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群殴

“小姐,我们还要等吗?”

听到这句话的温妕眼中也泛起了茫然。

按照言情话本说的,男主只是因为别扭而造成情节冲突的话,那她们已经给了男主足够的台阶下。

接下来的剧情理应是男主痛改前非,过来将她们接走了。

但是她们两人已经在桥边呆了一下午了,从天明等到夕阳西下,依旧没有人来接。

起先温妕还有心思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结果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她也就放松了姿态。

大马金刀地坐在河边台阶上,温妕托着下巴开始思考到底何处出了问题。

“姑娘,你们在等谁吗?”年迈的声音响起。

温妕顺着声音望去,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大爷佝偻着背,拄拐拿破碗颤颤巍巍地看着自己。

温妕心中犹念着自己楚楚可怜的角色,玉手轻抬,婉拒那乞丐的靠近:“抱歉啊大爷,我们身上没带钱。”

谁知那乞丐并不因此而离开,只是站立在原地说:“我不要钱,是有位大人抹不开面,让我代为前来与姑娘说些话。”

声音沙哑得过分,险些让人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温妕听得这话,眉梢微动,低头与台阶下的春桃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她重新将视线投向乞丐,扬起笑脸轻道:“如若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请您为我们带路。”

说罢,温妕就站起身,与春桃一同跟着乞丐离开。

他们所在的地方处于京城的边缘,唯有早晚会有出入的商队为这个地方添些生息。

除此之外便只剩鸟雀的惊飞略过,与蛇虫的阴暗攀爬,构建黄昏日暮的动态。

乞丐带着温妕拐过几个弯,从大街带到小巷,再穿过后巷来到无主树林之中。

愈发远离了仅剩的烟火气,来到了月与暗管辖的领域。

秋风扫过满地的泛黄树叶,激起一阵深-入骨髓的冷意,但少女并未对此发表不满,只是跟着。

“还没到吗?”温妕悠悠然开口,闲庭信步行走于树与叶之中。

“快到了。”前方乞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温妕耳中,再没有最开始故作年迈的粗砺,显示出几分年轻人的清朗。

温妕渐渐缓下脚步,直至立于原地。

乞丐没有回头,但好像感受到了温妕的驻足,几乎是同时停下。

两方相隔数十步,气氛陡然陷入沉寂。

风萧萧掠过中间真空地带,带来些自然的声响。

少女清亮的声音随着北风而起,平静淡然:“我们要去哪?”

乞丐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后忽而战栗,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刺耳的声音在空寂的树林中极为显著,月光下的树影涌动,隐约看到些模糊的人形。

伴随着笑声渐缓,暗中走出了十余人,身着劲装腰挂数把利刃,脚踏杀气包围了两个女子。

温妕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望向身前的老乞丐。

或者已经不能说“老”了,那乞丐站直了身子,身姿挺拔,显然是伪装。

少女开口还欲说些什么,异变陡生!

乞丐转过身的刹那,一个箭步冲向温妕,身形快到只在旁人眼底留下一道残影,瞬间便已来到少女眼前,尖锐短刀直直刺向她的双眼。

此乃一击绝杀之计,但却在离少女眼睛分毫处止住了势头。

只见温妕眼皮子都未曾眨一下,漠然用两指夹住了刺来的刀身,任男人如何用力都无法前进一寸。

随即,少女指尖发力,削铁如泥的刀身顺势而断。

晶莹的碎片从断裂口落下,乞丐惊得愣神半刻,手中的刀因断裂而失去阻碍,身子便随着惯性往前一倾。

“速度不错,但是杀我,你还不够格。”

温妕勾唇,右手握拳瞬时抬手直冲乞丐面门。

力道之大,令狂风裹挟着男人的身躯飞出数十米,卷起一地尘埃飞扬,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周围人只觉一阵疾风掠过,温妕已然收回手势,站在原地宛如未曾动过一般,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衣袂昭示着刚才的动静。

“我现在心情很差。”温妕的面色冷若寒霜,连带着声音也沾上了凛然杀意,“一个个上打不过-瘾,你们一起上吧。”

·

颜景执棋的手一顿,垂眸看向半跪在地上禀报的下属。

“你说有人捷足先登?”

“是。”属下低头回答,“柳青小姐在桥边的台阶上坐了一下午,我们正要派人上去将其引到别处,就看见一人扮成乞丐模样,先行将其带走了。”

“我们的人跟到了半途,发觉他们前行的方向埋伏着一群人,粗略看了一眼基本都是武功高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便没有再上前,只留下一人观察情况。”

颜景敛目,指尖夹黑子轻敲桌案。

朝中风云诡谲,但大多分为两派:太子党与三皇子党。

太子推行仁政,深受百姓爱戴。

但三皇子颇有城府,拉拢了数个地位显赫的官员,在朝中更受支持。

他的父亲是太傅,是太子之师,所以他也被自动归为了太子党一派。

他本以为柳青可能是三皇子派来的人,但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人想要杀她。

太子党的人他都如数家珍,自己的暗卫自然也能分辨得出来,没有说埋伏者的身份,就说明不知道。

三皇子也不可能费那么大功夫,去杀一个自己人。

更何况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人,绝不只有美人计这一个用处,就算在他身上失败了,也还不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莫非柳青哪一派都不是?

思忖片刻,颜景将棋子握入掌心,忽而提起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查过了吗?”

属下神色微动,意识到主子说的是柳青的背景,于是对答如流:

“查过了,柳小姐是刚入京城的富商之女,身家清白,未曾婚配。但有些巧合的是,在主子带柳小姐出府的前一日,她们家刚刚买下了【锦华衣肆】。”

因为买下了衣肆,所以店员都帮着打掩护,让她能够从暗卫视野中逃脱……她是想发出这个信号吗?

但是那日他们去的时候,店员显然都是不认识她的。

所以是那日之后,柳青意识到了他可能会对此产生怀疑,然后才做了功夫弥补。

她是个聪明人。

一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聪明人,不属于京城贵胄的任何一派,只为接近他而来。

只有可能是要借首辅的权势触及旁人无法踏足的领域。

颜景半阖眼眸,沉吟少顷,落下棋子。

“半柱香后,如若柳青活下来了。”

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棂,落入那双冷漠的乌眸之中,增添了几分冰寒的光辉。

“我就给她一个借势的机会。”

·

温妕点燃了烟斗,深吸一口长吐-出飘渺的烟雾,为洋洋洒洒的月光蒙上一层虚无。

“在我【千面】门前玩易容?”春桃站在温妕不远处叉起腰,洋洋自得,“你们还嫩得很呢!我们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温妕坐在最开始的乞丐的背上吞云吐雾。

周围全是倒地的身影,看着一时半会儿都起不来了。

只有她的“座椅”还有些许力气发出微弱的一句:“狗贼……总有一天……”

温妕随手将手中染血的匕首一把插在“座椅”的脸前,后者瞬间噤音。

“就留着你一个能说话的人,省点力气吧。”温妕用烟碗敲了敲身下男人的头,“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回答、说假话或者说别的话,我就掰断你的一根手指。”

“狗贼,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妕面不改色地将脚从他左手的食指上挪开,淡淡说道:“这是第一次,按照数量来说,你应该有十次机会,但是如果我改变主意了,可能就只有一次机会了。”

“你知道的,我今天心情不好。”

乞丐屈于强权,抿着唇疯狂点头。

见他选择配合,温妕吐-出一个烟圈便问出第一个问题:“谁派你来的?”

知道她是黎明的人应该都死了,“柳青”只是个软弱无力的小姑娘,怎么也不该遭此杀身之祸。

乞丐听到这个问题,忽然不说话了。

温妕皱起眉头,就要再抬脚踩断他第二根手指的时候,听到乞丐气若游丝地嗫喏:“各……”

“什么?”温妕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给他打得几乎说不出来话了。

“故……次……”依旧是细弱蚊蝇的声音,即便是温妕也没办法完全听清。

温妕的眉间拧成一团,站起身走到乞丐面前,俯首道:“大点声,说什么?”

“我说……”这次乞丐的声音大了一些,倏忽褪-去了虚弱,高声喊道,“鬼才想告诉你!”

话音刚落,唇间吹出一抹寒光直冲温妕的脸颊。

温妕脸色一变,伸手夹住了飞来的银针,正欲大骂阴险小人,结果一抬眼,乞丐已经窜出数十米。

“你!”温妕起身就要追,突然停住动作,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脚步声……

熟悉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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