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与世子素不相识,不知你为何求娶。况且你不过一区区世子,又凭什么觉得本宫会下嫁于你?”
可能直至这一刻,宗瑾奕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拿身份地位的差别去威胁逼迫一个丫鬟是多么可耻的行为,也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被人这样对待竟是这样难受的感觉。
身份地位与生俱来,曾经的他却是习以为常地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优越感。如今,地位发生了变化,他成了那个没有资格奢求的人。
宇文兮玥却是在说完这些话,就转身离开了。甚至,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这个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世子爷。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宗瑾奕沉思良久,才从地上起身。
他知道,自己想娶人这件事必定会无比困难。五公主本就得宠,现下既然已经及笄,那想要家里子嗣尚公主的定然会不少。
毕竟,大蔚不同于前朝,驸马也是可以继续走仕途的。只这一点,就会给他增加许多对手。
思及此,宗瑾奕的双手都握紧了些,他既然能再次遇见她,自然是不会再让人从自己身边溜走的。至于那些对手,他也已经做好了与他们争锋的准备。
不管是过去的丫鬟秋竹,还是如今的公主宇文兮玥,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宇文兮玥回宫后,却是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人竟是上官怜儿。
这次宫宴,本来她是不能来参加的。可皇上皇后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来祝福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就允许了官员家里未曾成婚的人都可以来参加。是以,上官怜儿就凭着侯爷外甥女的身份来了。
宴会上,当她看见宇文兮玥的时候,也着实是吃了一惊的。虽然没敢直直盯着人看,可毕竟是相处了些日子的人。不过是装扮地更精致庄重了些,她还是看出了不对劲的。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她到底是不敢在席上就提出的。按捺了整个宴会,结束了后她就去找曾经相熟的官家小姐,随后就知道公主竟然是两年前回宫的。
当即,她就想到秋竹的失踪也是两年前,如此,她就更确定公主就是表哥府里的丫鬟秋竹了。
一个丫鬟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变成了公主,她心里也是疑窦丛生。可转念又一想,她如今既然已经成为了公主,自己或许可以从她手里得些好处。况且那人也说了,秋竹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冒认了公主。自己若是不来,才是真的亏大了。
宇文兮玥步入殿内,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就见彩珠领着人进来了。
上官怜儿本是不想请安的,可是想到自己之后的要求,才勉为其难地行了一礼。
“臣女给公主请安。”
看着面前躬身给自己行礼的人,宇文兮玥的嘴角却讥诮地勾了勾,这人行个礼都如此不规矩,还敢肖想些别的什么,可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上官姑娘,你这规矩礼仪可着实是学得不怎么样,方才你表兄下跪的姿势都比你这标准些。”
没想到表哥居然会来寻宇文兮玥,上官怜儿听到这话当即就急了:“表哥来寻你做什么?”
不等她话说完,彩珠立马大声斥责:“大胆,你竟敢对公主殿下不敬!”
彩珠虽然也不过才做了两年的一等宫女,可这气势却也不是寻常官家小姐能比的。当即就被吓得住了嘴。
好半晌,上官怜儿才在彩珠的眼神恫吓下,战战兢兢告罪:“臣女一时激动失语,还请公主见谅。”
“本宫见你是第一次进宫,心情可能是激动了些,就姑且宽恕你,可再有下次,就不会再如此轻轻揭过了。”
“谢过公主殿下。”
这番话明显是暗讽她没见过世面,才会如此失礼。可纵使上官怜儿心中再是如何不服,嘴上依然只能恭敬道谢。
“罢了,你今日来找本宫是有何事?”
本来有的打算,早就在宇文兮玥的下马威后,有些不敢提了。
可想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又不愿意放弃。毕竟,以她的身份,下一次进宫,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怎么?本宫问你话,还要想一想才能回答吗?”
“臣女想……想跟公主做笔交易。”
宇文兮玥没立马回答,只是略扬了扬眉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臣女可是知道公主殿下的真实身份,臣女要的也不多,就想着公主若是能给臣女一些好处,臣女定会替公主保守秘密——”
“哦?本宫倒是不知,本宫还有什么真实身份,莫不是你还知道些连本宫都不知道的事实?”
上官怜儿张嘴欲说,却又被宇文兮玥抢了先:“暂且先不提你是否有本宫的秘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有什么秘密,本宫又如何能保证你收了好处能信守诺言?”
说着,宇文兮玥却是缓缓转过身,慢走几步到了椅子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啜起来。一副不再准备理会对面的人的样子。
本还信心满满的上官怜儿,显然也没想到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她根本就没有。反倒是她自己,看着倒像是一个跳梁的小丑。
想到自己的好处就要化为泡影了,她顿时失去了理智。
她在姑母的府里本就没什么地位,上官府里女儿众多,儿郎又不争气。在这样的家里,她若是没有写自己的倚仗,就等着被她那把金钱权力看得比儿女亲情更重的父亲卖给别人做姨娘吧。毕竟,她在府里不过是庶出的小姐。
“公主您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休要怪臣女去告诉皇上和皇后了!”
宇文兮玥却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噗嗤”一声笑了,“悉听尊便!”
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模样,上官怜儿当即就被起了身,朝着宫外而去。
彩珠直到人走远了,才转过头看向自家主子,满脸疑惑:“公主,这位小姐从前也是这般脑子不好使的吗?她怎么就能确定公主怕过去的那些事被人发现?”
“她怕是被人给利用了,还不知道吧!不过本身也是个蠢的,就算是死了,也是死不足惜!我才回来两年,到底还是有些人想看我的笑话的。”
“公主,您怎么能自称我呢?这要是被外人听见了,可如何是好?”一听见那个“我”字,彩珠哪里还会去关注别的事。
毕竟当初公主回宫时,皇后娘娘就派了位嬷嬷教公主规矩,她可是记得清楚,公主为了这个“我”字,可是被罚了好几次。本来这些罚是只要她去受的,可公主心善过意不去,才缠着嬷嬷和自己一起受了罚。
她来宫里好些年,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主子。自此,她就真的把公主装进了自己的心里,内心决定以后是定要好生伺候好自己的这位主子的。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了。”
主仆二人这几日为了准备这及笄礼,也着实是累着了。是以,本想着小憩一会儿的两人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
而才换好衣衫从寝宫中走出,准备去往小书房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风风火火走来的彩玉。
“彩玉,你做什么这般慌张?小心冲撞了公主!”
彩玉一听,当即也是躬身行了礼,才抬头看向宇文兮玥。
“公主,奴婢有事禀告。”
“嗯,说吧。”
“公主,靖安侯府的表小姐被皇后娘娘责罚啦!”
听着她语气十分激动,宇文兮玥却是一脸早只会如此的淡漠。
“母后怎么处罚她了?”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说皇后娘娘气得不轻,外间的姐姐说皇后娘娘好像是砸了茶盏呢!
后来就见有小太监把人拉出去,实打实地打了五十个板子呢,听着那行刑的小太监说打完那表小姐都晕过去了。还是他们送到宫门口,靖安侯着人来接的呢!”
见她如此绘声绘色,宇文兮玥都觉得只让她做自己的大宫女,简直是屈才,若是把人放出宫去给人说书,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至于她说得上官怜儿被狠狠打了一顿,她倒是丝毫不在意的。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彩玉,你日后满了年龄,出去给人说书定是极好的。”
说完,就把两宫女丢下,朝着书房而去了。
留在原地的彩玉却是满脸疑惑转向彩珠:“彩珠,公主是何意啊?”
彩珠却也笑了,看着彩玉摇了摇头,片刻后才收笑打趣儿:“公主是夸你呢,回禀个消息跟说书似的,绘声绘色的。”
“彩珠,你讨厌!竟然跟着公主一起取笑我。”
眼见着彩玉真的生气了,彩珠又走过去好生哄着:“好好好好,是姐姐我错了,你就原谅姐姐我这一回好不。”
看着人是认真道歉,彩玉才原谅了她。
来到书房的宇文兮玥正看着书,却是不能想象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因为她的有意为之发生了多么大的震荡。
上官怜儿被下人抬回府这件事,不出一个晚上,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家就都知道了。而更有手段的那些官员之家,更是知道了事情的内幕。当即就连夜召开家庭大会,严令家中小辈不要私自传播一些不实的言论,以免祸及全家。
果不其然,隔日早朝,靖安侯世子就被皇上降了半职。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只让他好生把内宅之事处理好。
听闻他回府后,靖安侯夫人就又去找那表小姐,把人给训斥了一番。
本还尚可的姑侄关系,就因此事变得恶劣了起来。
宇文兮玥得知此事的时候,却只道一句:本该如此!
侯夫人那样的人,她早就看清了,不过是同一般官家娘子一般,家族利益为重。至于那些善待下人的样子也不过是做给外面人看看,博得一个好名声罢了。毕竟,靖安侯比起旁的侯府却是远远不及的。若是名声再不好,那就更拿不出手了。
原先,上官怜儿于她尚能利用一番,眼下已然变成了一颗绊脚石。
至于宗瑾奕,虽也说得上无辜,可他一直任由母亲收留这表小姐,也一样让人看不上眼。
左右不过是不敢得罪自己的母亲罢了。宇文兮玥倒是希望经此一事,这宗瑾奕能明白一点:父母老了,行事总会有些错漏之处,若是他这个长子不出面阻止,迟早会累及自身。
而背后利用上官怜儿的人,她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母后已经替她收拾了上官怜儿,那背后之人就交给她自己了。
免得她公主不发威,总有人觉得她还是过去任人欺辱的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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