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破碎的窗呼啸进来,带着莱茵河畔特有的湿冷。冰冷的雨打带身上带来刺痛。
阮稚嘴唇因为寒冷颤抖着,她此刻却顾不上,她从车窗外的倒视镜看去。
那车灯如同猛兽的眼睛,对她们紧追不舍。
“妈妈…”后座传来一声细微的呼唤声。
阮稚的指关节因用力握着方向盘而发白。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摆动,视野依旧模糊一片。车轮碾过被重型卡车压出凹坑的路面,混合着油污的浑浊水花,从车窗迸溅进来。
她甚至不能分神去看后视镜里那张脸,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生硬的德语单词:“坐好,别出声。”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甩掉他们。
念头刚萌生——
在雨刮器扫过车窗的空隙,她看见了车前闪烁的红□□与前方林路边临时设置的路障。
她瞳孔紧缩,车身失控的甩尾,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撞上护栏前的一刻,堪堪停下来。
车头冒气阵阵白烟。
阮稚张嘴,大口喘着粗气。胸腔因剧烈心跳而疼痛。
她猛地回头看向车后座。
车后座的小孩被安全带牢牢束缚着,小脸煞白,泪水在那张与她惊人相似的脸上糊成一片,因为她的警告依旧忍耐着没有大声尖叫哭喊。
“下车。”
阮稚猛地回头。
车窗外,一个高大冷硬的身影站在那,男人的声音低沉,身上的带着一种职业的权威感。
阮稚瞥到那辆警车,她本能的朝身后望去,可那条路上空空如也,那辆追她的车早已像幽灵一样消失在雨夜里。
阮稚的大脑一片空白,生疏地吐出几个破碎的德语。
听到那浓重的口音。
男人——马克探长的视线,看到了被砸碎的车窗,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弯下腰朝着车内看去,眉头刻出一道痕迹。投向后座那个解开安全带,正咬着下唇,试图缩在女人身后的小女孩。
目光最后又回到了阮稚脸上,看到她被雨水打湿而发抖的身躯,和她脖颈处衣领未能完全遮掩的浅色淤痕,脸色更沉了些。
阮稚裹着长款毛巾,被半扶半拽地带下车,另一个穿着类似的警察去抱小雨,孩子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抓住车门框,她不得不走过去,将她抱过来。孩子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她,把脸埋在她湿透的衣襟里,小小的身体抖得厉害。
这一切混乱的发生都要归结到十天前。
——
那时阮稚刚下副本。
刚醒来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而昂贵的木质香气。
一睁开眼,房间内灯暗着黑漆漆一片。只有窗外透进的阳光为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金纱。能让她勉强视物。房间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熄着,墙壁是不符合现代装修风格的复古浮雕,身下是柔软得能陷进去的丝绸被褥。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令她的脑海中一阵轻微的刺痛。
【副本:异国】
【地点:德国,巴伐利亚州,私人庄园。】
【任务:带着女儿活下去,并离开此地。】
经过前两次的副本,阮稚察觉到这次的任务怪异。
一是没有时间限制。
二,离开要怎么定义,又要活多久呢?总不会要等到她自然离世吧?
疑问尚未理清,大量陌生的记忆碎片便汹涌地冲入脑海,撞得她脑子发蒙,她撑着身体下床,厚重的波斯地毯吞噬了她的脚步声。
等她差不多清醒过来,才发现比任务更棘手的是她的处境。
系统传来的记忆告诉她,原主是十年前怀揣希望来到德国寻找父母的留学生,刚落地还没找到熟人和父母的消息,就因为这过于出色的东方面孔被人盯上,自此失去了自由。
她在这绝望的囚禁中,呆了十年被迫与那个绑架囚禁她的人贩子有了一个孩子。
期间因为语言不通,势单力薄,多次逃跑均以惨痛的失败告终。
阮稚走出房间,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客厅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清晨的阳光透过那面横贯整个墙壁的落地窗泼洒进来,昂贵的真皮沙发,散发着幽香的紫檀木茶几,墙壁上看似随意悬挂却笔触精绝的油画。
然而这奢华空间的焦点,是那整面巨大的弧形落地窗。
它像一副价值连城的风景画,从客厅那整面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只有一望无际修剪整齐的绿地,远处的茂密森林以及更远处模糊的山脉轮廓。
这里的天地广阔,却看不到任何其他建筑的痕迹,寂静得可怕。
好消息是,这次距离她的上次出逃已经过去三年。
坏消息是——
如果没有代步工具,她根本别想离开这里。
阮稚面色凝重。
突然,身旁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阮稚看过去,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抱着一个不合适的旧小熊,怯生生地看着她。
白皙的皮肤和唯有在阳光下才会隐约透出一点金色的发丝和那双像极了其父亲的,清澈的蓝绿色眼睛,昭示着混血的日耳曼血统。
这个与她模样相似的小孩注意到她,一双眼睛肉眼看见的瞪大了,脚步向前挪了两步,又停下,似乎想要靠近她却又一直踌躇不前。
不出意外,脑海中的弹幕因为这张精致混血的小脸而尖叫成一片
在记忆中,原主对她的存在并不喜爱。对她来说,这个可爱的小孩是罪恶的产物。因此她常常漠视这个孩子的存在。
就在她考虑要怎么对待这个小孩时,系统提示声响起。
【稚宝,你在这里要保持人设。】
阮稚顿了下,朝着楼下餐厅走去。
刚踏入餐厅,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和煎肉的油脂香气便扑面而来。她的目光掠过长长的餐桌,落在了开放式厨房里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上。
男人背对着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定制西装,与这充满烟火气的厨房格格不入。他的身材极其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定制西装,衬得肩宽腿长。金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
他正熟练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香肠。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Papa!”
莉亚清脆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欣与依赖的呼唤声响起。
阮稚看见男人。立刻转过身。他在围巾上擦了擦手,弯腰,轻松地将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女儿捞进怀里。“莉亚。”他低沉回应,用流畅的德语轻声问了句什么。
女孩乖巧地趴在他肩头点头,小脸上洋溢着阮稚从未见过的,全然放松的笑容。
于尔根·冯·怀斯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颜色比莉亚更深邃。此刻看着女儿时,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他抱着孩子走向餐桌。
然后,目光锁在阮稚身上。
“你今天睡了很久。”他开口,说的是发音略显僵硬但足够清晰的中文,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阮稚点点头,在长餐桌隔了一个孩子的位子坐下。
桌上的菜品是标准的德式早餐——冷切肉盘、各种奶酪、黑面包、煮鸡蛋。
阮稚毫无胃口,她望着餐桌上的精致刀具。——逃出去,怎么逃?难不成要杀了他?
“不想吃?”
低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耳后响起,温热的呼吸几乎擦过她的耳廓。
阮稚浑身一僵,没应声,甚至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身后那具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
下一秒,木质椅腿与大理石地面发出极其刺耳的刮擦声
不等她反应,一条坚实的手臂从她腰侧穿过,猛地箍紧她的膝弯,轻而易举地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他身上极淡的、凛冽的松木香气,完全侵占了她的呼吸。
阮稚下意识地挣扎,但那手臂如同钢铁铸就,纹丝不动。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片羽毛般轻松,转身走回主位,将阮稚牢牢地禁锢在他的腿上。
直到此刻,被他圈在怀中,近距离对上那双充满诧异的清澈眼眸,怀斯才终于确认——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察觉他的玩家身份。
这可有意思了。
他当然认识她,这个让公会重点关注,甚至让李铮都栽了跟头的女人。他一直以为,能办到这一点的人,必然是个敏锐又难缠的角色。却没想到,本人看起来好像更迟钝呢。
男人轻笑,他摩挲着女人的脸颊,感受着肌肤在他触碰下逐渐泛起的薄红。这反应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玩味的涟漪。
“不吃东西不行。”
男人的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温和,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拿起一片黑面包,抹上黄油,递到阮稚的嘴边,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以及那柔软的神态。
当她试图起身挣脱时,他几乎是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她吃痛跌回他怀里的那一刻,怀中被重新填满。
香气萦绕,怀斯揉紧了女人的身体。但某种更原始的冲动,已经被悄然点燃。
既然是他先发现的猎物,那么在游戏结束前,稍稍享受一下又何尝不可?
这个念头,让他的眼神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侵略性。他俯身,如同亲密恋人般在她唇边轻轻蹭过。阮稚惊愕地抬眼,那只按在她肩头的手缓缓上移,带着薄茧的指腹狎昵地擦过她纤细的脖颈。
“乖一点,”他压低嗓音,气息拂过她耳畔,“我们的宝宝……可都看着呢。”
阮稚不敢去看小孩的眼睛,被迫微微张开嘴,极其缓慢地咬了一小口。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紧抿的嘴唇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满足。他低笑了一声,那震动通过紧贴的胸腔清晰地传给她。他用拇指极其自然地擦过她的下唇,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随即,他抱着她霍然起身,走向房间。
“真乖,不想吃,那就不吃了。”
——灰色裤子更显大了。
——吉尔梆硬。
——就这情况来看,只有一个小孩是我没想到的。
——宝宝:豹豹猫猫我要出生了。
看着男人扯了扯领口,衣冠楚楚的走出房间,阮稚还去了半条命似的躺在床上。
【系统,是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情景吗?你们这样对未成年观众是不是不太好】
【稚宝,npc很智能的每个人遇到的情况可能都不一样。】
阮稚揉着腰,腿间还麻着。她在游戏城的时候也能刷到其他男女老少的主播去了她的前两个副本,但他们的通关模式都和她不一样。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伤口。上一个剧本死在赵弈手上的也不是没有,甚至很多。
即使有些人看了她的视频,有意模仿,也不一定能够百分百通关。
那时候她才从系统的口中知道,副本中的npc是会根据玩家的行为模式进行反馈。
据她多年看小说经验来说,这里面一定有个大秘密。
就这样过了几天。
在这期间,阮稚注意到,男人出行前会有人开车来接他,这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偶尔会有备用车,但钥匙放在男人身上。
有一次,她趁他穿外套时,假装不经意地靠近,手刚碰到他外套,就被他精准地攥住了手腕。
“急什么?”他垂眸看她,语气很淡,拇指却在她腕骨上摩挲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让她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夜里,她明明听见他呼吸平稳绵长,确信他已经睡着,才敢悄悄起身。可每次,只要她一动,那道躺在身侧的身影就会无声地转向她。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出门前总要跪在她身边,听她的鼻息,就为了看她是不是装睡。有一次他的呼吸都近的就在她鼻尖前,感觉一睁眼就会对上他的脸。
简直像男鬼一样。
最近怀斯越发黏人,她在饭桌上实在没忍住他的骚扰,抬手就朝他脸上挥去。
他挨了打,只是微微偏过头,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再转回来看她。他不说话,也不动怒,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会浮起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像是觉得很有趣。
就在她以为他要生气时,他也只会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拉到唇边,牙齿不轻不重地碾过她微微发麻的指节。
“脾气见长。”他低声说,气息烫得她手背一缩。
这细微的触感让她极度不适。他一松开,阮稚立刻转身进了厨房,拧开水龙头。
水声哗啦中,她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一具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男人的手臂从她腰侧穿过,看似要帮她调整水流,实则将她完全圈禁在流理台与他之间。
“别碰我!”阮稚烦得要死,用手肘向后顶。
就在这时,听到了他们的吵闹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用力抱住了怀斯的小腿。是那个孩子。她仰着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惊慌,蓝绿色的大眼睛瞪着怀斯,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喊道“不许打妈妈!”
那一刻,阮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怀斯的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看着腿边的小豆丁,非但没有动怒,眼底那点玩味反而更深了。他箍在阮稚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将她提离地面,迫使她侧过身来面对他。
在阮稚惊愕的目光中,在孩子的注视下,他俯首,吻住了她的唇。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直到她因缺氧而微微发颤,他才略略退开。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转而看向一脸懵懂的孩子,冰蓝色的眼睛里漾开一丝堪称温柔的笑意,语气平稳而笃定:
“看到了吗?”他对孩子说,目光却黏在阮稚潮红的脸上,“爸爸很爱妈妈的。”
夜晚,阮稚的手无力的攀附着身上男人那炙热的身体,随着他越发粗重的喘气,两人的身体缠绵在一起。
就在阮稚疲惫的将要陷入睡梦时,她脸颊旁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被男人温柔的抚到一旁,恍惚间,她只听见男人说
“阮稚,你可别让我失望。”
阮稚搞不懂原主怎么承受住这种晚上闹完,白天还在闹的索取的。
但在她全身都快散架的第十天,她终于有机会逃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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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异国副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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