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付司勤陪姆父逛完之后,找了个借口让姆父先回府,然后和影卫扮成的小厮一起前往军师府。

父亲的军师姓沈,单名一个清字。

在看到军师时,付司勤有些惊讶他的变化,不过,视线触及他的双腿上时,惊讶变成了了然。

现在的沈清,面色苍白。

已经没了当初的温和,眉眼尽是冷漠,还有些沉郁。

付司勤以为,军师看到自己时,眼里会有怨恨,或者是冷漠无视他。

毕竟,他的这双腿很有可能是他的父亲弄断的。

但是,什么都没有,甚至看到自己时还是熟悉的温和。

这让付司勤心里疑惑。

不过,没等他费解多久,沈清开口了。

“你过来,是为了询问你父亲的事?”

“是……”付司勤点点头。

“进书房谈吧。”沈清说完,自顾自的转过木轮椅,进到书房。

因为沈清身体的缘故,为了能让他自己也可以移动位置,沈府的建筑做了一些调整。

“想必,你是察觉出了你父亲身上的不对劲。”沈清并没有因为付司勤只有十岁,而选择轻视他。

付司勤跟他父亲很像,不只是容貌上。

他身上没有属于孩子的稚气和跳脱,眉眼尽是沉稳,行事风格已初显老练。

这副模样,和当初沈清第一次遇见他父亲时,简直一模一样。

“是,侄儿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

沈清捧着手中的茶杯,细细摩擦上面的纹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和你父亲很像……你如今可以撑起整个将军府,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上阵杀敌了。”

“父亲十岁时就……”听到沈叔叔的话,付司勤有些惊讶,“沈叔叔怎么知道?”

父亲和他说过自己在军营的事,不过都是些上阵杀敌、埋伏袭击,或是半夜突袭的故事。

付司勤从没听过父亲讲起他年轻时的事,此时沈叔叔提起,让他心里升起了几分好奇。

“我和你父亲是同一时期进的兵营,自然知道。”

沈清并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他家人很早就逝世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十三岁时恰逢征兵,想着军营里应该不愁饭吃,于是他替照顾他多年的牛婶的儿子去了。

在军营里,他遇上了比他年纪还小的付于亭。

第一次看到他,沈清就觉得那小少年一点都不像个小孩,想必以后大有作为。

于是,十三岁的沈清缠上十岁的付于亭,从此跟着他混了。

后来,付于亭用了五年时间,变成了人挡杀人佛挡弑佛的煞神,此名号可谓是镇住了其他几国,让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傅余庭从小兵一路往上爬,做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而沈清也从一开始的只识几个字,变成后面拥有杰出才智和谋略的军师。

沈清没有见过战场上的付于亭,别人口中的他皆是威武勇猛、杀伐果断,小小年纪便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但他见过付于亭的其他模样,比如他的才智谋略并不在他这个军师之下。

又比如,看上去极为冷漠无情的他,柔软的心里住着一个人。

回忆到这儿,沈清似乎想起了当他知道付于亭小小年纪就有了心上人的震惊,现在还觉得好笑。

“你可能想象不到,你父亲当年这么拼命地上阵杀敌,只是为了升官加爵后,将你姆父风风光光地迎娶进门。”

事实上,付于亭当时的目标就是这么简单。

十五岁,傅余庭获得不败战神的称号,十七岁被皇帝封为大将军,赐将军府。

十八岁,迎娶木府庶出的二哥儿为正夫郎。

当时,这一壮举可是惊呆了所有人。

如沈清想的那样,付司勤确实很惊讶,原来父亲和姆父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吗?

“那为何……我父亲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他当然知道他父亲有多爱他姆父。

虽然五岁前的记忆并不清晰,但付司勤依稀记得,父亲对姆父的占有欲有多强。

强到连他这个儿子都不放过。

用膳时,他看着父亲和姆父两人互相给对方夹菜,而他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他们对面,让侍女帮他。

每天晚上,他总会被父亲从姆父的被子里拎出来,连带着他的小枕头塞进嬷嬷怀里,让他回自己房间睡。

还有大大小小的事,付司勤已经记不太清了。

总之,从他记事起,他就感受到父亲很爱姆父,爱到连他这个儿子的醋都吃。

可是,为什么父亲如今会变成这个模样?

是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付司勤的疑问和不解,沈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一年前,你父亲在战场上被一箭射中心口,危在旦夕。辗转一个月,终于清醒过来,但是……”

一年前……被一箭射中心口……

沈叔叔的话在付司勤脑中不断回响。

原来如此……原来那时候姆父和府中影卫的异常,竟然是这个原因!

“但是,你父亲醒来后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十岁进兵营到十七岁被封为大将军的这七年。”

……

从沈府出来,付司勤内心异常沉重,父亲竟然是失忆了!

回想起沈叔叔的话,‘失去记忆的付于亭已然畏惧上阵杀敌,对排兵布阵更是一知半解’,付司勤不知作何反应。

然而,这仅仅只是失忆这么简单吗?

付司勤不清楚,但心里萦绕着的违和感告诉他,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仅仅是失忆,会让一个人完全变了一个样吗?

而且,军师的反应也不对劲。

直觉告诉付司勤,军师一定还有什么事是瞒着他的。而这件事,极有可能接近于真相。

这边付司勤走出沈府,刚回到将军府的木琴一就碰上了正准备出府的的两人。

远远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来,木琴一下意识扬起唇角。

然而,在看到他身边挽着他手臂的红衣女子后,微扬的唇角僵住了。

是了,他又忘了,他的夫君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一直宠着他的人了。

木琴一能瞧见他们,也意味着走过来的两人也看到了他。

待两人走近时,木琴一已经恢复了得体端庄的模样,脸上是挑不出错的浅笑。

然而,若是遮住下半张脸单看眼睛,却是看不出他在笑。

“正夫郎这是刚从外边回来啊?”红莺脸上挂着笑,有些好奇道。

后院的女人或哥儿,一般是不会轻易出府的,除非有夫君或儿子陪同。

不过在皇城中,木琴一是个例外。

世人皆知将军夫郎有多受宠,就是天上的星辰,只要他想要,大将军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他摘下来。

且这皇城中有件心照不宣的事,惹到谁也不要去招惹将军夫郎,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当然,这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早在大将军得胜归来那天,与一女子共骑这消息传遍整个皇城,将军夫郎已经成为了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出红莺的话外音,木琴一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眸毫无波动,“嗯,陪勤儿出府逛逛,将军这是要出去?”

没等付于亭回应,一旁的红莺出声了,“妾身随夫君来星澜国,还没见过皇城的繁华盛景呢。且大夫说出去走走,对腹中胎儿也有好处。”

说着,红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了红晕。

见她这般不要脸的模样,站在主子后面的秋霜暗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给她一拳,不过,被了解她性子的凉夏拉住了。

收到凉夏的眼神警告,秋霜身子抖了下,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

红莺那女人心黑得很,秋霜可不敢被她抓到什么把柄,给主子添麻烦。

身后侍女的小动作,木琴一不知道,他偏头看向站在红莺旁边的男人。

两人视线相撞,付于亭先一步移开视线,“中午我们在外面吃,不用等了。”

没等他回答,付于亭就带着人离开了,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似的。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木琴一才收回视线。

原来,他对他的感情真的没有了啊。

十几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完全没有一丝留恋。

许久,木琴一轻笑出声,眼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温度。

“回去吧。”

那天之后,木琴一不再走出正院,就连用膳也是在自己院里。

而付于亭,也不再踏入正院一步。用膳都是和红莺一起,晚上不是待在红枫苑就是睡在书房。

总之,就是不来正院。

整整一个月,将军府的两位主子都不曾碰过面。

府里的下人从一开始的不安和骚动,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至于红莺,她倒是想做些小动作,可惜正夫郎不出来走动,而她也因为怀着孕免了请安。

再加上正院守卫森严,那四个侍女也是软硬不吃,红莺也只好消了心里的小心思,安心养胎。

至于府外,将军夫郎不再受宠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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