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尹造内心百感交集，难以言喻的情绪翻江倒海涌来，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他也想。

实在是太想太想了。

“你怎么不说话。”

尹造闷声道：“会的。”

是吗？

邬孽见他心不在焉，心里也郁闷：“我都把我的肺腑之言说给你听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

邬孽闭了闭眼睛，顿时有些失落，缓了会儿他又开口：“没关系。”

“……”

“我不强迫你，等你想说了再说，我都明白，你太不善言辞了。”

尹造有些哽咽，一把将他拥入怀里，就这样安静的抱着，没说一句话。

邬孽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以后不许对我说那种话了。”

六年前所发生种种都还历历在目，邬孽因此无数个日夜睡不着。

“嗯，我真不是个东西。”尹造做的一直都不够好，他在这六年一直在回忆，那些记忆疯了似的全部钻进他的脑海，“都怪我。”

“……”

邬孽吸了吸鼻子：“那我们从现在开始算是和好了，你以后必须得好好对我。”

尹造把情绪咽了回去，听到这话急忙点头：“好。”

*

由于下雨，夜间没有月亮。

在一片漆黑下，邬孽迟迟睡不着，吃了药后心里更堵。

他皱着眉头，想着回头得把那个所谓的密室逃脱给砸了。

不然心里实在不舒坦。

正当他要翻身的时候，他听到了尹造的声音：“怎么了？”

邬孽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我失眠，睡不着怎么办？”

“不是吃过药了么？”尹造皱眉。

邬孽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一闭眼就是密室逃脱里的那个npc。”

尹造：“……”

害怕还要玩，这怪谁。

“没事，都是假的。”

尹造吐出热气，拍了拍他的后背：“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睡不着。”邬孽说。

尹造把他抱得紧了些：“没事。”

“压到我胳膊了。”邬孽抬头，又说，“抱这么紧是怕我跑了吗？”

尹造：“……”

算了，他现在也应该好困的。

忽然，邬孽感觉胳膊轻松了下来：“没事，我待会儿就睡着了。”

“睡不着的话，我陪你说话。”

“你不困吗？”邬孽问他。

尹造轻轻“嗯”了声：“不困，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对了。”邬孽忽然坐起来，“之前那个什么警察是不是找过我？”

他扯了扯头发，差一点就忘了。

“电话明天再打吧？现在都快两点了，那个警察应该睡了。”

邬孽这才放下手机：“好吧也是，不过这个警察看我不顺眼，见我第一面就问我苛待不苛待员工，我说我没有，他还不相信。”

尹造：“……”

*

次日。

邬孽趁着空闲时间照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响了两秒，对方接通。

他开口：“警官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请问你是邬先生吗？”

邬孽：“是。”

对方又问：“邬先生，能问一下你身边有其他人吗？”

“就我自己。”邬孽说。

听了这话，对方这才步入正题：“邬先生，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事情在电话里没办法说清楚，如果你那边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面谈。”

“……你不会是要抓我吧？”

想起冷藤看自己总是探究的眼神，邬孽就浑身不踏实。

对方停顿了几秒：“邬先生，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想你应该清楚最近关于地下赌场的事，咱们市的市民包括你公司的员工都收到了危害，我们经过商量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邬孽皱眉，“不是，我就一破开公司的，我又不赌博，你选我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长的不像好人吗？实在是太荒谬且突然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同意的话，可以找我面谈。”

……那好吧。

邬孽停顿几秒，忽然又问：“那我问一下，具体内容……不会对我照成什么伤害吧？”

如果不会他也不是不能答应，毕竟整天除了工作还挺无聊的。

“这个我们不能保证。”

“那算了。”邬孽急忙拒绝，“别到时候再给我命玩进去，得不偿失。”

“你先等……”

对方似乎还有话要说。

他懒得听，打了个哈欠后，伸手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发了半天的呆，邬孽点开和尹造的聊天页面，发去消息。

煎饼狗子：在干嘛呢？

YZ：准备遛狗。

看到对方秒回，他愣了一下，随后迅速打字发送。

煎饼狗子：真乖，回家想要什么奖励？我尽量都满足你呀。

YZ：早点下班。

……这个可能不太行。

煎饼狗子：行，我尽量吧，晚上你自己弄点东西吃，身上没钱的话跟我说一声，别饿到自己。

YZ：嗯，知道了。

*

周五下午十点。

张狂安排好霜谈后回归岗位，接到新的报警电话后冷藤出警。

警笛声响彻小区，有不少人听到动静前来围观，几辆警车停在了楼下，冷藤下车后四处打量一番，很快封锁了现场。

三楼，报警的是位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她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

女孩见有脚步声，她立即扶着墙站了起来：“警官，是、是我报的警。”

冷藤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雯——”她说。

冷藤点头：“你先不要害怕，尸体在什么地方，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陈雯的脸色十分难看，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厨房，随后抖着声音说：“是、是我的亲生父母，在冰箱的冷冻里……”

室内一片死寂，冷藤皱了皱眉，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警官？”见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陈雯颤声问。

“没事。你们先跟我去看看尸体。”冷藤移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身后的警察紧随其后跟上。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张狂也跟着皱了皱眉，随后开始收集现场线索。不过凶手处理的似乎很干净，除了生活痕迹外几乎没什么发现。

冰箱的冷冻柜打开。

里面放着不少的保鲜袋，里面装着大块小块的肉，陈雯缓缓走过来说：“就是这里面，那些保鲜袋里的就是……”

但很明显里面没有头颅。

身为法医的宁远瞥了眼她：“你应该不在这里生活吧？”

陈雯一愣：“你怎么知道？”

张狂说：“这里除了你的父母外，应该还有一个成年男性生活才对。”

陈雯惊讶之余，急忙回答道：“是！还有我……我哥，我哥他和我爸妈一块生活。”

“你哥呢？”冷藤问。

陈雯摇头：“不知道，我从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

很好，第一嫌疑人有了。

“你哥叫什么名字？”冷藤又问。

陈雯回答：“他叫陈叙。”

“……”

冷藤忽然闻到了煤气泄露的味道，只见煤气灶此时直冒火星，他心惊：“不好——”

砰——

爆炸声响起。

砰——

陈雯距离煤气灶最近，张狂手疾眼快将她扑倒，将人护住。

火光四射，头顶的吊灯被震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张狂的头上。

窗口陈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黑影，她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一幕刚好被冷藤捕捉到，他顺着视线也往窗外的方向看去，但可惜的是并没有看到人影。

“张狂，你没事吧？！”

四周燃了起来。

张狂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眼前视线模糊极了。

*

在张狂的保护下陈雯只是左手手臂被小面积烫伤，躺在医院的病房，她目光呆滞面色极其惨白，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咯吱——

病房门被推开。

刚看完张狂的冷藤走进来，后面跟着做笔录的警察。

陈雯移开视线，不想说话。

冷藤开口：“陈小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

冷藤开门见山：“你在三楼的窗户外，究竟看到了什么人。”

“……”陈雯垂下头。

冷藤等待了几分钟，又道：“好，不想说。根据我们调查，你这六年里一直以来都在淮口生活，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陈雯身体微微颤抖，她很明显是被吓坏了，声音染上了哭腔：“……是我哥，没错，就是他。”

“你继续说。”冷藤道。

“……我已经六年没回来过了。”

冷藤耐心听着。

陈雯大脑迅速运转，想好措辞后才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家里重男轻女，我十六七的时候他们就想让我辍学，逼我去相亲，是我哥帮我跑出来的，他还给了我很多钱，但是在这几个月里，我爸妈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就开始骚扰我。”

“这两天，我哥也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回来一趟，他说他会想办法让我和我爸妈彻底断绝关系，因为我的户口还在这边。”陈雯深吸一口气，“然后我上楼发现我们家一个人都没有，我就……”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冷藤挑眉：“想到什么了？”

陈雯瞳孔紧缩，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他想要杀我，他想杀人灭口……”

“谁？”冷藤问她。

陈雯张了张口，随后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想连我一起杀了。”

“灭什么口？”

陈雯惊恐的看着他：“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

冷藤陷入沉思：“你先不要激动，有什么话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

张狂醒来时已经是一日后了，他的头上缠着纱布，胳膊腿部也被烫伤砸伤。

他睁开眸子浑身疼痛不已。

这下好了，可以正大光明的请假了。

不过不能去照顾霜谈。

张母见他醒了，凑过来：“儿子你醒了？现在感觉哪里疼？愣着干嘛啊，快点去叫护士啊！”她对旁边的张父说。

“哎好！”

张狂刚想摇头，就被张母制止：“头不要动，你现在头不能动！”

张狂闻言轻轻“嗯”了声：“好，我知道，不用叫护士，我没事的，妈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我。”

“再怎么样出任务也不能这么拼啊，不管怎么样，要先保护自身安全，妈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说说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当时脑子一热，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张狂闭了闭眼，“别太担心我。”

张母心疼的握住他的手：“你说你当年非要报个警校干什么，不光累不说，还危险。”

“其实也还行。”张狂顿了顿，又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张母回答：“也就一天多点。”

“......”张狂“啊”了声，皱起眉头，“这么久？我手机呢？”

霜谈坐着轮椅也没个人照顾，一天没吃饭怎么行？肯定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张母语重心长道：“别看手机了，你先好好休息，医生说你颅内轻微出血，头千万不能动。”

“……”

张狂眉头紧锁，这不得在医院住个几个月？那霜谈怎么办？此时他有些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