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在哪儿？】

胡荚回：【乔羽和那谁开房呢，你想来看？】

我说：【发我定位。】胸腔里像塞了团烧红的铁，又烫又胀——气的是胡荚那句“开房”，委屈的是喉咙里堵着的千言万语没处说。指尖抖着攥紧手机冲出门，苏旬在身后追问的声音被我抛在脑后，满脑子只剩下那个定位。

催了司机一路，后视镜里的街景飞似的往后退，四十五分钟后车停在酒店楼下时，我手心的汗还没干。划开手机屏，林智的消息像根刺扎在上面。

林智：【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我好不容易接受你和一个冷冰冰的beta搅合在一起，现在你又搞成这样，人家不喜欢你，你也没必要自甘堕落！】

【你是我林智的女儿！我对你期望很高，结果呢？你看看这些年，你做了多少混账事？闹出多少笑话？】

我烦躁的将手机屏幕翻转朝下。可是，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我不耐烦又焦灼的拿起来。

林智:【今天一整天，你没有一句解释，我对你很失望。】

她总是这样！是，我就是烂泥糊不上墙！我就是一个垃圾！我就是……就是喜欢一个人。妈妈，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对我的人生掌控欲那么强？

我压下烦躁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妈，我求你了，能不能别管我。】

或许我伤到她了，林智不再回复微信，我有点愧疚，又有点难过，我也没想到她这么晚还没睡。

花坛边蹲着个身影，缩着肩膀显得畏畏缩缩，穿得花里胡哨像个非主流，浑身上下透着股流气。她一站起来，满身的金属链子就叮当作响，不由分说扑过来搂住我胳膊。我这会没心思挣开，只急着问：“胡荚，她们人呢？”

“忙着呢，你等会就知道了。”

她笑嘻嘻的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激动什么？”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酒店前台那小妹妹摆出一副敬业模样，问什么都闭嘴摇头，威逼利诱一点用没有，我和胡荚在大堂硬生生耗了几个小时，连半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捞着！胡荚倒好，直接蜷在沙发上睡死过去，那架势，摆明了不啃到这瓜誓不罢休，我真是气也不是，走也不是，快憋疯了！

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呢，我也快睡着了，结果听到电梯响。

就看到了她。

乔羽怀里抱着人，跟火烧屁股似的，几步就把那人塞进了车里。

那个人强势的搂住她的腰，我都没摸过几次的腰就这么被别人搂住了？

我眯着眼瞅了瞅，车里坐着的那位，压根不是我能比的，鼻梁高挺得像把刀，下颌线锋利得能划伤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尤其那双眼睛，仿佛能把人看穿。可再仔细一看，那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底下，藏着的全是化不开的凉薄，看得人后脖颈直冒凉气。

看起来，这人不好惹，万一乔羽是在这里应酬呢？不，应酬怎么会在酒店待这么久？

我拉着胡荚：“等会。”

乔羽这新女友，瞧着就不简单的，强势得要命——她该不会是个alpha吧？！那我呢？我算什么。

心脏跟被人攥住了似的，突突直跳，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手脚都开始发冷。

乔羽被那人搂住腰，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推开，反而侧头低声说了句什么。车里的人像是被逗笑了，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那点凉薄似乎化开了些，可落在我眼里，只觉得刺得慌。

“操。”我咬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人清醒了几分。胡荚还在旁边咋咋呼呼：“哎哎哎，这就走了？还捉奸不？”

我没理她，眼睛死死盯着那辆车。黑色的宾利，车牌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引擎发动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乔羽绕到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的瞬间，好像往酒店大堂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那一眼，快得像错觉，我却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往柱子后面缩了缩。胡荚被我拽得一个趔趄：“干嘛啊你？”

“别出声。”我嗓子发紧，盯着那辆车缓缓驶离，直到尾灯消失在路口，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蹲下去。

胡荚拍着我的背：“行啊你，刚才那怂样，不知道的以为你抓奸被抓了呢。”她顿了顿，凑近了些，“不过说真的，那女的气场够强啊，看着就不好惹，乔羽跟她站一起，居然有点……乖？”

“乖个屁。”我吼了一句，声音却抖得厉害。刚才车里那人搂住乔羽腰的样子，乔羽没推开的样子，一遍遍在我脑子里转。我算什么？之前那些若有似无的亲近，那些让我觉得有戏的瞬间，全是假的？

胡荚耸耸肩：“得，又炸毛了。现在怎么办？回呗？”

我站在原地没动，晚风吹过来带着点凉意，吹得我眼睛发酸。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来一看，是苏旬发来的：【还没好吗？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我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不用，苏阿姨，你和我妈先睡吧，别等我，我一会回去。】

胡荚已经打了个哈欠：“走走走，困死了，这瓜啃得一点不刺激，白熬半宿。”

我跟着她往外走，脚步虚浮。路过酒店旋转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好像还能看到乔羽刚才站过的地方。心脏还在突突地跳，比刚才看到那幕时跳得更凶，不是气的，是慌的。

我好像……真的把什么东西搞砸了，她再也不会理我了，我还是拦了个车：“跟上前面那车。”

司机懒洋洋的打方向盘，我气愤怒吼道：“麻烦开快点！我赶时间，我可以给你加钱！”

胡荚耸了耸肩膀，笑了笑补充道：“我们去捉奸，大姐，开快点。”

“等着！前面那车开慢悠悠的，姐的速度，超乎想象～来个漂移就追上了！”那司机一听，车子差点撞上前面那车，盯着那车一直往前咬，浑身都是劲。

车子左甩右甩的，我感觉我和胡荚差点被甩出去。

胡荚得意洋洋的：“我们等会捉奸，你来看不，大姐。”

“那必须看看。”司机哈哈大笑。

“那辆车停下了。”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黑色宾利刚停稳在别墅门口，我们的车就斜斜堵在了它后方。胡荚率先推开车门，咋咋呼呼地喊：“乔羽！你背着我们林欧在这开房？快给我下来！”

我打开车门跟下去，指尖掐得掌心发疼。乔羽刚拉开车门下车，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沉下来的冷意。而后座的车窗也开了，那个气场逼人的女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悠然地扫了我一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这位是？”她开口，声音比眼神更冷，目光落在我身上，像在打量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

乔羽没接话，只是盯着我，语气硬邦邦的问：“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来？”我梗着脖子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扫过她被那人搂过的腰，喉咙发紧，“恰好你在酒店开房，我……”

“所以你就跟踪我，来捉奸？”乔羽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全是讽刺，“林鸥，你搞清楚，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语塞：“那你也不能……”

旁边的女人突然伸手揽住乔羽的脖子，手指还摸了摸她白皙修长的颈，动作自然又强势，看向我的眼神带着警告：“乔羽的事，轮得到你置喙？”

我被她的气势压得一窒，却还是咬着牙不肯退：“我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

“我是她的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女人挑了挑眉，指尖在乔羽肩头轻轻摩挲，那姿态像是在宣示主权。

她算什么东西？对乔羽这个态度。

乔羽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推开她，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疲惫：“林鸥，你回去吧，别闹了。”

“我闹？”我看着她护着别人的样子，心口像被狠狠剜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乔羽，你喜欢她？”

灯光在眼前漾开层叠的模糊光影，我望着她。她眼看就二十四了，越来越成熟，有次接吻时我含住她的下唇，那薄薄一片带着点韧劲，是我总也吻不够的地方。我们没接过几次吻，可每次凑近她，我最先想碰的都是这里。

她忽然用舌尖顶了下唇角，眼皮快速掀动着眨了眨，声音里带着点刻意压下去的疏离：“林鸥。我这阵实在脱不开身，想说什么，等以后找机会吧。”

然后她沉默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避开了我的目光。

这沉默就是答案？

胡荚在旁边看不下去，叉着腰喊：“乔羽你什么意思，刚分手就跟这个女的搞到一起，就翻脸不认人了？”

“以前是以前。”乔羽的声音冷得像冰，“但现在，林鸥做出那种事还希望我怎么样？请你们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哪有那么复杂。依我看来，你这前女友不过是为了钱纠缠你。”那女人轻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摞钱扔在我脚边：“拿着钱，以后别再纠缠乔羽，不够再跟我说。”

为了钱？

我看着脚边的钱，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弯腰捡起钱，几步冲到她面前，狠狠砸在她腿上：“谁稀罕你的臭钱！”

钱散落一地，那女人始终懒懒散散地靠在后座，连眼皮都没再抬一下。她就那么坐着，眼尾带着点上挑的弧度，嘴唇弯着，活脱脱一只蜷在暗处的狐狸，连嘴角那点笑意都透着股凉飕飕的劲儿，看得人后颈发毛。

女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戾气。“乔羽。”

“笑个屁。”胡荚在旁边看得牙痒痒，往地上啐了口，声音敞亮得能掀翻屋顶，“捡别人不要的还吧唧嘴，真当自己捡着宝了？人家小情侣闹分手，说不定要和好呢，都谈五年了，轮得到你在这儿耀武扬威？”

那女人终于慢悠悠抬了眼，目光扫过胡荚时没带半点波澜，落到我身上，却又勾了勾唇角，眼尾挑得更高了。那笑里没半分暖意，倒像是觉得我们两个是跳梁小丑，看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哑巴了，你个死小三！不要脸！害不害臊？气死我了！捡着别人不要的垃圾，你好意思得瑟！”胡荚气笑了，指着那女人的鼻子骂完，又看向乔羽，“当初是谁为你妈凑治病钱？现在倒好，转头就跟这种玩意儿混一起，乔羽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谁？”

那女人始终没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摸出支烟，指尖夹着烟盒顿了顿，乔羽居然很自然地探身过去，“啪”地给她点了火。火苗窜起的瞬间，映亮了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她吸了口烟，眼尾又开始往上挑，这次连带着看乔羽的眼神都带着点戏谑——那姿态，哪是看情人，分明是看只被驯得服服帖帖的宠物。

“捡剩下的？”她终于开了口，声音轻得像烟圈，慢悠悠飘过来，“能被我捡，也算她的福气。”

“我呸！”胡荚跳起来要冲过去，被我一把拽住，“你也配？！”

女人没再理她，只是朝乔羽抬了抬下巴，那眼神里的傲慢藏都藏不住:“在这儿唱戏呢？乔羽。”

乔羽没再看我，轻声对我说:“改天再说。”

风卷着烟味飘过来，混着那女人若有似无的笑声，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心上。我盯着她眼尾那道上挑的弧度，突然觉得，这哪是狐狸，分明是条吐着信子的蛇，正慢悠悠地缠上自己看中的猎物。

看我不愿意走，乔羽把我往后一推：“听不懂？”

“知道了。”我差点摔倒，立刻甩开她的手，谁知道眼泪掉得更凶，怕被她看见，我就立刻转身。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跑，不敢再看她一眼。

胡荚骂骂咧咧地跟上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瞪她们：“什么玩意儿！”

坐回车里，司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我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哭了好久才抬起头，看着那栋亮着灯的别墅，心里空落落的。

“第一次看你哭，死恋爱脑。”

胡荚骂着递过来一张纸巾：“哭什么，这种人不值得。”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我搞砸了，不仅搞砸了可能存在的一点情分，还把自己弄得像个笑话。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挟恩图报，逼着乔羽和我交往。

是我，一直勉强她跟不喜欢的人挤在同一个屋檐下。是我，不知廉耻，明明感受得到她的疏离，还死抓着不放。也是我，蠢得被人算计，才让她撞见那么不堪的场景，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无视那种屈辱？

如果……如果她没看见那些，是不是就不会和我走到这一步？

车窗外的风灌进来，带着凌晨的寒气，我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刺骨的冷。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冷啊……

虐到底，继续虐

妈妈叹息

妈妈无奈

妈妈头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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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