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眼中的初见

要说王四喜能干什么正事,那一定是氛围破坏者。他那小眼睛瞪得溜圆,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县委大院是没人吗?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小王,小王呢?”

喊小王是假,赶人却是真。

眼见着门卫没有过来,他又走到何枫跟前故意拖长了音调:“这位兄弟,请问您有何贵干,我们搁这里开会呢,您这么直接撞门进来怕是不妥吧。”

何枫的神色平静如常:“你是王四喜吧,我是凌志股份的代表何飓枫。”

一听到是凌志那边的人,王四喜的脸色立马变得极其谄媚:“凌总那边的对吧,何经理您请坐请坐。”

他推了推身边的下属示意他挪了个窝,又赶紧招呼小李去倒茶。

“喝茶就不必了吧,看样子,王村长似乎已经找到了靠山。”何枫冷眼望着坐在一旁的芷璃。

“哎哟,误会了,误会了,这是海市那边推荐的规划师,我们还在商讨方案,您来的刚刚好,刚刚好!”

王四喜总是对有钱有势的人笑脸相迎,而对于无用的人他变得也很快。

他装模作样的请示了下郝镇长,就踱步到芷璃身边:“芷璃小姐,我们这边还要跟凌志股份谈下未来的合作,你在这儿恐怕不合适吧。”

芷璃一张脸快皱成了川字,她起身望向对面的何枫,目光对视刹那,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带着揶揄和纯雄性的炫耀,用口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她礼貌地跟在座的领导特别是郝镇长说了声告辞就准备离席了。

转弯的时候,她不经意地回头瞄了一眼他,确定他没有反应,是真真的视若枉然。

尽管她表面笑容十分大方得体,但眼神深处却是毫不掩饰的失落。

出了镇委大院后,芷璃的眼泪像打开了水闸一样汹涌而出,她紧紧地捂着脸,竭力抑住哭声,憋得肩膀一抖一抖地触动。

望着熟悉的身影,何枫心里洋溢着无尽的思绪,他刚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看见迎面而来的沈图,又把手帕塞了回去。

“哥,你认识她?”

“不认识。”

“上午就是她,嘲笑我把车翻沟里去了,我冲她招手求救,她甩都不甩的走了,不然我怎么会走到现在,现在好,也轮到她哭了。”沈图没好气的说着。

“你说完了没有?”

“哈?”

“车是你开到沟里的,我们今晚回不去了,得找个住的地方。”

小小的海平镇不仅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宾馆,走断腿的他们最终只能借住在了老乡家里,就这还得多亏郝镇长。

联系好老乡后,郝镇长带着他们两个沿着麦田的小路走着,沈图小心翼翼地躲过路边的野草,看着麦子窄长的叶片他以为是稻田,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周杰伦的《稻香》。

几十年的光景,海平镇的房子大多都已经翻新了,随着外出打工的增多,一栋栋乡村别墅依山旁水的矗立在那里,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显得春意浓。

郝镇长在一幢新盖好的小红楼前停了下来:“老陈、来客人了,快出来接客。”

陈友兵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慌忙跑到了大门口,他今年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脸上却没有一点老态。

他看到郝镇长身边站着的两个小年轻,一个年长一些,显得沉稳和干练,另一个年幼一些,约摸着也刚成年。

礼貌的寒暄过后,郝镇长就离开了,两个小年轻住到了二楼的客房里。

从田里摘菜回来后,陈友兵洗了把手,走到灶台前开始做饭。没见过农村柴火灶的沈图握着火钳往灶里递木屑,开启了少爷下乡体验生活。

“陈伯伯,我刚在二楼看到一个老房子,还是那种老式的木门,那里还有人住吗?”

“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镇长都不一定晓得,但是我就知道。”陈友兵一脸得意的说着。

这也是个爱唠叨的老头,镇上些七七八八的事儿他知道不少,大到哪家发财了,小到哪家鸡被偷了他都知道。

“这家住这个老鳏夫,和我家还沾点亲,二十多年前他收养个女孩,砸锅卖铁的抚养长大送她读书,出去后就不回来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忘恩负义啊。

烧好菜后,陈友兵余了一些盛在干净的碗里,准备端点过去给那个亲戚送去。一旁的沈图主动报名,承担了这项外卖业务。

他倒不是好奇那个老爷爷,而是好奇那个青石板路、木质门楣、周围是一圈爬满藤蔓的红墙的小院子。

踩着满是大石头的土路,沈图扣开了老房子的上面的两个锁环,门开了,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沈图脚步一顿。

准确来说,是今天那个在小路上笑话他的车技的女子。

“你好,我是陈伯家的客人,这是他让我端过来的晚饭。”

“谢谢了,”芷璃接过了碗。

沈图还在琢磨,里屋传来一道疑问:“谁来了?”

芷璃回头答复道:“爷爷,是隔壁陈伯家的客人。”

爷爷听到是客人,急忙从里屋走出来,微笑的看着沈图,要留他喝杯热茶。

沈图连忙拒绝,参观院子的计划也随即打消了。

“老哥,说件你想不到的事儿,你想不想知道?”

“你想说就说。”何枫满脸平静。

“就是那个红砖院子里边住着的,就是早上那个路边的小姐姐,她就是老爷爷收养的孩子。”

“哥,你怎么没反应?你是不是知道?”

何枫没有理会沈图,慢条斯理的吃完碗里的饭菜。

傍晚过后,沈图窝在房间里打游戏,何枫一人出来散步。

夜晚的小镇,没有路灯,何枫很快迷失了方向,像一只无头苍蝇徘徊,鬼使神差来到了小院门口,却恰好遇到倒垃圾回来的芷璃。

他们面对面,何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芷璃只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听见他厚重的鼻息,她强忍着不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芷璃放下垃圾桶,“家里出了点事情,我没有出国,所以,何枫,我就在海市,没有食言。”

芷璃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微微闪着光。

潜在语是,我没有食言,食言的是你,何枫,是你没骨气先跑了。

漫长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何枫的手机互相嗡嗡地响了,芷璃无意去窥探别人的**,可是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却猝不及防的闯进她的眼睛里。

来电的人名字是两个字——程悦。

一瞬间,芷璃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没怎么费力,就在记忆深处把人像和名字对上了号。

是那个在何枫发表讲话时主动欢呼的高傲女生,也是那个将对何飓枫的喜欢展露无遗的女生。

这么多年,他们居然还在联系。

“海平镇的项目你放弃吧,他们势在必得。”

何枫挂掉了电话。

“我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我们镇上都是一些想多挣点钱的普通人,所以有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只需要有个工厂,大家就可以上班好好工作,下班就好好休息。

年轻人也不用背井离乡,照顾到家里的老人和小孩,这么好的规划,却被你们这些资本一把垄断,生生掐断他们的去路,你却要我放弃?”

芷璃的眼眶又红了,一层晶莹的薄泪蒙住了眼眸。

何枫的嘴唇紧闭,似乎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秘密,他上前紧紧拥住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说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我不可能喜欢你。”芷璃噙着眼泪说着。

他双手抚摸着她的泪珠,无视她的挣扎,只是将唇凑了上去,四瓣唇紧贴在一起,也吞没了她的抗议。

可想到刚刚手机上的名字,还深深的印在芷璃的脑海里,她一时情急,张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芷璃,你疯了。”何枫被她咬得莫名其妙,眸子里好像有火。

“对,我就是疯了,从你一声不吭的退了学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时候我已经疯了。

如果不是你我应该是在大学期间遇到另一个喜欢的人,跟他牵手、拥抱、感觉到了才会接吻。然后从校园到婚纱,结婚生子,而不是跟你那样的不明不白。”

芷璃不想再浪费时间,闭了闭眼,说道:“我已经订婚了,你这么喜欢吻别人的未婚妻吗?”

何枫有些无措,尴尬地站在原地,芷璃却看到那张白净的脸上有泪珠淌下来,随后一颗颗砸向地面。

不知为何,心脏忽然剧烈地抽动了一下,疼痛感一丝丝蔓延至胸腔。

她慌忙的走进小院,从里边扣上了木栓子,身体瘫软的倚在木门上。她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手指用力握紧,指甲微微陷入了皮肉里。

然后,几年前的回忆争先恐后的一股脑儿的涌进脑海。

劈腿的储牧远,被替换的保送名额。

623的聚餐,喝醉的徐燕,最后的大合唱。

还有,在小巷子里疯狂吻过她的何枫。

院子里异常的安静,她听见了自己渐渐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涨潮时的海水,汹涌澎湃,而这些,都是在遇到那个人以后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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