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闭着眼,一只胳膊抬起,手背靠在额上。黑短的碎发微微被风吹起,又拂过勾勒出劲瘦结实的腰身。阳光倾泻,半光半影中,细碎的光点子跃在男人嘴上的疤上。
我看见男人嘴唇一张一合:“行了没?”
唯美轻松的氛围险些被打破,我板着脸,手中稳稳拿着手电筒——照在男人脸上,右手连忙将这幅画面画下。我一心多用,嘴上还得稳着:“很快了,还有一下。”
男人不再吭声,我猜测看在钱的份上,他不会故意跟我这个甲方呛声…的吧。
手下的速度不断加快,在我画下最后一笔时,男人仿佛察觉般,也站起来开始活动身体。维持3小时多,身体肯定都成硬块了吧,和以往一样,我对我的模特们致于小小的同情和愧疚。
说话也不禁地柔了些,帮模特倒了杯水:“喝点水吧,伏黑君。”
3小时都躺在沙发上,真的是闲的要死。男人握着水杯“咕咚咕咚”往下吞,再放下时,果不其然看到了雇主看着他的眼神更怜惜了。
真不知道这人脑子怎么长的,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想,随便就同情别人了,该不会是,什么来着,圣…圣母?是这个词吧?这女的是圣母?
我给了伏黑甚尔一杯水就没关注他,趁着脑海里画面还清晰,仔细修改着图。将最后一处不够圆润的线条改好,夕阳依然悬在窗外,我走到窗前,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外面刚好就有一片树林,风吹得沙沙作响,还会有一股树叶和木头的清香混在一起,让我身心都放松了。
“噗——”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声,我吓了一跳,手指紧紧扣住栏杆,回头一望,男人隐在暗处,手指捻着一片叶子贴在嘴唇。见我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我就是觉得他笑了一下。
“噗噗噗——”嘴唇间的气流和叶片不断摩擦,制造出的噪音让我好气又好笑,我没想到他还没走。以往都是结束了他就直接走,我继续完善,今天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兀自猜测着。
反正对方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意向,我就拿出刚才的画,指着上面的图,虚心请教:“伏黑君,你觉得这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吗?或者觉得看不顺眼的。”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一眼就能感受到不协调的地方。
伏黑君仍然一副散漫的样子,把叶片放在桌台上,眼睛向下一瞥,女性乌黑的头发随意盘了起来,头顶小小的发旋随着动作前后晃。伏黑甚尔移开目光,到纸上一看,随口便说:“xx小了。”
我眉心蹙着,低着头忍着笑,遮挡住我眼中的质疑,僵硬地吐出:“噢。那我..到时再改一下。”
我怀疑他看出我的口是心非,非要我现场改。手里的铅笔快被我掰断了,我才硬着头皮,按着对方的要求把某处画大。
“…好了吧…”
“还得更大。”男人低沉的声音说着恬不知耻的话语。
我回头瞪大了眼,坚决不肯再改动,皱着眉:“这都够了,都给你变大了!”
这次无论伏黑甚尔怎么说,我都没有同意。本来就已经足够了,又加大了好几圈,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要是发之前的豆芽,我就要告你了。”伏黑甚尔低沉沉笑着,手指虚虚在空中一划,“…我的起码这样好吧。”
我懒得和他比大小,要是比到最后我的清白没了怎么办,做这行的作者和模特都是没有下限的,我可不敢高估别人。
思及我的清白,和未来友好的工作关系,我清咳两声,送客走人。
看着男人背影消失,我关上门,拿起桌上一沓画稿,开始涂黑。画到最后,想到伏黑甚尔说的大小问题,我忍不住回忆记忆里的大小和图画中大小。
“…真恐怖。”这个尺寸,万万没想到我成了写实的,读者和编只会觉得我画的魔幻。
我打了个呵欠,把稿件整理好,感叹一句便抛之脑后。
第二天。
责编检查着手里的稿件,大致确认没问题,把纸张妥帖地放进公文包里,脸不红心不跳,对我说告辞。
说实话,做这一行接触到的人的素质都让我感到意外之喜,无论我的稿件有多么xx或者xx,他们的表情从来都不带变的,像是这次的模特,在看完稿件后还会和自己提出要求。
但每次观察他们不变的表情也会容易让我怀疑自己的作品情节是否有张力,是否能打动人心。
我忧愁地抓了把头发,转身打开了电视。沙发身旁蓦地下陷,我看着男人身子靠着沙发,一只手臂往后搭着,眉眼间透着一个懒字。
“看场赌马吧。”伏黑甚尔的声音响起。
老实说,我没怎么接触过赌马赛事,没什么想看的**。我眼睛看了他几眼,仔细辨别他身上的衣服和昨晚不一样,确认对方洗过澡,身上是干净的,才放下心让他继续倚靠着沙发。
既然回过家,一大早又来我这里死活赖着不走,委实让我有点担心——他不想继续接我的活了。想看搞笑节目和留住优质模特的心不断角斗,留住模特的心占据了上风,我慢吞吞找到了赛马的频道。
五分钟过去后,“我选那匹棕色的!”我兴致勃勃,笃定地指着频幕说。
我很喜欢各种玩的看的事物,接受度也很好,很快便找到了赛马节目的乐趣。
伏黑甚尔选了一黑色的,暂时领先在棕马前头。我看了解说,这匹黑马的确很出色,曾多次杀出重围,夺得重金,但我还是相信我的选择。时间流走,赛事也到了白热化阶段,屏幕上一棕一黑极其相近,前后追逐着,马蹄溅起的尘土飞扬,我看着都觉得心惊。
“….让我们看看最后冠军花落谁家….噢!09,是09号!这匹新马以自己出色的能力赢得了冠军!”解说员嘶吼的声音传来。我感受到一道视线扎在我身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09号就是我选的那匹马,在最后冲线吼叫着加速超过了黑马。
我没看错的话,伏黑甚尔是真的压了钱堵黑马赢的,手上还拿着那张小票呢。
虽说棕马赢了黑马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还是有种诡异的心虚。我压住莫名的心虚,若无其事地上楼了。
黑发男人独留在一层客厅,等到传来卧室门的叩合声,呆坐了一会,手往沙发底下探,精准把小巧的圆形机器抓下来。圆钝钝的机器被抛上抛下,最后被抓在宽大的手心里,再张开,已成齑粉洒在垃圾桶。
正转身欲走,楼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女人的声音:“下周周五的时间可以推到周六吗?”声音比较细,不刺耳,像黏丝的苹果糖。
伏黑甚尔的眼神从麻生纪子素白的脸往下扫,白净细腻的手捏着画稿,指尖微泛着粉。看上去似少女般大小的人儿皱着眉,微微倾斜着脑袋。
“总感觉这几张还不够好,我可能需要琢磨一下。”我纠结地看着稿上不满意的地方。
男人可有可无应了声,我很高兴伏黑甚尔答应了改时间工作,喜形于色,跑下楼,在对方调侃的眼神中面不改色,送对方离开。嘻嘻,本画家亲自送你离开,感动了吧。
好的模特不好找,价格不昂贵且好的模特更是难上加难,这样一想,我还蛮幸运的,抓到一个实惠又好说话的美型男。
心里甜滋滋地卷上被子,我闭上眼,梦里再现遇到甚尔的情景。
#
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黑夜里散着微微光,我鼓着一口气冲进门,把慑人黑暗甩在门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本是想着买把切菜的刀,家里的那把打算换了。结果我却捧着泡面,对着因热气而水雾蒙蒙的玻璃窗吃起了泡面。
我克制着眼神不要往右边看去,但我失败了。
面前的躯体紧致有力,被包裹在略修身的一件黑色长T里,黑色的碎发扫过耳朵,蜜色皮肤,修长的手指……还有,我的视线不自主地上移,停留在那道疤上。
好奇妙的和谐。明明也不是很性感,但莫名有种带劲。我新奇地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处伤疤。这种明目张胆地注视显然骚扰了这位吃泡面的男性。
喉结微微滑动,嘴角的那道疤随着说话而牵动,附在脸上仿佛别有生命,凌厉的脸庞稍微转动。
“再看下去我就要收费了。”不是很低沉的声音,也没有特别的磁性,略微厚重,说话某些音调上扬,显出几分矛盾的性感。
我双眼放光,心如鼓擂,连忙鞠躬:“很抱歉,您的外形和气质实在太出色了……我想请您当我的模特!”
我并不是一个很爱打直球的人,但此时我却莫名的觉得,要想打动这个人,必须要真诚和直白,客套和圆滑反而会招的对方厌恶。
对方狭长的眼睛微微放大,似乎有点惊讶,再一看,脸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那一瞬像是我的错觉:“是吗,开价多少?”
我嘴微微抿起,思考着我最大程度能给这位缪斯多少。综合我对自己的画工判断,以及对以他为原型创造的漫画所得的收入……
“10万日元,加上我发行的分红,20%,您看怎么样?”我只恨身上没有带名片,只能干巴巴解释自己的收入。
“你是漫画家?”男人似乎饶有趣味,再次吃起了泡面,哧溜哧溜,速度不紧不慢。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冷静的说出了我的职业和笔名。看着男人回忆,又突然轻笑一声:“原来是你。”
我的心脏砰砰跳,紧张地等待着男人的答复。
“这个么,行啊。”吃完泡面,男人放下一次性杯,对着我自我介绍:“我叫伏黑甚尔,所以,怎么安排,超高人气画家小姐?”
我跳下椅子,无法保持冷静地双手包住男人的手:“非常荣幸,甚尔先生。”我!中!大!奖!了!
糟糕,这手里的茧,比得上磨砂纸了。
我的脑海里灵感灵活的闪动,催的我摁耐不住激动,手指试探地轻微勾过粗粝的掌心,不停的闪过有这双手的主人公可以出现的对话和场景。一抬眼,男人笑着,荷尔蒙爆的整个便利店都是。在这一瞬间,伏黑甚尔散发出了他原本的气势,强势的、十足的轻蔑。他像狼群里的头狼,闪闪发光盯着他的我是从属,过来收拾东西被吓到的店员则是外围狼,毛成块成块的炸起。
……
伏黑甚尔又想起便利店里的情景,身高勉强到他肩膀的女子,苍白的脸上双眼熠熠生辉,黑瞳爆发着强烈的欣赏,如有实质将他拉进了甜腻的糖果屋。两只手握他一只手都握不过来,也仿佛不在意自己手上沾到的点点汤汁,汤汁点点,被手掌由外到内挤压,粘在两人手心。
“哼。”
伏黑津美纪揉着眼,晃晃悠悠去起夜,不确定刚刚的轻笑声:“…爸爸半夜笑什么呢?”
能看得出来吧,妹是漫画家哦情节比较特殊的在霓虹合法的那种~
怒开!大家请多多和我互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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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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