过去了，一切都在变好。

沈玫觉得自己有点理解沈佑了。

很可能从她一开始，出现在这个时间开始——沈佑就会接受现在这个沈玫。

不管沈佑知不知道异能的存在，是否真心把她当做独立个体。

原沈玫出了这样的意外，精神上没点打击是不可能的。

沈佑最希望的是，一切都变好。

因为，沈佑要么是：原主精神打击太大——平常发疯很正常——失忆了可以理解——别说穿越了你说自己这辈子是颗蘑菇也可以——只要别出事别难过就行。

要么是：原主精神打击太大——神经兮兮搞异能——真穿越时空？——真穿越互换？——这个人不知道abo也没幺蛾子——相似世界没有abo且应该安全——反正也解决不了——原沈玫别难过别出事就行。

沈玫狼狈地哈气，喝了口热水，口腔辣得更疼，打断了这沉闷的气氛：“嘶——”

沈佑反应过来，赶紧把纸盒递过来：“啊，有点辣吗，我刚才把辣酱包放完了。”

“太辣了，给我纸，给我纸。”辣得沈玫飙泪。

沈玫，那个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两人闲聊聊了好多纸！

想起了以前制造的学业垃圾，就乐意固定机位，静止分镜，静态语言，莫名bgm，对话只会出现在超远静物画外音或者大脸怼拍绝特写的部分。

所以人爱好的风格，，，真的很难变，，，，，，，

保护！信任！绝对！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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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