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年脸色铁青，双手颤抖地接过圣旨，指节紧握，手背青筋暴凸，沉声言谢：“多谢公主大恩，康年铭记于心，永生不忘。”

“不用客气，”李泽略一颔首，语气平和的补充道：“此乃本宫份内之事。因考虑到王家姑娘腿脚不便，本宫已奏请父皇恩准，你们的婚宴将在京城举行，婚后你们亦将长居于此。传唤楚王及楚王妃赴京的使者已启程，世子只需在京城专心筹备婚宴即可。”言罢，李泽带领着王竟等人翩然离去，留下李康年独自跪在空旷的庭院之中。

管家见状，小心翼翼地挪至李康年身后，低声提醒：“世子，公主已经带人离开了……”

未待他话语落地，李康年怒不可遏地喝道：“滚！都滚出去……”管家与仆从闻声，不敢稍有迟疑，纷纷惶恐退下。

待人声渐远，李康年方独自一人，缓慢地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他深知这场赐婚对他来说，已经彻底的断绝了他成为这个国家继承人的道路。把一个裹足废了双脚，不利子嗣的女人赐给他作为正妃，他再无望过继成为当今圣上的嗣子了，在这场他和李泽的对局中，他一败涂地。

与此同时，楚王府深处，赵明轩闻讯赶来，当他看到见李康年满脸阴郁，便知他心中不甘。

于是，他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世子，请您放宽心，此事未必没有转机。既然皇上下旨已经决定世子的婚宴在京城举办，还打算让世子长期困居京城，我们不妨借此机会在京城上下打点，广结善缘，说不定能寻觅到改变命运的契机。世子啊，您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切勿因一时失意而自暴自弃。”

李康年瞪大了双眼，直直地望着赵明轩，眼眸中流露出痛苦与迷茫交织的神色，“明轩，你真的认为我尚存翻盘之望？”

赵明轩的目光坚定如磐石，用力地点了点头，以无比坚毅的姿态稳住了李康年那颗摇摆不定的心：“世子，只要您不放弃希望，就一定还有可能。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们不妨就从这里重新开始，一步步破局走出自己的路。”

在这一瞬间，李康年的目光仿佛迎来了暗夜中的破晓之光，他心中的痛苦与迷茫逐渐被决然所取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好，此后一切就全都要倚靠明轩你了！”

而另一头，李泽携随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抵达了户部尚书王泰大人的府邸，郑重其事地按照礼制宣读了那道承载天命的圣旨。

王夫人双膝跪地，在听闻赐婚圣旨的那一刻，内心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泪水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满心欢喜与感恩交织，几乎无法自持。

王泰大人亦是激动不已，双手微微颤动，却怀着无比虔诚与敬畏之心接过了那卷熠熠生辉的金黄圣旨，眼中闪烁着难以掩盖的欣喜与感慨。

李泽目睹此景，嘴角微勾，言辞淡淡的送上祝福道：“王大人、王夫人，在此恭喜二位得偿夙愿。”

此刻的王夫人泪光盈盈，话语中带着哽咽说道：“多谢公主垂怜，此段姻缘能圆满达成，皆因您的悉心关怀与鼎力相助。您的恩情，我夫妇二人铭刻肺腑，永生不忘。”

王泰在一旁拱手作揖拜谢道：“公主的恩情本官谨记于心，往后公主若有差遣，本官愿效犬马之劳。”

李泽颔首侧目，目光轻轻掠过一旁静立的王竟，而后转向王泰大人，淡漠地回应道：“王大人言重了，此段姻缘能成，实乃升平大长公主之功，她老人家之前不辞辛劳的入宫恳请父皇赐婚，本宫仅是顺水推舟，将这份恩泽送达。听说王姑娘卧病在床，行动不便，本宫趁着此次宣旨的机会去看看她。”

随着李泽翩然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王泰大人转向王竟道，语重心长地说道：“此次多谢府内相助，某感激不尽。”

“此番皆赖公主殿下的恩典，昨日祖母进宫恳请赐婚之际，皇上尚存迟疑，仅愿许诺若琴表妹为楚王世子侧室之位。而今公主亲自莅临宣旨，并晋升表妹为世子正妃，可见是公主让皇上改变了心意。”王竟朝着公主远去的方向一拱手道：“我们都应该好好谢谢公主，既挽救了王家仅存的颜面，也顺道救了表妹一命，伯父也应该知道像我们这些世家门阀是如何对待那些有辱门风，又毫无联姻价值的女子。”

王大人再次郑重其事地表达心中感激，言辞恳切道：“公主大恩，王某没齿难忘，虽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

李泽步履轻缓，步入王家后院，目光所及之处，见王若琴静卧于一把藤编躺椅之上面色苍白如纸，眉宇间悄然凝结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忧虑。

察觉到李泽的临近，王若琴尽管病体未愈，仍试图挣扎起身，以示对公主大驾光临的敬意，口中低语：“公主殿下亲临，若琴虽病体支离，亦当勉力起身，以全礼数……”

李泽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柔声劝阻：“王姑娘切勿多礼，病情当前，保重身体方为上策。本宫深知你心意，但此际安养为重。”

言罢，她亲手搀扶王若琴重新落座，动作娴熟且不失庄重。王若琴眼中流露出意外之色，随后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低声道：“公主垂怜，先前闻听您曾亲临府中探望，奈何当时我神智昏沉，未能当面致谢，心中甚是愧疚。”

李泽轻轻覆上王若琴的手背，以温暖的话语宽慰道：“无需挂怀，彼时你身陷病痛，无力应对人事，如今醒来便是吉兆。如今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王若琴微微点头，强作欢颜：“相较往昔只能困于病榻，如今已稍有起色，至少能在侍女扶持下，移步庭院，感受清风拂面，我已是心满意足。”她言语之间难掩病体之疲态。

“王姑娘，本宫这次来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父皇下诏赐婚，册封你为楚王世子的正妃。”李泽微笑着安慰她，“你只需安心养病，待康复之时，便可凤冠霞帔，当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了。”

王若琴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惊喜又有忧虑。她紧咬朱唇，终鼓起勇气道：“公主殿下，我这双腿…恐将连累世子，耽误了他的锦绣前程……”

李泽目光悠远，笑容温婉：“王小姐无需过分挂怀，世子乃识大体之人，他懂得轻重，不会因为这些就嫌弃你。而且，本宫已向父皇请旨，你二人婚后可长留京师，你不必远离双亲膝下。

此外，我正在筹备一场京城的医学盛宴，欲邀集四海之内的名医共聚一堂，促进医术交流，攻克各类顽疾。我还创办了‘女子天足会’，成员包括魏琳、邓婵及你的密友常小莹等，我们定期相聚，探索女子独立自强之路，同时援助那些因缠足而受苦的姐妹们接受治疗。王姑娘，你同样承受过缠足之痛，医学大会之时，愿你也能觅得良医，重获新生。”

王若琴听罢，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驱散了长久的阴霾，她凝视着李泽，满怀感激地道：“公主的深情厚意，若琴永生铭记，定当不负所望，全力以赴。”

李泽笑着点了点头，道：“本宫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眼下你只需安心养病，其余之事，交由我们来安排。”

言毕，李泽向王若琴告别，转身返回前庭。

王竟与王泰等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时，见李泽走出后院，纷纷上前迎接。王泰热情提议：“公主殿下，何不赏脸留下，共进简约膳宴？臣已命内人备好膳食了。”言辞间尽显殷勤。

李泽以微笑婉拒，轻摇螓首：“王大人一番盛情，本宫心领。本宫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不便久留，就不叨扰诸位了。今日能见证你们的喜事，本宫已经十分高兴。”

此时，王竞恰到好处地接口：“公主殿下事务繁忙，伯父就此留步吧，容侄儿代劳，亲自护送公主一程。”

众人闻此，皆会意地点点头，识趣地退至一旁，任由王竞伴着李泽缓缓离去，身影渐渐消隐于长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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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