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稚醒来时,整个人头晕目眩蜷缩在榻上,夏季的风透着股闷热,她也湿漉漉的。
榻上的被子厚重,闷的她浑身冒虚汗,手脚发软。
系统提示音响起:
【民间一年一度花朝节】
【在花朝节的前三天,发生了3件命案。】
【今夜你将会成为第四个死者。】
床榻上的女人缓慢地挪动着头部,眼睛干涩的疼痛,听到那声音,使劲地睁开了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睛空茫的一片。
“你是谁?”
“我在哪?”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突兀的电子音又一次提示道【副本传送,玩家阮稚已经进入副本,请尽快整理记忆。】
忽然间,一阵刺耳的耳鸣声划过脑海,阮稚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她出车祸死了,在只有18岁,刚刚考上心仪的大学的年纪。
为了复活她绑定了一个恐怖直播系统。
这是她被系统绑定后的第一个副本。
作为新手玩家,她要尽可能扮演角色,找到凶手活下来,让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打出高分。这次阮稚要扮演的角色是有心疾的柔弱女人,是剧情中的炮灰。
原主在六年前与青梅竹马的账房先生成了婚,因为身体瘦弱一直没能怀孕。
在这次花朝节,久病抑郁的她在家休养,而当晚就惨死家中。
如果阮稚没来,原主会因为中暑而加重病情,一直到半夜才醒来,然后遇上凶手。
机械的电子音,催促道【请宿主,尽快理清故事线。】
嗓子中的干涩让她每一次吞咽都疼痛难忍。
“有没有人。”沙哑的声音难听干涩。
原主常年虚弱的身体令她浑身无力,像从前被困于噩梦中,身体却怎么也跑不动。
怎么会这么难受,她真的还没死吗——
阮稚痛苦的瞥向床头。
她吃力地将旁边的矮几上散放着几只药碗扫下。
模糊中有人被这细碎的声音吸引走近。
“弟妹?”低沉男声再门外响起。
好像要得救了。
阮稚无力再应答,再次睁眼,眼前的光被人影挡住。
站在床榻边的男人端着水逆着光微微弯下腰。
“水...”
卧室通仄而阴暗,仅有的一扇小窗开得很高。
窗户打开,些许微风透了进来,混合着细微的呼吸声。
女人被汗浸湿,浑身**的俯趴在床榻上,喝着水。
白色的寝衣贴身的黏在她的身上,透出□□的颜色,精致的脸上潮红一片。
男人鬼使神差的将她脖子上黏住的头发勾开。
女人察觉到他的动作,湿润的黑眸,由下往上望着他。
她喝了水精神显而易见的缓过来许多。
单薄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嘈杂声。
阮稚看不见门外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男人的身体有意无意的遮挡着她。
她听得门外的女声称呼道“大公子。”
原来是侍女。
阮稚埋下头继续喝着水。
“你来做什么”男人声音严肃低沉。
侍女声音发抖地回答“奴婢料想二夫人应该醒了,正准备替她梳洗”
“你家夫人刚刚一直在唤你,也不见你来。罢了,东西放下,你下去吧”
阮稚抬起头,眼神异样的望着男人。
侍女退下去,门关上,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男人回过头的目光恰好与阮稚对上。
“大哥,这不大好吧。”她遮掩的将被子拉至胸口,到底怎么说她内里也还是个刚成年的大学生,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男人觑着她的动作,嘴角上扬,眼睛微眯,笑着勾起她的下巴。
墨色柔顺的长丝,顺着她肩膀滑落。
“不太好?耐不住寂寞一个月前爬到我床上的不是你吗。”男人游刃有余的看着眼前还在抵抗的女人。
阮稚眨巴眨巴眼?
她是那种艳丽到极致的眉眼,漂亮到哪怕下人都会轻视她,可偏偏长了一双无辜的眼睛,浑身都散发着任人可欺的娇怯的气息。
据说他这个弟妹,本不该嫁给她弟弟。
六年前,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不过因为牵扯到贪污案死了,这才嫁给了与她未婚夫一同交好的同窗——他的弟弟。
可惜了可惜,若是他能在早点遇见她。何必让她跟着他这位放弃了科考的弟弟受苦。
也若不是他,她怕不是早就要在这府中被人吃干抹净。
男人想着捏着女人下巴的力道,也越发的控制不住。
听她抽痛的声音,他凑得更近了。
他身上的檀香混合着墨香气味,涌入阮稚的鼻腔。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推开了眼前人的手。
她讨厌这种爱动手动脚,又长的很凶的人,看起来就像会偷偷跟着她,总是会找各种理由让她害怕,偷她东西的偷窥狂们。
男人不顾她的抵抗,坐在她的床榻上,被她推搡开的手,又重新搂上了她的腰。
只听他说“你这次又生了什么病?”
男人轻佻的话语,随着他故意朝着她耳朵吹气,落入阮稚耳中。
阮稚的耳根子发红,怒视着男人甩了他一巴掌。
他舔了舔嘴角,看上去更爽了。
阮稚气极反笑。“滚出去。”原主的身体不好,大起大落的情绪更是要不得。激烈的情绪让她一时喘不上气来,脸色一片煞白。
男人显然也知道,脸色严肃了很多,就连腰间禁锢着她的手都松开了。
看着他终于正经了,阮稚平复着呼吸,冷下了脸。“要是不想我再也不理你,现在离开我的房间。”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离开了。
听着房门合上的声音,阮稚长舒一口气。屋内,门合上卷起的风吹动她额前几缕碎发,阮稚合拢身上的衣服,狠狠擦着被亲的都是口水,还被留下一个浅浅牙印的侧脸。
快速了解副本大纲。
剧情提到,在今夜之前,已有三人死亡。富商溺毙在自家浴桶;官员在书房被书柜砸死;一歌姬在房中“失足”坠楼。官方结论倾向意外。
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
系统恰好在此时公布了任务。
【新手任务一:在今夜活下来。】
【特殊任务:解开背景故事】
【是否开启弹幕】系统提示。
【开吧】
弹幕一开启,密密麻麻的文字划过。
——主播好漂亮,大哥的手好涩
——像是没什么用的炮灰,不会第一个任务就死了吧
——新老婆太可爱了,斯哈斯哈
——主播被亲的受不了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阮稚得脸有点尴尬,她抿着嘴望着虚空【我在副本中做的一切,都会被观众看见吗?】
【是的,但是xx以及上厕所,换衣服都不会。除此之外哪怕是和任务npc躺在一块都会被直播。】
阮稚不适,蹙眉。
系统见她紧皱的脸,语气缓和片刻。【系统是一视同仁的,等你结束任务后,你也可以看见其他任务者的直播,都是这样的。】
阮稚听到这,知道这是要必须接受的事情,她压下了心里反感。有点别扭的问道【这些观众他们是来自哪。】
她不会复活之后就要面临社死的问题了吧。
系统听明白了她的潜意思,回答【别担心。虽然是和你一个星球的,但是他们都是固定的观众,不会乱说的。】
阮稚有点似懂非懂,可能也是和她一样死亡,要做任务复活的观众吧。
瞬间,那些介怀没有了。阮稚瞧着弹幕的屏幕有点怜悯,只觉得他们还挺惨了,只能一直看直播。
忽然,有些弹幕划过。
——长这么漂亮还怕活不了吗?刚刚差点白送了吧
——手好长,腿好白,哪里都好漂亮,舔舔
——多哭几下就能活了,当女的真好
——你最重要的是去肛肠科看看,这么**我可以光顾下你。
系统看着几条不算友好的评论,询问【要开屏蔽词吗?】
阮稚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下一条评论逗笑了,回了句【不用】随后把弹幕关了。
木门开合的声音响起。
刚刚在门外被赶出去的侍女进来。
“小姐。”侍女名为小桃,长着一张瓜子脸,是原身的陪嫁侍女。
她眼睛撇过阮稚的脸,眼眶通红,正想要说什么。
阮稚撇头,欲盖弥彰的止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小桃望着女人这个举动,低头垂眸,嘴巴紧紧闭上了。她瞧着阮稚浸透了的衣裳,叫下人换热水进来,洗漱。
水汽氤氲,遮挡住了阮稚的眉眼。
她脱下衣服,跨腿进入木桶中,水中撒着片片花瓣,水的翻涌透出一股香。
小桃看着衣物掉落在地上,她快步捡起。
待听见阮稚跨进汤池的水声,才敢打湿手中布,上前替小姐擦拭。
语气缓缓,讲起了这几日听到的市井趣闻。
突然,在听见某个妇人的消息时,阮稚睁开了眼。
——
窗外知了,不停的鸣叫。
王衍之横在榻上,哪怕有佣人在一旁扇着扇子,也散不去他胸口热意。
书房密不透风,他打量着四周,简单的墙面,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泛黄,甚至能看到几处渗水留下的模糊印迹。说不出的寒酸。
和他哥哥的住处简直天差地别。但这也能看出,陈府对于这个放弃科考的二儿子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怪不得陈仲衡会来找上他。
无聊——
王衍之想着有点心烦,浓眉微蹙,唰的一声将手中金玉骨折扇利落合上。
手中棋子“啪”地一声丢在桌面上,让一旁的长相斯文的男人接过了手。
淡淡的香气,忽的弥散过来,王衍之抬眼——在靠墙立着几个巨大的,颜色沉暗的木架面前。
女子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步履轻缓地走进门来。
她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微微鼓起,脸色透着不健康的弱气,时不时要身旁的侍女扶着。
王衍之看着坐直了身躯。
她毫无预兆地抬起头,见他在看她时,眼睛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王衍之看得愣住了。
他对面身形壮硕的少年,此时,大声喝道“嘿,陈仲衡,你何时有了这么标致的妹妹?”
这个刚从边疆回来的少年将军一向这样大大咧咧,他也觉得这样的性格不似周边蝇营狗苟之辈。可看着捂着胸口,被吓一跳的女人,王衍之没来的有点烦躁张凌这样狂放的性格。
就在他准备走过去,想要怎么给她留个好印象时。
说这话的少年,被身旁的同伴推搡了下“那是我的妻子。成亲的时候,你那边塞军一刻都不能离岗,李怀瑾和王衍之可是都去了。”
王衍之听得这句话,刚想站起来,身子一顿,又坐了回去。
他瞧着还在懵懂地朝着众人行礼的阮稚,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意味深长地望着陈仲衡,而他手中的折扇,重新不急不缓地摇着。
陈仲衡边解释,边快步朝着阮稚走来,让她走到一张宽大的木制书桌旁坐下。阮稚不动声色观察着,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身形挺拔,气质温润。他笑着,这冲淡了他眉眼间那份与他哥哥相似的那份冷硬。“娘子,没见过吧。这几位都算是我的同学府的师兄们。”
他说着,边安排着阮稚在他坐下,余光中阮稚好像看见座位上有放着些什么东西,但被陈仲衡收拾着放在了他的身旁。
她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被陈仲衡晃动的衣袖吸引了去。
只见她这个丈夫,袖口有着磨损的痕迹。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陈仲衡穿着一身,料子普通,洗得有些发白的青灰色细布直身长衣。
这个家的兄弟怎么还区别对待?
——救命,这个气氛好像一群狼在盯着一块小蛋糕。
——主包怎么感觉还傻傻的,想什么呢!
阮稚对弹幕一无所觉。
此时的她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围坐在中间。
陈仲衡没注意到阮稚的视线,还在向她介绍着桌上的几个人。
她借机瞄了一圈,观察着四周穿着显赫的男人们,思索着她丈夫一个账房先生是怎么和这些权贵牵扯上关系的。
就在这时,还散着热气的茶杯,放在她面前,李怀瑾这位气质斯文,儒雅的太傅之孙,那双如沉静温的浅棕色眼睛,视线停留在了她的手上。
阮稚这才发现,刚刚她一直在扣弄着陈仲衡的衣服。羞意,瞬间从耳根烧到了颈窝。
阮稚赶紧撒手。
“弟妹,夫妻感情真好。”李怀瑾替她解围道。
张凌发出了一声闷笑。
阮稚只觉得那嘲笑她的笑声带着灼人的温度,烧的她脸一片红。
唯有王衍之瞧着陈仲衡在桌下牵着女人的手。不轻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扣出闷响声。
王衍之望着女人泛着粉的脸,瞧着她被困在几个高大男人形成的阴影里,像被浓云遮住的月亮。却毫无所觉的女人,心中恶劣的心思不断地蒙蔽着他的大脑。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坐姿,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掩饰某个不便言说的反应。金玉骨折扇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
“今夜花朝节,”他状似随意地转向陈仲衡,声音却比平时低哑几分,“你去不去?”
他边说着,而他身旁那些男人交换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投注到阮稚身上。
——怎么感觉有人不对劲,在打什么眉眼官司呢?
——好着急,快抬头。
陈仲衡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地说道“我都成亲了,要去也是兄长们去。”
张凌应和着“花朝节又不是只有出来相看,才能去夜游。刚刚还说,弟妹身体不好,按边塞的说法,就要出去跑几圈,汗出了,身体才会好。”
“这话叫太医们听见了,那是要骂你的。”王衍之手中捏着随手从花篮中扯出来的花,递给了阮稚。他桃花眼微微上挑,即使狂放不羁的坐姿,也难掩那股刻在骨子里的风流倜傥劲儿。
王衍之一笑说道“弟妹想去吗?”
——哦哄,有人不安好心。
——害怕,要答应吗?
平日,阮稚是没有机会出去的,如果想要完成特殊任务,今日是难得的机会。风掠过她裸露在衣领外的一小截脖颈,她轻嗽了两声。眼眶还泛着水光,新奇地问道“我可以去吗?”
她说着,像是迟疑一样问出“近日京都死的那三起案件,凶手还没抓到。”
“我有点害怕。”众人只见,她扯着陈仲衡的衣袖,面露怯意。
陈仲衡听着这话,身前前倾的半靠近她的安抚道“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说着肯定,阮稚内心不显,但表面也很入戏的感激微笑。
就在她安心有人当靠山时,晚上能活下来时。余光中随着陈仲衡身体的前倾,刚刚被他放置座椅一侧的东西也显露出来。
阮稚低着头,作势靠近,看清图上内容,脸上笑容僵持。
那么谁能告诉她,账房先生的书房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份尸检报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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