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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罗骏的注意力明显集中在拓拔曙上，朝拓拔曙突突突打，并未过多防备是否还有第二个人在场。

这一切，赵衍瞧在眼里。随后，他手指一动，扣下扳机，子弹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线条，直直地朝罗骏的腕骨打去。

“嘭！”

“嘶——”子弹入骨，罗骏抽气。

这一发，打得罗骏吃痛，将枪脱手了。见状，罗骏瞪大眼睛，瞬间反应过来就要去捡枪。拓拔曙可不会让他得偿所愿。一个滑铲，踢开那把枪，同时，拓拔曙一只手抱着东西，一只手拿枪对准罗骏，马上按下扳机。

那颗子弹击中罗骏的右臂，延缓罗骏逼近枪支的速度。

又一声“嘶——”，这次的子弹精准无误地打中罗骏。右手臂极度疼痛的同时，罗骏发觉自己的结局已然可以一眼望到头。

手铐牢狱死刑，喜提完美流程。

许是知道即将被逮捕，彻底跑不了，倒不如不白费力气，也不白挨一顿揍。于是，罗骏驻足不动，乖乖举起自己没受伤的左手，然后向拓拔曙示弱，向警方投降。

他右手正惊悸颤动，青筋暴起。

巧克力黑色皮肤上流下蜿蜒血柱，格外引人注目。

此时此刻，哪怕如此地步，罗骏仍能笑得出来。明明面相看着挺开朗阳光的，可眼底藏着的，分明是极其残忍恶劣的算计与歹毒。

哪怕右手连中两弹，额间冷汗直流，罗骏依旧可以嬉皮笑脸，反倒显得桀骜得很：“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呵，我一般不会主动对畜生说话。”

拓拔曙板着脸冷嘲热讽，手肘抵着那个奇怪的东西，眼神锐利看向罗骏，双手举枪，对准，警惕罗骏暴起。他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交流的。”

随后，赵衍靠近二人。

一边走着，赵衍也端枪对准罗骏，对拓拔曙点头打招呼：“队长。”

拓拔曙没把枪收起，他目不转睛死盯罗骏，同时对赵衍道：“我来盯着，你逮捕他。”

“嗯。”听到这话，赵衍收回自己的枪，放进枪套，再掏出手铐，一瞬间逼近罗骏。他见罗骏没动，想来是真的认栽了，便没动用武力压制罗骏将他逼着被拷上。

拷上时，罗骏也不反抗，任凭赵衍用手铐拷住他。

最后，赵衍压着罗骏，向拓拔曙示意。

拓拔曙道：“收队。”

此刻过道内已经变得通亮。其他人还在那边，等着他们凯旋归来。

可赵衍却满脸迟疑，且欲言又止。目光渐渐移动，落在拓拔曙手肘下。

拓拔曙眯眼，疑惑，眼神询问：怎么？

刚刚因为太乱太急，所以拓拔曙没仔细看他接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依稀辨别出是个圆东西。

拓拔曙心想，东西有问题？

还没等到拓拔曙低头好好瞧上一瞧，就听赵衍说：“队长，任务结束后，我们怕是还得留在这儿一会。”

见到赵衍严肃的神情，拓拔曙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刚刚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忽略的异样感顿时如潮水般一齐涌了来。他想起来，刚才接过那个奇怪的东西的时候，碰到的触感很奇怪。毛绒扎人，叫人不爽。

于是，拓拔曙缓缓低头——

一旁，赵衍用力扯住罗骏，不叫罗骏挣扎，免得妨碍到拓拔曙。

拓拔曙已经低头看清。他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圆圆的奇怪的东西。这分明，是一颗被砍下来的人头！

人头腐烂，烂脸狰狞。

乌黑毛发，发里藏血。

凹凸不平的断颈处冒出来白花花的蛆。

蛆扭曲着白胖鼓囊的身子，不知是尾尖还是头尖，正在时不时碰一碰他的衣服。

他猛然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黏腻感。

——是尸油。

拓拔曙闭了闭眼，缓缓劲，随后睁眼，做出反应。他一只手将枪支保险栓打开，收回枪套，另一只手端着那颗人头。当枪械放好，拓拔曙双手捧起人头，避开蠕动的蛆，仔细端详起来。

见状，赵衍啧了声，推扯了一下罗骏：“人头被砍，明显命案。说吧，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哇，天见可怜，警察同志。”罗骏满不在意地说道，顶了顶腮帮子，哪怕手上被拷上手铐，脸上仍什么慌张都没有。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我来的时候，那个脑袋就摆在那里，与我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少油嘴滑舌。告诉你罗骏，你国内外贩卖交易毒品，涉嫌多起人口拐卖和线上线下诈骗，还给赌博人员放高利贷……桩桩件件，不计其数。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赵衍冷哼，“好好说话，现在老实交代清楚，说不准，还能因为态度良好从死立执变死缓。”

罗骏笑里藏着无语:“到头来，不还是死路一条。话说，那我倒是希望死立执。我死快点，不用排队等死。”

听过有人嚷嚷“来打我啊”，还没真听过有人嚷嚷“我死快点”。夜视仪下的双眼眯起，赵衍思索一瞬，道：“看你对路况那么了解，怎么，最近来这踩过点？”

罗骏嗤之以鼻，阴阳怪气：“警察同志，我踩点？要是我踩点了，你们还能抓得到我？你们怕是要被我耍得团团转……”听到罗骏的话，赵衍渐渐死鱼眼，心里默念：这是在执行公务，不能暴力执法。再安慰自己，这人半只脚都在死立执上了，跟死人计较那么多干嘛。

“那可说不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不可信，你向来鬼话连篇。”拓拔曙正端详着人头，随后抱在怀中，再捞起地上罗骏的枪支，随口道，“走吧。边走边说。其他人在等着我们。”

赵衍回道：“是。”

未等到赵衍押着罗骏走，罗骏就已经抢先迈腿。他一马当先，喧宾夺主：“快走快走，这里死过人，晦气得很。”

赵衍无语凝噎，满头黑线：“安分些！不许动！”他一把拉住罗骏，将罗骏押着，为的就是不让乱动。

闻言，拓拔曙微微偏头，眸色幽深:“我看是你晦气得很，害死那么多人，孽障那么重。怎么，夜深的时候，那些无辜沉眠的怨恨者的灵魂没找到你头上？”

“——哈哈哈哈哈！！！”

罗骏踉跄几步，稳住步伐，低垂着头，大声哈哈笑。那模样，纯纯犯大病，简直是另类版精神病在世。

见状，拓拔曙和赵衍双双蹙眉。赵衍皱着眉，嫌弃道：“有病？有病就去治，少恶心人。”

“八成犯毒瘾了。”拓拔曙步伐稳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瘾君子是这样的。”

罗骏对拓拔曙和赵衍的话置若罔闻。他自顾自的说自己的话，语调渐渐变得怪里怪气的，疯狂无谓，让人看了不由一阵皱眉：

“你们知道‘金苹果之争’吗？”

眼瞧着即将和大部队汇合，二人便不欲回答罗骏的问题。罗骏没听到拓拔曙或者赵衍的回答，也没表现出来气急败坏的样子，仍旧泰然自若，自顾自的说着话：

“相传，在英雄帕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婚礼上，众神群聚。除了会散布着痛苦和仇恨的不和女神厄里斯外，其他神祇均被邀请参加这场婚礼。

“为此，不和女神厄里斯怀恨在心。祂在帕琉斯和忒提斯的婚礼上不请自来，将一个精致漂亮的金苹果呈递在众神面前。

“很明显，不和女神厄里斯居心裹测。祂特地在金苹果上面写了字。上面写着：‘送给最美的女神’。于是，金苹果上面的这串字，旋即引发了女神们的极大争议。

“女神中地位最高且最美的三位女神——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皆为了这个金苹果起了激烈争执。

“最后是天神宙斯出面。祂领着众神来到凡间，将金苹果给了在山上牧羊的帕里斯。帕里斯本是特洛伊的小王子，却因为被预言会给国家带来毁灭而被抛弃在山野。宙斯让帕里斯为金苹果的归属做出抉择。

“为了金苹果，为了‘最美的女神’的称号，三位女神分别给帕里斯开出极为诱人的条件。

“天后赫拉许诺帕里斯无上权力；智慧女神雅典娜愿赐给帕里斯智慧与力量；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答应帕里斯让最漂亮的女子爱他。

“特洛伊小王子帕里斯思来想去，他觉得，无上权力可以通过继承王位获得。而智慧与力量带来的荣耀，不一定非要不可。但是呢，唯独爱情——爱情不是天天都有的。

“权利、智慧、爱情。世人向来追名逐利。惊讶的是，特洛伊小王子帕里斯竟然独独选择爱情。最终，是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得到了帕里斯给出的金苹果。而天后赫拉和智慧女神雅典娜，在特洛伊小王子帕里斯将金苹果给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后，愤然离去。

“——这就是‘金苹果之争’。”

罗骏笑了。他继续说：

“‘金苹果之争’是结束了。可是，可怜的特洛伊小王子帕里斯没有料到，尽管他得到了爱情，但是他的国家却因此引发灭亡。多么唏嘘啊——

“最后，特洛伊是因将希腊人滞留在沙滩上的木马拉进城内，而被屠城。

“特洛伊，在一个哀嚎着的深夜里，缓缓驶向所谓的既定的覆灭。”★

[比心][比心]

#补充注释——

希腊神话:

金苹果之争

特洛伊木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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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绝望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