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对于这年生日邬孽是极其反感的，在生日带来的前几天他都表现的非常烦躁，整个人光看着戾气就很重。

见他阴沉着脸发呆，尹造问：“怎么了？最近心情不好？”

“啊？有吗？”有那么明显吗？

尹造盯着他看，似乎像从中看出什么，但很明显没有任何收获：“你这两天心不在焉的，到底怎么了？”

邬孽思索两秒：“可能和你一样，提前步入更年期了吧。”

尹造：“……”

整天有病一样。

“孽哥孽哥，最近……”

邬孽冷着脸瞥过去：“有话等这天过了再说吧，别烦我。”

郑夺愣住：“还以为你这几天会挺开心。”

尹造问：“什么日子？”

邬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没什么，无关紧要的日子，我要趴下睡觉了，如果可以的话给我搬来张床。”

郑夺：“……”

尹造：“……”

在场的众人：“……”

“那什么。”邬孽话锋忽然一转，“郑夺，组团上厕所去不去？”

怎么跟背着他说悄悄话似的。

尹造莫名有这种感觉。

“哦行。”

……

“你生日……”

刚下楼邬孽丝毫避讳周围人讶异的目光点上了烟，还没等郑夺说完话，他就毫不犹豫打断：“今年不想过。”

“怎么了？”

邬孽垂眸：“没心思过那个。”

“……”

邬孽弹了弹烟灰：“对了，跟他们也说一声吧，别费心思，情我都领了，谢谢。”

“不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吧？”

郑夺胡乱猜测着。

“那不能。”太多的事情挤进他的脑海，让他有些混乱，“出什么事儿我还能在这儿呆着啊，我好的很。”

郑夺点头：“那就行。”

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邬孽薄唇微抿，故作轻松道：“我打算以后还和尹造在一起，想想就挺好的。”

“嗯？”

邬孽勾起唇角：“想结婚。”

“……”郑夺蹙起眉头，“不想听你们美好的爱情，还以为你迟早会把他甩了。”

邬孽自己也不知道：“你觉得我要是甩了他的话，他会不会弄死我？”

“不会吧。”郑夺“啧”了声：“不是，孽哥你还真想甩了他啊，都走到现在了，我们还以为他就是能和你携手一生的人呢。”

邬孽抽着烟，眼尾微微上挑：“那不一定的，凡事都有变故，说不动……我哪天就莫名其妙的不喜欢他了。”

悸动也许只是一时的吧。

“真的假的？”

郑夺对此产生出了怀疑。

毕竟他还没见过邬孽能对一个人上心到这种地步。

说能轻而易举的放下？

传出去谁信啊，所有人都认为邬孽算是栽在尹造身上了，他也一样。

邬孽手微顿。

其实一开始也只是怕自己和陆之远的恩怨牵扯到尹造而已。

“我拿得起放得下——”

*

周六大早上，邬孽打车去了江家，时隔半年陆家有找上门来，甚至有要打官司的想法，他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俩家父母争执的一幕，见状眉头微微蹙起。

不对吧，陆之远的死和江家应该没有关系吧？正当他疑惑之时，他又看到从客厅出现了个人影。

是江林。

面对他们的吵闹，江林显得十分平静，甚至向他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

“？”

疑惑之余，邬孽还是过去了。

江林表情凝重：“跟我过来。”

气氛异常凝固，邬孽问：“发生什么了？我记得陆之远的死不是……”

“闭嘴。”

邬孽蹙眉，靠的有点近了吧，这人怎么今天怎么不炸？

来到客厅，江林慢悠悠的坐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饮料就准备要喝：“别插手，陆家人告不到我们头上。”

邬孽挑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林淡淡的瞥过去：“我家的事儿，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肯定有事儿。

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邬孽有意激怒他：“那你呢？小废物以后用了我的肾可别这么虚了，不然这以后啊，别说找老婆了，找个老太太别都没人要，毕竟你干什么都不行。”

“你说什么！”

江林原本就是一点就炸的性子，被他戳到痛处更是气愤：“那你呢，还不是从小没爸没妈！考试垫底不说还整天就知道惹事，为此我们家垫了多少钱？赶紧滚吧你！”

“那也比你受欢迎。”

江林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又像是极力放小自己的声音：“我之前居然还同情你！依我看，活该你爸妈死的早，活该你爸妈被联合害死，活该连个对你真心的人都没有，我看你爸妈就是被你自己克死的！”

邬孽眉头拧紧：“你什么意思？”

意思到自己说漏嘴了，江林忽然僵在原地：“没什么。”

“什么叫我爸妈是被别人联合害死的？”

江林忽然冷静了下来：“没什么，你自己耳朵聋听错了。”

“说话。”邬孽心头一紧，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你不说是不是？行，不说你就等着去死吧。”

“你什么意思？”

邬孽阴沉着个脸：“我爸妈的事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事啊，就是你活该。”

行行行。

邬孽缓了缓：“你不给我知道？”

“我告诉你，你能滚吗？”

江林眼底也多了几分阴霾，“把你的肾给我，然后就滚吧。”

邬孽答应：“行，你说。”

江林往外看了眼：“跟我上楼。”

“行。”

邬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

……

刚到二楼，江林就停住了脚步，“你爸妈是你叔叔害死的。”

“他一个人做不到吧。”对于这个结果邬孽并不是很意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有其他人合作。”

“是。”

江林吸气：“我爸妈。”

瞬时间，邬孽瞳孔紧缩，这个确确实实的在他的意料之外，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炸了般，他觉得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叔叔要钱，而我爸妈要你的肾，合伙一起杀了你爸妈。”

邬孽依稀记得在这场悲剧发生之前，他的父母将他给支开了：“所以……陆之远当初想要告诉我的，也是这个，对吗？”

“我不知道。”

江林往后退了退，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语气缓和：“但是我爸妈这些年对你也不赖，我劝你别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江林又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未答话。

“找一条最好走的路走吧。”

江林像是在为他谋条生路：“等手术过后你就走吧，别做无谓的挣扎。”

在金钱和地位面前，邬孽一无所有，并且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是吗？”

邬孽显得异常平静：“我知道了。”

江林莫名的觉得此刻的他有点安静的可怕，本以为他会失控发怒，或者是颓废发疯大闹一场，可是他都没有。

看他慢慢吞吞的往房间的房间的方向走去，江林浑身不自在。

*

这个消息对邬孽来说打击是极其大的，刚进屋他就扶着桌子对着垃圾桶旁边吐了，犹豫早上没吃饭，胃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那份对这个家仅存的期待化作利刃狠狠地捅在了他的身上。

逐渐腐烂。

发臭。

内心的那段感情。

所有的想法在这此时转瞬为了笑话。

他的身体剧烈开始颤抖起来，顿时头晕目眩、天翻地覆，像是支撑不住般的瘫倒在地，良久他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世界安静的要窒息。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心疼像匕首般冲着五脏六腑深深浅浅的捅着。

他没有发出声音，全身血液涌动着，他也没有哭，就那样安静的躺着，就那样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像死了一样。

……

不知过了多久，邬孽才扶着桌子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站起的瞬间他感觉身体一软险些直接摔倒。

像往常般躺在床上吞了两片药。

先要把那股劲儿缓过去才行。

脑子昏昏沉沉的，要炸了似的不断的疼着，全身蜷缩在一起。

心脏处涨发出的仇恨几乎要把他淹没，源源不断的翻涌着。

没事的。

千万句这样的话重复着，可所有的负面情绪只会千倍万倍的蔓延开。

你在期待能得到他们的爱吗？

蠢货。

你在想什么？

这些年呆在仇人的家里，为了他们对自己的真是看法而伤心难过。

恶心。

无论是自己这些年复杂的感情，还是那些人惺惺作态的假关心。

……

这一刻，他只希望全世界都去死。

……

后半夜下起了窸窸窣窣的小雨，邬孽双眼无神的翻了个身，浑身又酸又痛，及时吃了药他整个晚上也没睡着，或者说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睡了，还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这种感觉复杂而又难受。

半晌他动了动手，在漆黑一片中摸到了手机，打开手机刺眼的光晃的眼睛疼，手机由于处于静音状态，所以没有消息提示音。

微信有几条来自尹造的消息。

显示三个小时前。

YZ：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YZ：睡了。

YZ：你也早点休息。

十点就睡了。

果然是没有自己的打扰，就连睡眠质量都好起来了。

邬孽手指有些发抖，他颤颤巍巍的打着字：我再过几天……

打完又全部删掉，他忽然有种剧烈的**，想去找尹造，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只要这样就就好了。

煎饼狗子：明天吧。

煎饼狗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