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釉迷迷糊糊的环住他，声音泛着一点点潮气，闷闷的:“嗯……睡不着吗？”

许焉:“是的。”

少年迷蒙的眼睁开了，他无可奈何的又把少年往怀里带了带，伸手在他背后轻拍:“好，那我……陪陪你。”

许焉笑了一声:“那我也太坏了！晚安，我们睡吧。”

“……不许，偷偷熬夜，许焉。”

少年认真的应了，他与爱人相拥入眠，又怎么会熬夜呢？

夜色漫长，许焉睡着忽然前想起来，林釉总是会爱怜他的，像曾经末世后的初次见面，分他的那件破破烂烂的大衣——那是长久寒年里的，几乎是唯一能带来温暖的东西。

一整年的大雪，要淹死人的雪。

那样冷的天，林釉在亮如白昼的夜晚发现他，呼唤他——林釉那时候居然就知道他的名字了吗？

他得了一件仍然漏风的大衣，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未来的爱人，终于走过了那个寒冬。

许焉仍然记得，爱人曾经也是这样的，垂下眼睑，没什么表情，伸手环住他——林釉说，只是相拥取暖，于是许焉也就真的觉得温暖了。

男人那时的面容是瘦削的，抽条了不少，比少年时高了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总是在深夜一点点，又一点点的把人抱进怀里，并不特别用力，但的的确确不可能让人逃出去。

许焉鸦黑的睫毛在眼睑下面打下阴影，只一点点，林釉于是就盯着青年的眼睛看，一眼一眼的，彻彻底底把这张脸勾画完成。

然后才肯闭上眼，不曾睡去，算是休息。

后来，是许焉守夜了，青年学着他的样子把人抱进怀里，林釉于是就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睡去，总是不多时，一点点声响，譬如雪落下的声音就能把他吵醒。

他也不说话，只是把人又埋进许焉怀里，然后睡去。

下的那样热烈的大雪，几乎快要把他们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小房子又给淹没，许焉总是想，他们要是走不出去可怎么办呢？

寒年，多难熬的日子?早就不是末世的第一年了，早就不是第一个寒年，城市里哪里还有能吃的东西？哪里还有有温度的东西？又有哪里还有声音呢？

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

于是在漫长的寒冬里，在一个深夜，在外面簌簌落着大雪的时候，在饥饿嗬渴卷袭全身，在人性都快泯灭的时候，他们选择的并不是啃食对方的血肉，而是吮吻对方的嘴唇。

爱情这种东西，总是生出的莫名其妙，在想要把对方吃进肚子的时候，他们居然不约而同的选择交换了一个吻。

真是……可笑。

但不可否认，许焉在那一瞬间，的确生出了餍足，腹部的灼烧感快要把他杀死——或许是他杀死了这种痛苦呢？

他掌心生了炽热，灼烧了正在和他接吻之人的指间。

林釉顿了一下，仍然固执的选择和他十指相扣，把这个吻延续下去。

结果是，虽然许焉凭借火系异能融化了雪，喝到了水，但是他的爱人掌心严重烧伤，甚至到了后来，都还有可怖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