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房间开着空调。
整个下午张狂都躺在床上打游戏,没有丝毫要下床的意思。
坐在床边的霜谈忽然问他:“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张狂低头没空去看他,全神贯注把心思放在了游戏上:“等会儿。”
“好。”
霜谈静静等待他把游戏打完。
拿下游戏胜利后张狂顿时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道:“喂,霜谈,话说你不会又要点外卖吧?”
“不然呢?”
张狂打了太久的游戏,眼睛酸涩,还有些犯困:“我吃外卖都吃腻了,话说霜谈,你会做饭吗?”
“……”霜谈抿唇,“会点。”
张狂期待的眼睛一亮:“那就麻烦你喽,我有点困,睡会儿?”
“嗯好。”
霜谈调了下空调温度后,起身:“到时候吃饭叫你。”
张狂翻了个身,点了点头:“那可辛苦你了,到时候我可得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嗯。”话音刚落,霜谈出了卧室。
其实这样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霜谈这个人也不错。张狂心想。
……
其实霜谈也没怎么下过厨房,望着冰箱少的可怜的食材他皱了皱眉,实在不行的话待会儿去菜市场买点。
昨天霜母来过后,他身上所有的卡就都被冻结了,来到喧闹的菜市场,他有些拘谨的四处看了看。
也不知道张狂喜欢吃什么。
如果是旅游的话,他应该是还能在张狂家待几天。
算了,还是不要吵他休息了。
电器明显有些老旧,霜谈用起来有些不太顺手,菜炒到一半他忽然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点,犹豫两秒他按了接通,对方的声音熟悉极了:“霜谈!”
是他爸。
霜谈下意识的想要挂断。
“霜谈,你妈病了。”
霜谈动作一顿:“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他半信半疑,大概率是在骗他。
“你现在在哪?你妈都要被你气出心脏病了,你还在外面逍遥!”
“你说什么呢?”霜谈被锅里溅出的热油烫了下手,“他到底怎么了?”
对方语气很差:“我限你半个小时内快点回来,不然以后你就见不到你妈了!等着后悔吧你!”
说完,电话“嘟”的一声挂断。
不会是真的吧?
霜谈心里一咯噔,但手中正在炒菜又走不开,思考几秒他准备喊张狂。
此刻正在睡觉的张狂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他,是霜谈的声音:
“我有事儿要出去办,很快就回来,你过来看着锅,等它熟了就行——”
张狂:“好!”
“行,那我先出去了,你快点起来!”此时霜谈已经走到门外。
张狂迷迷糊糊的又应了声。
霜谈还是比较相信他的,等到了回应后他也就放心的出了门。
*
路上霜谈是一刻也没停的打车回去,下车后又走了段路后他总算是到了大宅,隔着围栏他隔老远就看到自家母亲正拿着花洒悠闲的浇花。
“……”
霜谈僵硬在原地。
果然是骗他的。
霜谈一肚子火,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就不应该相信他们。
随即他又打了辆车准备回去,路过菜市场他叫停了车,准备买些新鲜的菜回去,这些天也能尝试换着花样给张狂做菜。
菜市场热闹得很,砍价的、抢低价菜的都有,霜谈来到摊子上挑菜。
老板找他搭话:“小伙子多大了?看着这么眼生是咱们这片的人吗?”
霜谈淡淡的回答:“是咱们小区的,刚搬过来没多久。”
“你这小伙真俊,看着就金贵,以后一定能成大事。”
无非就是夸他,想让他多买点。
不吃这套。
霜谈:“谢谢老板夸奖。”
“哎呀,说的都是实话。”老板又说,“咱这片就没见过你这么俊的。”
“……”
挑好菜后霜谈就付了钱,随后他在其他摊子上又买了两条鱼。
差不多他也准备回去了。
都出来将近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张狂有没有好好吃饭。
*
浓烟的味道充斥着口鼻,张狂感觉周围越来越热,像是被火球包裹着,热的他仿佛要被蒸发。
睁开眼睛时,门边已经被大火给包围,很显然火已经烧了很久,张狂反应过来后瞪大眼睛,瞬间清醒。
怎么办?这应该怎么办。
张狂从床上坐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
怎么会着火了?
忽然又段记忆传到他的脑海,他想起来了,似乎霜谈让他去厨房来着,但是他困意太重了根本没完全醒。
大火逐渐蔓延过来,半晌张狂在有了反应,他畏畏缩缩的打了消防电话,提供信息后他缩在了角落。
他还不想死。
空气的温度很高,整栋楼都跳闸停电,火光四射,风一吹火很快就要波及到别的楼层,额头冒出汗水。
恐惧感袭来,氧气越来越少,现在出去的话会立即被大火吞噬。
他捂着鼻子,呼吸艰难。
玻璃受不了高温爆炸,世界一片漆黑,寂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不知是不是错觉,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的意识有些模糊。
当时怎么就那么困呢?
为什么不起来。
他后悔、自责,同样也面临着绝望,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张狂!”
有人喊他。像做梦一样,这不会是将死前的幻听吧?
“张狂!”
那道声音很近。
张狂屏住呼吸,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对,这不是幻听。
声音很熟悉。
张狂根据声音猜测到了来人是谁。
——霜谈。
门被踹开。
破门而入的少年手里拿着灭火器,此刻正焦急的看着自己。
“张狂,还好吗?”
不是责怪。
张狂摇摇头:“没、没事。”
“起来。”霜谈冲他伸出一只手,“我们现在得先逃出去才行。”
张狂将手递过去,硬生生被他给拽了起来,用着感激的目光与其对视,仿佛这一刻他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刚刚被灭掉的火有开始熊熊燃烧,霜谈就湿毛巾递给他:“拿着。”
张狂愣住:“你……”
“别说话。”
张狂捂住了口鼻。
刚走到客厅,房梁坍塌即将要砸在两人身上,霜谈一把将张狂扯到了自己的怀里,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霜谈疼得缺氧。
张狂吓坏了,惊慌失措的看着他:“霜谈霜谈!你怎么……”
他快哭了。
霜谈疼得说不出话,缓了半天才哑声安慰他:“没事,不要怕。”
“你疼不疼……你怎么这么傻?”
“……别说话。”霜谈动弹不得,“捂着口鼻,别说话……”
消防车鸣笛声传入他的耳朵。
终于——
霜谈昏死过去。
“霜谈!”
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张狂浑身颤抖,紧紧抱着他,渴望快点有人来救救他,声音染上哭腔:“……你不要睡,你快醒醒,你现在还不能睡……”
渐渐的,有了天光。
在看到消防员身影的那刻,张狂也昏死了过去。
*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张狂很快苏醒过来,每寸呼吸,喉咙都尖锐的疼痛着,他皱了皱眉。
记忆涌入脑海,看着旁边的护士他嗓子疼的连发声都做不到。
霜谈怎么样了。他想问。
“你醒了?哦对了,你现在喉头发肿,一时半会说不了话。”
张狂急切的比划着。
护士瞬间反应过来:“你是想问跟你一起送进来的那个男生吧?”
张狂点了点头。
护士安慰他:“他父母都来了,你不用担心,现在还在昏迷,不过除了受点伤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愧疚感袭来,张狂眼眶通红,如果不是自己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除了脑袋发昏喉咙疼外,他身上没有任何不舒服,在房梁砸下来的时候霜谈用身体死死护住了自己。
张狂躺在病床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眼睛泛起薄薄水雾。
这都要怪他,如果不是他的话,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
父母连夜坐车赶来,这两天张狂的病房还算热闹,看着张狂极度自责、心神不宁的模样,听到消息到来的邬孽劝他:“哎呦,你这是干嘛?没事已经很好了?”
“霜谈呢?”
这时他已经能正常说话了。
霜谈?
邬孽没注意:“你别担心,我待会儿问问他在哪个病房,看看他。”
“我想去看他。”张狂说。
这时护士拿着输液的液体走过来,张狂立马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醒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父张母只当他是担心同学。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哦,他呀,应该差不多醒了。”
“那他在哪个病房?”
“算了。”张狂抬手就要去拿桌上的手机,拨打了霜谈的电话。
秒挂。
“?”
张狂又打了一遍。
又挂了。
直到第三次对方才接通,他的声音沙哑极了:“霜谈。”
众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嗯。”
那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现在还好吗?”张狂眉头从醒来就没舒展开过,听到他的声音缓和了不少,“输完液我去看你好不好?”
“把电话挂了!”
那边传来男人怒吼的声音。
张狂顿住。
“别嚷嚷,我头疼。”
是霜谈的声音,他放低了语气又说:“我没事,别来看我了。”
“为什么?”
张狂吸了吸鼻子。
霜谈忽然问:“你哭了?”
“没有。”张狂挡住脸,躺在床上护士帮他扎针,“我没。”
“乖,等我好了过去找你。”
“……”
……
霜谈整张脸惨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的两条腿都打上了石膏,鼻孔插着鼻氧,旁边的桌上还放着心率检测仪,他只有一只手能动,握着手机听着电话。
比起张狂,他身上的伤要严重的多,两条腿骨头断裂,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早已血肉模糊,幸运的是还能接上,不会变成残废,背部小部分被烧伤,霜母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他们当时在手术室门口都快担心死了,这人醒来却想着那个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旁边的站着的男人忍了又忍,终于爆发了:“霜谈!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打电话聊天!我看你是疼得不够狠!”
霜谈不耐烦道:“我愿意!”
男人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霜谈怕他说出什么来,立即挣扎着要去抢:“你有病吧?还给我!”
在得知他是为了救人而闯到火灾中,霜父霜母都极为震惊的,不要命似的将那个男生护住怀里。
这么会有人为了另外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呢?
小时候霜谈就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叛逆、不服管教,和父母对着干,初中高中惹事打架,恨不得把人打个半死,愣是没人管的住他。
“霜谈,别动!”霜母惊呼一声。
霜谈顾不上这些,左手跑了针,瞬间鼓包了:“你把手机还给我!你他妈的还给我!轮不到你来管我!”
“快还给他啊。”
霜母按着霜谈,急忙看向男人:“你忍心看着咱们儿子这样啊?”
“该说什么,清楚吧?”
男人这才将手机递了过去。
霜母说:“我去找护士。”
霜谈沉重的呼吸着,将声音放轻:“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你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霜谈温声安慰他:“没有,就受了点小伤而已,你还好吗?”
护士被叫进来,拔了他手上的针头,准备重新扎。
“我不信,霜谈你骗我。”
霜谈耐着性子哄他:“我过段时间就去找你好不好?”
“你就是在骗我。”
霜谈叹气:“真的没事。”
“你疼么?”
霜谈心里暖暖的:“不疼。”
“……对不起,都怪我。”
霜谈抿了抿唇,光听他的声音就有点受不了了:“没有,是我走的太着急了,没安排好,没事的,不怪你。”
“……”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哽咽。
怎么这样说也要哭。
霜谈不知如何是好:“好好好,你爸妈在你旁边吗?”
“……嗯。”
霜谈顿了顿,“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没别的事儿我挂了。”
“别挂。”
“怎么了?”
“我想见你,我现在就想见你。”
“……”霜谈深深叹了口气,“你听话行不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
“不说了。”霜谈狠心挂断了电话,他现在胸口闷得慌,想发火,怕再聊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脾气冲着张狂生气。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