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警用制品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书房门大敞着,警员的身影在其中忙碌地穿梭。
往日这个时间点,厨房隐约传来佣人们轻声细语的交谈和准备午餐的动静。
但此刻,水晶吊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更衬出一种死寂和空旷。
连续两日的凶杀案,迅速抽干了这栋宅邸的人气。
佣人们早已寻了各种借口,仓皇辞工离去,生怕慢一步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别墅中只剩下她和名义上的哥哥姐姐还有忠心耿耿的管家。
顾望舒瘫坐在地板上,顾景琛半跪在她身旁低声说着什么。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阮稚的归来。
阮稚的脚步在书房门口顿住。
透过攒动的人影,她看见了里面——陈晚意躺在相同的位置,心口插着同样的匕首。鲜血在她身下蔓延,与她昨日见过的场景相似地重叠。
她低下头,快步离开那片区域,将自己陷进客厅宽大的沙发里。
身侧沙发忽然一陷。阮稚从自己心神中走出来。
她倏地转头,对上了赵弈略显局促的目光。
——他怎么也在?
——两次命案他都在场,太巧了吧?
她的眼神太过直接,赵弈不自在地动了动,那份精英律师的镇定表象出现裂痕。
“我…我是来公布遗嘱的。”他主动解释,声音有些发干。
遗嘱?阮稚抬起眼。陈晚意的死,会和遗嘱有关么?
赵弈抿了抿唇,试探着问:“你想知道内容吗?”
阮稚第一次正眼打量他。男人年纪很轻,不会超过二十六岁,此刻被她盯着,睫毛快速垂下,竟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羞赧。
他有些结巴地看向不远处的顾家兄妹:“他们…他们已经看过了。”
阮稚不再犹豫,直接拿过他手中的文件副本。
遗嘱内容清晰:顾景琛继承70%核心资产,顾望舒得30%,陈晚意获房产与珠宝公司。而她阮稚,名下空空如也。
既然如此,凶手将她构陷成弑父凶手的动机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遗产?
赵弈误解了她凝重的表情,以为她在为遗产失落,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倾近,想要安慰。当她的裙角无意擦过他的膝盖,男人的耳根竟迅速泛红。
阮稚看出他的心思,却无心应付,只随意比了个的手语。
出乎意料,赵弈看懂了。
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弹幕中也有看懂了,开玩笑道
——一个平a换大招
——我就觉得这个赵喜欢主播。
——吊着也行哇,万一有用呢。
——该拒绝时就拒绝,你阮姐从不拉拉扯扯。
等警方散去,已经是晚上时间。
阮稚胃里传来一阵清晰而持续的咕噜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来到厨房,焦味直达天灵盖。
阮稚从垃圾桶里把锅捡了起来,瞧着桶中番茄和鸡蛋的残骸,哀悼片刻。
厨房的焦味逐渐被香味覆盖,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你还会做饭?”
阮稚回头,看见顾望舒去而复返。她的眼眶和鼻尖都通红,显然刚刚狠狠哭过。发现自己被注视,她立刻别扭地别开脸,眼神飘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像是浑身爬满了蚂蚁。
阮稚没理会,只是自顾自盛饭。
就在顾望舒尴尬地站了半晌,准备再次离开时。
一碗煲饭,被递到了她面前。
顾望舒愣了一下,接过碗,吃了两口,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肩膀开始微微发抖,压抑哽咽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谢谢。我为我之前的话道歉。”
阮稚理解这种情绪,任谁背上“杀人”的嫌疑,都难以承受。
可是这样她不是很好下饭...
她正想着要不要递张纸巾,至少让对方等自己吃完再哭。
一抬头,却看见顾望舒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根本不需要安慰,自己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带着浓重的鼻音,继续埋头狼吞虎咽。
系统冷不丁评价【好心态,适合做玩家】
她扒完最后一口饭,把空碗往台子上一放,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语气努力想恢复往日的尖锐,听起来确实像在抱怨道“外面现在全是我家的事。那些所谓的朋友,没一个敢理我,一群SB老娘是被陷害的。”
她说着,突然意识到死者是阮稚的母亲,气势弱了几分,试探着问:“你……你觉得会是谁?”
阮稚没回答,在她心里的嫌疑人名单上,顾景琛的名字高高挂在榜首。
她用手机打了几个字“你觉得会是谁?”
顾望舒擦擦嘴,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但我怀疑是管家。”她说着又像想起什么补充道“而且赵律师也有嫌疑。今天一直很积极地帮我们和警局沟通,热情得有点过头。”她顿了顿,“还有,他今天问了我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天你去了警局,我是知道我没做。我哥也不可能那样对我”顾望舒语气肯定,但随即她不知想到什么瞥了眼阮稚。
这个动作...
阮稚眼神微凝,安静地等待着她。
顾望舒有点难以启齿,最后在阮稚的探究下,含糊地说“不过……爸去世前一晚,我听见他和爸在书房吵架,说什么‘别碰她’。”她飞快地瞥了阮稚一眼,立刻移开视线,仿佛被烫到一般,没再说下去。
阮稚立刻抓住重点,在手机上打字“她是谁?”
顾望舒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带着刻意的回避和烦躁:“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听错了。反正现在门口全是警察,哪里都不会比这里更安全。”
她说到这,阮稚左右看了看,察觉少了一个人,扯了扯顾望舒的袖子,用手比划着。
“我哥?”顾望舒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开车出去买吃的了。我想跟着,被门口那个黑脸警察赶回来了。”她撇撇嘴,“好像我会跑了一样。”
阮稚点了点头。有这么多警察守着,今晚,应该能活下去吧。
没过多久,二楼走廊尽头,阮稚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她打开门,顾景琛站在门外廊灯昏黄的光晕里。他似乎是匆匆赶回,额前的发丝被山间的夜风吹得有些凌乱,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他手里提着几个与这栋压抑别墅格格不入的、印着知名甜品店Logo的精致纸袋,另一只手上的打包盒正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我买了些吃的,”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目光快速扫过她身后安静得过分的房间,“本想叫你和望舒一起在楼下吃点……但想着,你或许更愿意自己待着。”
“望舒说,你给她做了饭。”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谢谢。她……有时候脾气不太好,谢谢你包容她。”
阮稚有些意外,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卧室顶灯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让他高挺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颌显得更加立体。
他并没有移开目光,反而很专注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应。她轻轻摇了摇头,用手语比划着【没关系,举手之劳。】
他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他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这里太偏僻,没什么好东西,你先将就一下。”
“以后……饿了,告诉我,我出去买。”
阮稚一愣再次抬眼,望向顾景琛。
他正微微倾身,将一杯热饮推到她手边,动作自然,但那垂下的眼睫,以及在她目光触及他侧脸时,隐约透露出不自在。
刚刚与顾望舒的对话,触不及防的冒出来。
她想到,顾望舒那句含糊的话,别碰她。
那个“她”……
如果顾望舒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如果顾景琛是因为父亲将手伸向了她而动了杀心……
杀人动机,家产又或者是为了她——
她突然想起刚进入副本时,在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凶手时,只有顾景琛是想叫救护车。
再她想报警后,又一次问过她“你想让我报警?”作为死者的儿子,他这个举动本身就充满了违和感。
可如果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并且对她怀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那么他所有反常的行为,都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那她这次进入监狱,是因为他想见他,所以故意杀了她的母亲嫁祸给自己妹妹,换她洗清嫌疑吗?
阮稚心底警铃大作,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英俊却莫测的侧脸,她不动声色地接过食物。
等顺利关上门后,她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
信息发送,几乎立刻得到了回复。
她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楼下,警车安静地停在夜色里,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李铮正朝她的方向望来,看到她,抬手挥了挥,用口型示意“我看着。”
这让她安心了些。
在她不知道的门外,顾景琛似乎并未察觉她这番隐秘的动作,只是依旧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房门,那专注的目光,好像能透过房门。
【存活剩余时间: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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