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楚泽就没什么事,温白榆走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他回到家什么也没做,就坐在阳台那么坐了一天。除了中途刑颂和漓风给他打了电话之后,也就什么也没做。到了晚上,他收了收内心到现在都还没平静下来的情绪,简单的吃了晚饭后,就出了门。
也许因为今天是周末,湘江边上的人特别多。老人带着小孩,情侣在江边漫步。买玩具的小贩在吆喝着,吸引着小孩。夏季夜凉,从江边吹来的风夹杂着水汽和夏夜独有的清香,让人浮躁的心慢慢变得宁静下来。楚泽一手拿着手机把玩,另一只手就这么自然的下垂着。正百般无聊时,余光瞥见的人让他脚步一顿。他偏头看过去,心道:是温白榆啊。
温白榆穿着黑色T恤,因为又是晚上,更加衬的他的脖颈白皙。一只手拿着烟,而烟是点着的,但看上去温白榆只是点着,并没有吸。另一只手放在裤口袋里。整个人是面对着湘江的,微微仰头。角度原因,楚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凭借着理论知识和一些经验,倒也知道温白榆的双眸是透露着迷茫的神色的。
他走过去,离他只有几步时,楚泽正准备叫他的时候,一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至于手上的烟,在出刀之前,温白榆就掐灭了它。可想而知,温白榆的速度之快。而刀,一直都是放在温白榆的裤口袋里的。他把刀抵在楚泽的脖颈上,眼里满是杀意。而淡淡的杀气以他为中心逐渐散开。之前一直都没有展现的气势也压向楚泽。压的楚泽险些喘不过气来。这是……楚泽没来的及细想。因为温白榆放开了他。
温白榆当时的确是处于迷茫的状态的。但这并不影响他身体的反应能力。所以当他感觉到有气息靠近他的时候,身体和大脑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但……也许因为是来人的脚步声并没有那么的“稳”,也有可能是楚泽的气息过于熟悉了。反正不论是哪种原因,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在他看清是楚泽的时候,温白榆急忙收回刀,垂眸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楚泽却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温白榆这是把他当不法分子了?他挑了挑眉,说:
“别人接近你也会这样吗?”这个问题把温白榆问住了,许久,他才说“我不知道。”声音很轻也很好听。
因为温白榆抵的力气比较重,所以楚泽的脖子上可见的渗出了血,他扯过楚泽的手。也许是吹了风,温白榆的手异常冰凉。而后者的手突然被温白榆抓住,有些不明白,“你这是?”
温白榆没有回头,只是说:“跟我来。”这一跟着温白榆,就跟到了他家。
“你这是……带我回家过夜?”都这个时候了,楚大少爷还有心情开玩笑。但下一刻,温白榆的手就松开了他,一边开门一边说:“你的痛觉神经是被你吃了吗?就没感觉到痛。”
经过温白榆这么一说,楚泽还真感觉脖颈处有些痛。
进了温白榆家,楚泽下意识的就观察起他的屋子来。温白榆的房子的整体装修给人带来的感觉就好像温白榆给人带来的感觉一样:冷淡。就连墙体的颜色都是冷色系。而就在楚泽观察时,温白榆拿了医药箱一过来,就看见楚泽毫不掩饰的观察他的屋子。他愣在那里好几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好在他一点都不喜欢陷入回忆的感觉,于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偏头看着楚泽,依旧是用冷淡的语气对楚泽说:“楚大少爷与其观察我的屋子,不如多观察观察自己。坐过来。”听到温白榆这么说,楚泽感觉有些尴尬,但也不好再观察下去,于是他收回目光,自觉地坐了过去。
因为楚泽受伤的地方是脖颈,所以温白榆不得不弯下腰侧头给他擦药。偏偏楚泽的脖颈又是极为敏感的地方,所以温白榆呼出的气息一点不少的落在了他的侧脖颈上。楚泽的呼吸紧了一下,随即就急促了几分。温白榆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快,所以一处理完,抬头就看见楚泽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呆了呆,没反应过来这个含义,心里也就生出莫名的烦躁感。
就在温白榆起身的时候,楚泽突然大叫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果然,温白榆又坐下来,抬眸问他:“怎么了?”楚泽把头搁在温白榆的肩膀上喃喃道:“温医生,我头晕。”话这么说着,一只手悄然伸进温白榆的放有军刀的裤口袋。
温白榆被他这么突然的动作弄的有些茫然。一只手搭上楚泽的额头。而冰凉的感触通过温白榆的手传到楚泽的额头。楚泽心道:他的手怎么这么凉?东西拿到了,楚泽也不能继续装下去。他缓慢的直起身,连忙把手上刚拿到的军刀放到口袋里。说:“诶,好像又没事了。”听出来楚泽是在装的,温白榆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本来他心里的烦躁感就盘绕在他心头,被楚泽这么一弄,心里更是烦上加烦。所以这份烦躁也就自然而然的迁移到了楚泽身上。
他一边站起身,一边冷淡的对楚泽开口:“既然楚医生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温白榆的烦躁,这都下明晃晃的逐客令了。而莫名被迁怒的楚泽有些懵,方才温白榆手上的触感还存留在他的额头上,这是他所留念的。而那触感一消失,他也就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直到温白榆开口,他才回过神来。他撇了撇嘴,索性死皮赖脸,“温队,你看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就收留我一宿吧。”
人是这么死皮赖脸了,可让楚泽惊讶的是温白榆的反应。听到楚泽这么一说,温白榆勾唇一笑,神色中竟透露着几分邪气。不对,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不近人情和冷。明明是夏日,却让人仿佛在那瞬间掉到冰冻三尺的寒地中。就连冷意都是从尾椎顺着脊椎一直到脖颈的。
“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能力,前男友。”忽的,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接着说“楚医生,我这人是真的不喜欢别人跟我套近乎。当然,还是托了你的福气。”
说话间,温白榆的眼皮懒懒的抬了一下,也就只是抬了一下,这一下后,又垂了下去。
事实上,温白榆也觉得有些好笑和奇怪。自从自己离开了那个人,很少会有这种笑。看来自己真是低估了自己这个曾经的男朋友啊,不容易是。
得到这个答案,楚泽震惊的神色毫无遮掩的露在了面上。他张了张嘴,缓了好久才慢慢的收起他那震惊的表情。温白榆也不急,就这么等着楚泽收起表情。等他收起表情后,又不急的等他开口问。结果我们的楚大少爷收起表情后就咧嘴一笑,说:“那竟然是这样,那楚某就不打扰温队了。”他真是低估了温白榆的能力。不过也是,论温白榆那变态的逻辑和观察能力,纯属正常。
与此同时,温白榆也低估了楚泽的能力。楚泽那咧嘴一笑,让温白榆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楚泽: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少年气息的楚泽。也不知道是不是全国校服都是经过筛选统一的那种。反正湘城一中的的校服永远都是:蓝白相间,松松垮垮。简直就是显的人是臃肿的不能再臃肿了。那样子,没得救,没得救。可能老天给温白榆和楚泽开过光?总之,校服穿在他俩身上,能引来一群人的嫉妒和注视。瓦数都是能把人烧焦的那种。
楚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放在茶几上。然后站起身,就往门口走去。直到“哐”的一声,温白榆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他走到茶几旁,伸手拿起药瓶,又打开药瓶看了看,才将药瓶放在自己床头柜上。
楚泽回到家,开门的时候,他猛地发现不对。门缝上的头发不见了!因为是独居,楚泽的警惕性一向很高。所以他出门时就会拿一根头发夹在门缝中,而在正常情况下,头发是不会掉了。如今这根头发不见了,只能说明家里有人来过。但家里的钥匙只有他和他父亲有,可如果是他父亲来,一定会先告知他。不会随意就进来的。想到这里,他从口袋中拿出刀,刀刃弹开。他又用另一只手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旋转了三圈,摁下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而看到客厅的情景他就释然了。而此时坐在客厅里的“贼”抬头看向楚泽,对他招了招手,“干嘛呢,你是杀了人还是怎么了?拿把刀作甚?赶紧收起来。”
楚泽依言将刀收了起来,笑着走过去,说道:“师父,你怎么来了不说一声?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风南周给楚泽翻了个白眼,随即注意力就注意到了楚泽手上的军刀。他伸手拿过来,看了几眼,才说:“你看到温白榆了?他肯把刀给你?”楚泽挑挑眉,问:“师父,你认识他?”“当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个人,真是……唉。不好说,你问这些干嘛?”楚泽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风南周抬了抬下巴,“去开门。”楚泽站起身,边往门口走边问:“你认识的人?”他没看到的是,风南周难得出现了笑意,而且是笑意浓浓。
而楚泽一开门,就看到温白榆站在门口,双手环抱着,冷冷的看着楚泽。“我的刀。给我。”
楚泽笑了笑,反问道:“你认识我师父?进来坐坐吧,正好我师父在。”说完,他侧过身,好让温白榆看到风南周。而看到风南周的那一刻。温白榆的下颚线紧绷着。他移开目光,看向楚泽,问“要换鞋吗?”楚泽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便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温白榆。温白榆换了鞋,迈步走了进去,又顺手关上了门。
温白榆坐在单人沙发上,眼皮微微掀起,看了眼风南周,问道:“你来做什么”“穷了,得赚钱呐。话说,你不想他?”风南周抿了口保温杯里的茶,说道。“心理疾病都被他弄出来了,我还想他?真没出息,早就告诉你了,少乱花钱。”
“真狠心。啧,不过他说,你不去,他就要来了。没办法,经费在燃烧啊。”风南周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温白榆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好一会,风南周才开口:“我听说,你父母他们死了,什么时候?”好半晌,温白榆才点头,“嗯。”他避开了时间这个问题,风南周以为他是不想提,而实际上是时间太久,他早就将那段记忆随着时间湮没在长河里了。风南周沉默了许久,后来以至于现在的事,他差不多知道。所以也没有必要再问,反而让人觉得厌烦。
过了一会,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听那家伙说,你走了旧路?”
温白榆挑了下眉,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的说道:“嗯。记得别给我找麻烦。”风南周扯了扯嘴角。往沙发后靠了靠,好久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子,随手就往温白榆的方向一扔,也不管仍没扔中,就这么扔了过去。温白榆顺手一抓,瞥了一眼药名,面色有些不好看。风南周看温白榆看见药瓶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便问道:“怎么了?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他还说,你可能需要这玩意儿。”
温白榆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涩涩的开口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但绝对不是他告诉我的。”风南周把手放到额头上,就像是在发誓一样。
“那就是了。我知道了。”温白榆看了眼阳台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
“那成,我就先离开了,还有任务。你要来看看吗?”风南周走到门口,转过头看向温白榆。“你做你的任务,我参与是个什么道理?反正,别涉及我的工作范围内就好。”温白榆抬眸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风南周不知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反正听完温白榆的拒绝,他把刀扔给了温白榆后,就离开了。
风南周一离开,楚泽就走了过来。他坐在温白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和温白榆之间隔了一个茶几。“所以当年你去了哪里?”
温白榆挑挑眉,似乎是猜到了楚泽会这么问一样,所以悠悠的开口:“去了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似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当初我找了你很久。”楚泽看着温白榆。“是啊,你楚家家大业大,权利高。我自然是不能干涉的。但你找我没用。你的人生难道不应该是找份好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度过一生吗?”温白榆看着他,嘴角渐渐染上笑意。被温白榆这么一说,楚泽的心猛地痛了一下。“所以你当年没有半分喜欢是在我身上的,对吗?”
温白榆伸出左食指,左右轻轻晃动了几下,“也不是,我的确是喜欢过你的。那时候,满心欢喜都是在你身上。但是你后来做了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强势的带着所谓的喜欢闯入我的心里,又不留任何东西离开,走的干干净净。后来我才想明白,我的感情倒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番梦境,你编织的好。至于你和风南周的关系,这不重要。我和他既为生死之交,双方的事,从不干涉,也从不相问,也无需干涉,至多关心。”说完,温白榆站起身,将药和军刀放入口袋,往门口走去。
结果刚走到门口,一股大力传过来,将他死死地按在墙上。楚泽看着他,声音涩涩的开口:“如果当年并不是那种情况呢?”
“放开!”温白榆怒声道。久久见楚泽没有放开的意思,温白榆双手猛地发力,竟硬生生的挣脱了楚泽的禁锢!他转身用手抵着楚泽的肩膀。直到现在,楚泽才知道之前温白榆用刀抵着他的脖颈的时候是多么的轻了。若是别人,可能早就挂了。
温白榆双眸看着楚泽的眼睛,哑声说道:“不管当年是什么情况,但结果就是现在,结果都成过去式了,当年的情况再怎么改变都没有办法改变身为过去式的结果了。如果能改变,我的父母就不会死。”说完。温白榆放开楚泽,“哐当”一声,走了出去。
这次可能改的有点多。崩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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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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