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手腕好的差不多的时候，邬孽来到纹身贴打算用纹身盖住，邬孽靠在躺椅上，将手摊开平方，聚光灯照在头顶，他另外一只手刷着视频。

给他纹身的老板跟他唠嗑：“小兄弟，你这手是烟头烫的吧？”

邬孽“嗯”了声：“前些日子不小心烫到了呗，看着就丑。”

是耻辱。

邬孽这么觉得。

老板又问：“你要纹的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Live for oneself？”

老板点头：“是啊。”

邬孽淡淡回答：“为自己而活。”

要铭记痛苦。

更要记住那个给予自己痛哭的人，迟早要他付出代价。

邬孽心想。

——为自己而活。

邬孽放下手机，磕上了眼。

人总要去尝试着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不畏惧后果的勇敢。

如果总是被其他事物锁着，从而使自己变得麻木不快乐。

那这又是何必呢？

“小伙子，你的路还长，不知道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但还是希望你可以慢慢好起来。”

这么容易看出自己心情不好吗？

邬孽挡了挡脸：“说什么呢，我可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像我们这种小混混不都喜欢纹身吗？”

“你之前没纹过吧。”

邬孽又“嗯”了声：“我也就打打架逃逃课，不怎么喜欢纹身。”

店老板语重心长道：“我看你和我之前在这儿遇到的那群黄毛小子都不太一样，小伙子可不要误入歧途啊。”

邬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有什么可误入歧途的？用不着劝我。”

他不会。

人再怎么这挣扎，再怎么害怕，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邬孽深感疲惫，纹身的用具刺入手臂，他又道：“你们这儿生意挺好？”

“还行，平时纹身的也没几个。”

基本都是未成年染发烫头的不良少年或者少男。

*

有时候邬孽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挣扎些什么，每次看到江母对自己嘘寒问暖他就开始变得烦躁。

仿佛是在告诉他，把肾脏捐了他就会被彻底烦抛弃。

他最近抽烟也变得频繁起开，就这样一个人躲人厕所。

无意间他刷到了一个帖子。

给他发有色短信就算了，还给他推送有色帖子？

邬孽原本想划走。

下一秒注意到屏幕上女孩的脸后，他浑身一僵，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是陶云。

而屏幕上便是女孩的裸照。

怪不得会选择跑过来害自己，邬孽顿时觉得头疼，看低下评论辱骂的话语他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这下全学校应该都知道了吧。

有病吧。

拍人家裸照发网上。

这不是想把人逼死这是什么？

转到和陶云的聊天页面，他打字发了过去：你还好吗？

过了十几分钟对方仍然没有回答。

现在是中午，她应该在外面上班或者是吃饭才对。

不会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儿吧？

想到这儿，邬孽坐立不安。

要不然去她上班的酒吧找找？反正他也闲的没事儿干。

*

由于帖子的原因，陶云选择请几天的假回家，她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同学丑恶的嘴脸，只祈祷那些照片没有被自己的父母看到。

她背着书包推开家门。

随即便看到父母坐在沙发上，往她这边看来，目光极其严肃，甚至带着愤怒，紧接她的妈妈将着茶几上放着的玻璃杯朝着她砸去。

陶云没躲，鲜血从额头渗出。

“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就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是吧？”

陶云早已麻木：“还有事儿吗？”

她见两人尽是一顿，缓缓冲着自己房间走去，无论身后传来怎样的呵斥或者谩骂，她都没有回头。

将自己封锁在了房间。

陶云随意的将额头的血擦干净后，就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拿出屏幕早已出现裂痕的旧手机。

-你还好吗？

这是邬孽二十多分钟前发的。

她回复：你都看到了？

煎饼狗子：嗯，你现在在哪？

陶云手一顿，抿唇。

她打字：邬孽同学，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煎饼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尹造，还胡思乱想？

陶云：我在家里。

鲜血再次顺着额头留下来，陶云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这样的日子她早已习惯，无论自己遇到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先认定是自己的错。

这次也一样，那些谣言他们都信。

煎饼狗子：别想太多。

陶云明白他的什么意思：那我应该怎么办？可我真的没办法你知道吗？

煎饼狗子：你别担心。

陶云：你别管我了，这事儿把你卷进来真的不好。

煎饼狗子：哥不怕事。

“……”

煎饼狗子：出来，我在你工作的酒吧外面等着你。

*

邬孽靠在酒吧不远处的电线杆，手中拿着瓶酒，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对方又发来消息：好。

啧，真他妈可怜。

邬孽从小卖部单单买了瓶啤酒，又在这儿站了半天，酒喝完了才见到了陶云的身影，看着很狼狈，那双原本漂漂亮亮的眼睛早已哭的红肿。

他举了举酒瓶问：“你喝过酒吗？”

陶云缓缓走过来：“被灌过。”

哇，那还真是个乖孩子。

邬孽盯着他看：“哥到你疯。”

“？”

陶云没有听懂。

邬孽又说：“体验一下借酒消愁的快乐怎么样？”

他感到很压抑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给灌醉，让酒精麻痹自己的大脑。

“好。”

陶云眼圈红红的。

……

包房内，邬孽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因为身边还有个小姑娘需要保护，所以这次他没有多喝，而是点到为止。

看着陶云在酒的刺激之下早已哭的泣不成声，他抿唇：“你哭什么？”

“他们为什么只欺负我？”

邬孽沉默两秒：“可能是因为，你长的太漂亮，太优秀了？”

陶云趴在桌上，脸颊泛红：“他们从未放过我，从初中到现在永远都是这样，狗仗人势。”

“是，狗仗人势。”邬孽表示赞同。

陶云醉了，话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她喋喋不休：“我才十六，我跟谁睡了我，唔，一个个的都说我是……说我是……”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邬孽：“……”

有话好好说，不哭行不行？

他没哄过人，此刻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陶云边哭边道：“他们都不爱我，只在屋我身上的钱，就是想榨干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结束这一切？”

“别死。”

陶云声音带着哭腔：“那我应该怎么办？她们扒光我的衣服，拍照，现在还都发到了网上，我爸妈之前就逼我辍学嫁人，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没有爸妈。”

陶云忽然愣住了，反应过来又继续哭：“唔，我们都好惨啊，为什么这世界这么不公平啊，他们那些人形形色色过的那么好，而我却活的狗都不如。”

“那你就好好的。”

陶云刚想说话，一时没忍住扶着桌子朝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吐够了她又坐起来：“说实话，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邬孽劝她：“好好活着。”

陶云：“没有人爱我。”

“那就自己爱自己不好吗？”邬孽抿了口酒， “你就看我，被别人害那么多次照样好好的没想过寻死。”

陶云眼眶蓄满了泪水：“可我没有朋友，我什么都没有，他们都不相信我，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可她没有活下去的**。

这个世界总是想要把那些还活着的人，硬生生往死里逼。

“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样。”

“那是因为……”

邬孽目光坚定：“你应该让他们的下场比你更惨才对，而不是这样寻死觅活的，他们还不是不痛不痒？”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能帮你。”

“你不要徒劳无功了，没用的。”

陶云泣不成声：“我已经害了你好多好多次了，我真的不想你出事。”

“别哭了。”

邬去给她递纸巾。

陶云接了过来：“我不甘心啊，真的，我好不甘心……”

邬孽低着头打字，忽然将手机拿给仍然在哭泣的陶云面前：“别哭了，爷给你解决，有爷在，没事。”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人这么能哭，本来还能说几句安慰的话，现在他头都快要炸了，脑袋里只剩下了“烦”字。

就不能找他帮忙吗？

说什么不想再害自己。

邬孽打了个哈欠：“帖子爷发了，以后谁敢多说一句，他们就是犯法。”

[现在批图技术这高超，你们怎么能证明那是她？

如果你们能证明得了，那你们就是泄露别人个人**，犯法的。

如果你们证明不了，你们就是在散播谣言，老子最近闲得慌，再他妈叫等着和老子打官司吧。 @×××。]

简单粗暴。

但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起来。”

“老子跟他们打官司行不行？老子给你找律师。”

陶云就这么看着他：“可你为什么要帮我，要花很多钱的。”

“因为爷嫌他们烦！”

尤其是陆之远，先弄死他媳妇再搞他，邬孽头疼不已：“就当合作了，哭会儿得了，你有完没完了？”

“可是……”

好烦。

尹造当时站在自己面前应该也是这种想法吧，好吧，体会到了。

紧接着陶云听到他又说：

——“难道你想当懦夫吗？就这么向他们低头？我帮你真是白帮了，就这么死了，别说你自己了，你连小爷我都对不起，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