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山腰,夜风呼啸。
“站住!”有人压低了声音冲前方喝道。
只见前面一位粗木麻衣姑娘,此时头发散乱,面带惊惧地往前跑。
她脚上的破旧布鞋鞋尖处满是灰泥,布料洗过又洗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穿过破洞的脚趾被地上碎石割得血迹斑斑。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停。
姑娘一双圆眼通红,满是不甘与愤怒。
后面追她的有两人,一人高冠粉面,衣着不俗,腰间系着一条价值不菲的玉腰带,随着步伐在夜色中划出光芒。
若是京中有人仔细看,定是会认出这位就是不久前进士极第的那位风光小生,程弘业。
自从在御前露了一面后,这程士郎真是名声大噪,日日夜夜笙歌不断。无论是京中富商还是官宦之家,都不断有人来送名帖,找各种名义拉程弘业一起品酒品花品珍馐。
不过此时程士郎面上平日里在酒楼名府那般风光,他带着点被人窥探后的狼狈与恼怒,疾步追着前面的瘦削姑娘。
而后面那位女子则更是了不得。
她眉间一粒红痣,锦缎裹身,身材凹凸丰韵,长得媚骨天成。但凡要是送一秋波,男人自是会甘拜于她裙下。
可她面上与快她半步的男人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前方逃跑的姑娘,恨不得将她就地撕碎!
三人或追或逃,喘气声在寂静的山间惊起了几只夜枭,于扭曲树干上扑腾而起,如鬼影般在天空盘桓,一双利眼紧紧盯着底下动静。
“婉婉,你停下,我们有话好好说。”此时已经翻了大半座山,男人有些累了,喘着粗气朝前低声道。
圆眼姑娘听到人喊她名字,眼眶里泪水不停打转,唇齿都在发抖。
喉咙里发出不受控制的呜咽声。
成婚五年,程郎终于再一次唤了她乳名。可竟是在如今生死抉择的时候。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她当初在老宅听说程弘业考上了,满心欢喜,等呀等呀却等不到人来接她入京,只能自己带着当初的聘书来京寻人。却不知为何程弘业见了她后,却对她不冷不热,住处也被安排在了城郊别院,平日里总是见不到人。
甚至自己亲手做的贺岁糕也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在满打满算也快两年了,见自己这位夫君的次数却十指可数。
她曾有次偶然听到说程大人来京后喜赏舞,于是她拿着本就不多的积蓄去拜访了京中有名的舞师,求人教舞。
舞娘本也不缺她这点钱,自是不肯收徒。
她就每日去求,甚至去应聘舞楼的端茶丫鬟,被舞娘撞见,最终感动于她的痴心,才分文不取的教了她几月。
她天资尚可,又极为刻苦,似乎跟男人关系着实不好,总是有大把的时间来练习。舞娘其实也旁敲侧击过她许多次,但小妮子嘴实在是严,无论如何都不透露自己身份,也不过多说自己为何学舞。经年累月的来学,倒是勤快得很,鞋子磨破了好几双,近三年后后总算小有所成。也算是有些天赋。
舞娘心里都喜欢她这股劲儿,偶尔有让她蒙面上台献舞赚些银子。时间久了,竟然打出些名气来,还有些人会专门为了这位蒙面舞娘而来,听说其中还有京中喊得出名号的几个大人物。舞娘在阁楼里身份不算高,打听不出来是谁,只知道后来天字号包房,经常有人来。
如此成绩面前,可是殷怡婉啊,爱得太深。自始至终还是心心念念自己的夫君。
她塞了银两给别院的管事,让人哄着程弘业来了一趟。
红烛摇曳,纱裙女子在房中对着自己结发夫君翩翩起舞。
可尚未跳完,程弘业却突然甩脸色走了,留下她在房中不知所措。
多次受挫后,她还是安慰自己,夫君如今朝务繁多,总是很忙,不再是那位能与她在山涧溪水的少年郎了。
直到今日,她偷偷跟上程弘业,才知道哪里是事务繁忙,这些话都是用来欺哄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农妇的。
她的结发之亲,早就有温软入怀!
她不敢停,只能朝前奔去。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屋檐,有住所!
殷怡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向那间如夜色下静谧无声的屋子。
伤痕累累的手一推开门,她的心却在此刻彻底冰凉。
这是一间——废弃的佛堂。
没有人。
不知是什么年代所建,墙壁上的菩萨罗汉早就灰尘仆仆,开门的那刻尘土迎面扑来,呛得她咳了声。
此时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天要绝我!
心都在此刻片片碎开。
高堂上的佛像无悲无喜,垂眸看着底下的人。
几乎跑了半座山的姑娘,此时膝盖一软,跪地不起。
后面如饿狼般的两人终于抓住了殷怡婉,后面的男子一脚踹在她后背上。
“真该死,差点就没抓住!”
瘦削的姑娘被着一脚直接踹得嘴里呕出了血。
她费劲用枯瘦的手撑地转过身,绝望地看向面目全非的人。
许是眼神太凄楚,里面的感情太浓烈,程士郎似是被烫了下,心里一绞,竟也顿住了步伐。
“弘业……”殷怡婉低声唤着。
可透过眼前养尊处优的程士郎,她看到的是那个未齐冠,整天与她嘻闹玩笑的少年。
泪流了两行,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漫天神佛注视下,程弘业拿着绳子的手竟也抖了抖。
“愣着干嘛,想让她把事情说出去吗!”后面的少妇怒喝,伸手猛推了程弘业一把!
“快动手啊!你还要不要进翰林院了!”她不耐烦催促。
程弘业被一把推得往前踉跄一步,才如梦初醒般打了一寒颤。
“婉婉,我也是没办法,要怪就怪你太多管闲事,坏我大好前途!”
他的这番话,让殷怡婉听得竟笑出声来。
“哈哈,大好前途,哈哈哈。”她越说笑得越大声,嘴巴在笑,眼却凄苦。
痛到极致就是怒。
她朝着程弘业厉声道:“我家买了田地供你念书,为你找最好的私塾先生,你要什么我家就给什么,你说我坏了你大好前途?”
殷怡婉的笑声逐渐变得凄厉:“程弘业!你如今发达了,看不上我们这些地方小官的家庭,可是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家扶持,你还在农场宰牛!你能有什么大好前途!”
十六岁的程弘业与此时二十有四的程士郎再也无法重合,那个十六岁的少年面目急切,隔着时空不停拍打着如今的程士郎,在问你为何要伤她。
而二十有四的程士郎,事业步步高升,听不到八年前自己的怒骂。
心知今日已无法回天,她定会命断此山,殷怡婉不吐不快:“若非是我愚笨,看不穿你这狗贼的真面目,今日哪轮得到你在我眼前放肆!”
程弘业被她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是他极力隐藏的过往,却被这个村妇这般撕开。
“你也知道你家是地方小官,你要知道我现在是谁,我是御前点名的进士!如今也已经搭上了雁王这条线!如今别说要还你们的恩了,让你在别院住着都已经是给你极大的恩赐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山野农妇,哪来的胆子在我面前放狠话!”
这一番话说得程弘业恶意四起,猛地一拉麻绳,紧紧缠绕住殷怡婉的脖子,用力一拉。
殷怡婉如同跳出水面的鱼在地上挣扎了起来!
手指用力抠着地面,很快就形成了好几道狰狞的血迹。
嘴里“咯咯”响着,她眼睛怒视眼前的两人。
不知为何,山那头竟然突然传来人声!
这荒山平日里都没人路过,今日怎会接二连三的来人?!
后面的少妇一听急了,环顾四下,看向了佛龛边上的烛台。
她疾步冲去,抓起青铜烛台,就狠狠往殷怡婉头上一砸!
顿时血注四溅,地上撑着的手指也痉挛也一下,无力地停住了动作。
程弘业闻到面上喷溅而来的热腥血液,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他看到眼前的景象甚至有些呆住了,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此时已经是这般血肉模糊的模样。
他抬头看向美丽少妇,甚至整个人毫无察觉的颤了一颤。
“要怪只怪你这妮子太不识趣!”
少妇紧紧抓着烛台,看着地上的人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在熄灭。
“既然死了,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她恨声道:“我乃京城秦汝歆,你今日惹了我,就是必死的命。”
“听说你在程郎面前跳了蝶恋花?”秦汝歆冷冷嘲着:“定是凤舞楼那下贱胚子教的你吧,这曲整个京城都没人跳得过我秦娘子。”
下一刻,妩媚妇人一脸恶狠狠地朝她啐了一口:“下辈子擦亮眼睛,别惹不该惹的人!”
殷怡婉已经逐渐失散的意识看到烛台再次高高举起,重重砸在她的头上。
又一闷声。
地上本在痉挛的手也终于停下了动作。
血液飞溅在佛像眼睑下,如一道血泪顺着佛脸流了下来,滴落于地。
殷怡婉努力地保持着意识,却不再看程弘业,她眼珠无力转向流血泪的佛像。
最终失去意识前,她心里默默念着眼前两人的名字。
“程弘业,秦娘子…”
若有机会,我定要取你二人性命!
***
像是混沌了许久,殷怡婉感觉有感觉一双娇嫩小手在轻轻推着自己。
她挣扎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前却不是她以为的寺庙。
“……嗯?”
她喉咙很疼,出声嘶哑难听,无力地抬了抬眼。印入眼帘的是个年轻姑娘,圆鼻头红扑扑,正边哭边推她。
见人被推醒看着自己,她竟然还愣住了。不敢置信地伸手在殷怡婉面前挥了挥:“……小姐?”
“怎么了?”殷怡婉虚弱回道。
她此时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像是骨头被人生生掰过那样。
“是谁救了自己么,是她吗?”
她看向眼前的年轻姑娘,开口询问道:“你救了我?”
可这姑娘听到她说话,却像是见鬼了那般,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怎么了?”殷怡婉再次出声。
没成想,眼前的姑娘的脸色由白变成了愤怒的红,继而竟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殷怡婉一下子都不知该做什么,她无措的看着姑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安慰:“别哭了,别难过。”
我被自己夫君和情人合伙差点杀死都还没哭,这救人的姑娘怎么就先哭上了?
大概是救活了一人,心里正激动着吧。真是个善人。
殷怡婉心里想。
可此时她的目光却在一瞬间顿住了。
她看向了自己伸出来的那只手。手腕洁白无暇,皮肤细剔,在月光下甚至泛着润玉般的光。
这只手……不是她的!
她小时候淘气,老是爱爬院子里的那株柿子树,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割伤了手,一直到长大后那条疤痕都很明显的留在手背处!
她的视线又猛然转向眼前的姑娘,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对方穿着的衣裳,明显是大户人家府中下人的制衣,不像是她迷迷糊糊间以为的医者。
“你刚才……叫我什么?”此时的她神思才慢慢清醒。
刚刚这姑娘是叫自己小姐!
她是谁?
我又是谁?!
殷怡婉急忙下床,踉跄着冲向木桌上的铜镜,抓起来往脸上一照。
却与方才那姑娘的反应一样,白了脸色。
镜子中的这个人,五官带着点胡人独有的明艳,但她明显又不是纯胡人血统。面上还有些汉人的清秀,将胡人那种明晃晃的艳丽中和至恰到好处。
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目光一扫,摄人魂魄。
哪里还是殷怡婉记忆中那般,圆眼秀鼻小嘴的模样!
她手一抖,铜镜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此时她脑子里竟闪过失去意识前,流着血泪佛像的模样。
而让她有些惊讶的是,木桌上竟然有一副木刻的佛像,与当时废弃佛堂中的石像如出一辙。
“是你们吗?听到了我的祈祷……”
这时候,床前的姑娘也抹着眼泪过来了,她哭得鼻子通红:“小姐,你声音成这样了,以后该怎么办啊?”
殷怡婉此时还沉浸在新生的惊讶里,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但这姑娘哭得确实狠,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
殷怡婉赶紧用手背给人把眼泪拭去,开口问:“怎么了吗?”
她这时才有些意识到,自己喉咙着实疼得有些不正常了,声音也较一般人要沙哑一些。
“我的喉咙……”
她用目光询问眼前的姑娘。
“定大夫人和大小姐做的!”小姑娘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她们趁老爷不在就欺负人,小姐以前唱歌这么好听,以后可怎么办啊……”
殷怡婉看着眼前哭得停不下来的人,有些头疼。
不过这会儿她也有点琢磨出味儿来了。既然自己如今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体,那定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所谓的被人毁了喉咙,而是被人下毒直接杀害,才让她这缕怨魂有了还魂之机。
眼前的姑娘见她醒了,以为对方只是要了她的声音。
当务之急,自是弄清楚自己身份。
她又伸手帮姑娘抹去了眼泪,领着她坐下,温声说:“我好像摔倒头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是谁?”
姑娘见她这么问,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眶里逐渐的又有泪珠在打转,嘴一瘪眼见着又要哭起来。
殷怡婉有些好笑的伸手将她嘴一捏:“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快说说吧,说不定我还难早些想起来。”
“小姐,你是萧将军府的二小姐萧绫梦啊!”
“萧将军……”殷怡婉喃喃道。
此时脑子里白光一闪而过,一个名字在她脑海中乍现,她失声问:“你说的萧将军,可是五军营的萧浩明大将军?!”
见她念自己的父亲如同陌生人那般,眼前的姑娘哽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还是呆呆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是啊,哦对了,小姐,我叫冬柿。”
殷怡婉俯身向前,紧紧抓住了冬柿的手,急声道:“好妹妹,快跟我说说,今年是何年月!”
“今年是宣武十三年中秋。”
听到回答,握着冬柿的那双手一下就出了汗。
只见萧二小姐忽得仰天大笑:“宣武十三,宣武十三,上天待我不薄!”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身死之时,是宣武十一年中秋月圆之夜。
如今竟只过了一年。
这意味着,一切还来得及!
程弘业和秦娘子此时,定还在京中!
她刚才还怕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太久,那对狗男女已经被天收了,此时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冬柿见自家小姐沙哑着声音笑成这模样,心里有些慌张,急忙摸摸萧绫梦的手背,又捏捏她手指,怯生生地开口:“小姐……”
殷怡婉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出声安抚:“没事。”
后半夜里,两人坐在床上,殷怡婉听着冬柿将所有事都重新再说了一遍。
萧绫梦是萧浩明那胡姬妾室所生,长到三岁时,胡姬因思念家乡忧郁而终。
而萧浩明的正妻恨极了她。平日里萧浩明若是在,她倒是不敢表现出什么,但凡萧将军钥匙出了远门,那段时日萧绫梦的日子就定是不好过。
萧浩明的正妻柳巧荷也生了一女,是萧家大小姐萧袅袅。
以前里萧大小姐住主院,萧二小姐住别院,本也井水不犯河水,面上功夫都过得去。
后来也不知柳夫人在萧浩明面前吹了什么枕边风,将城郊这套房子给了萧绫梦,让她搬了进来。
说是给了宅子,实则就是直接将她驱逐出京城。
“眼不见为净。”殷怡婉在此刻评价道。
冬柿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小姐最拿手的就是唱歌了,小姐的声音本来就是全京城最好听的声音,唱起歌就像清晨屋檐下啼啭的百灵鸟,连老爷都忍不住鼓掌。京中都说,若是萧二小姐肯献唱,定能场场爆满。”
可如今……
殷怡婉咳了一声。
怕是全没了。
此时她也想起来,自己好像在舞娘那儿练舞时,听舞娘提起过京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声音脆而软,单单与人说话,别人听来都像是在给耳朵按摩。当时舞魁林四娘桂花酿喝多了,搭着她肩膀随口说道:“若是能让那萧姑娘来唱歌,殷姑娘来跳舞,还有雁王来吹笛,那我凤舞楼将会是整个京城名声最好,最赚钱的歌舞楼。”
可那时候的殷怡婉,满脑子都是她的程郎君,哪里有心思去记挂别人什么。只当这句是夸自己的话,喜滋滋的高兴了好久,直到在程弘业那里吃了闭门羹。
原来早在那时候,两人的命运就产生过短暂的交集。
“你说我是被人下毒的,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开口问道。
冬柿满脸‘这还不够明显吗!’的表情,指着桌上一个朱红食盒:“小姐,你就是吃了大夫人那边送来的圆月糕,吐了好多血之后晕了过去,醒来就成这样了!”
殷怡婉:“……不是晕了过去,你家小姐是直接死了过去。”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她打开食盒,看到里面还有两块圆月糕,拿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再重新放下。
“为什么她们会选择在今日下手呢?”她开口问道。
听到这问题,冬柿拧着手指,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殷怡婉:?她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冬柿的脸:“好啦,你知道什么就快跟我说说罢。”
冬柿咬了咬嘴唇才下决心说道:“之前小姐偷偷去莲鸳楼唱过歌……被六皇子看上了非要认识你,但是大小姐喜欢六皇子,知道了莲鸳楼有这号人物后也来听了,就听出来是小姐您……”
殷怡婉失笑一声,心想:“看样子这萧绫梦也并非什么深闺之秀,倒也是个有想法的人物,只是待人太不设防了点。”
她接上冬柿的话:“因为我是趁着自己搬到了别院没人看着,就瞒着府中人去莲鸳楼偷偷赚银子来花,结果因临阳王之事,大小姐就知道了这件事,趁别人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冬柿点了点头:“小姐若是被人知道了在莲鸳楼卖唱,这传出来名声定会不好听,所以我们包括小姐您都是三缄其口不敢声张。如今西北边境有经常有敌来犯,老爷被派过去打仗了,一年半载可能都回不来,想必大夫人也是抓住了这点才下如此狠手。”
大不了惯以管教之名,毒废萧二的嗓子,有何不可?
萧浩明?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殷怡婉冷冷一笑。
在冬柿眼里,是柳巧菏与萧袅袅以公报私,拿捏了人心幽暗,废了她引以为傲的声音。
可只有寄居在萧绫梦身体里的殷怡婉才知道,这两人,从始而终就是冲着要她命来的!
她的眼神一瞬间转冷,冬柿甚至觉得周身温度都降了些,赶紧将被子裹在身上把自己裹紧。
她总觉得,今日二小姐好像变了个人。
说是说忘了以前的事,但对老爷的名号还能脱口而出。
而且二小姐一直都是位温软人儿,礼仪学得也好,从来都笑不露齿,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冷眼。
可现在在她眼前的二小姐,就在一夜之间突然有了极其强烈的情绪。整个人仿佛有什么破壳而出,啼叫着冲天。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的冷眼之后,冬柿又明显的看到有痛楚划过萧绫梦的眼,只见她凑近了轻声道:“冬柿,接下去有几件事要你配合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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