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282828直播间正在为你重新开启......】

一阵眩晕过后，路程之鼻尖传来一股异味，等再次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极其怪异的人脸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

这张脸满脸皱纹，浑浊的瞳孔左右移动着，眼神中透露着贪婪，鼻头上有许多泛着油光的痘坑，嘴边还挂着些许没有擦干净的白沫。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路程之尖叫着，原本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他弹射起床，一头撞在了头顶的木板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昏暗的白炽灯并没有让刚睁开的眼睛受到强烈刺激，路程之手放下的地方传来冰冷柔软的感觉，他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床微微泛黄的白被子。

抬眼一看，这里哪还是宽阔的精神病院客厅，而是是一间又小又破的上床下床四人寝室。

寝室内陈设不多，灯光没有预想的那样如接触不良的闪烁，而是柔和的照亮了整个房间，在这里面，除了一张桌一把椅四张床之外，就没有额外的什么东西，说整洁干净，抬头却又能看见满是蜘蛛网的墙角。

老头见路程之被吓得尖叫，嘴角的弧度瞬间扬起，看了一眼路程之头顶上的数字后，用被陈年老痰卡住喉咙的声音吐出一个字：“零。”

“都是新手，有必要一开始就吓唬别人吗？”

陈勉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路程之立马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玩家，而不是NPC，顿时，他立马推开对方，恶狠狠地说：“你老有病吧？！”

路程之用劲不大，要不是看到对方是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头，他早就使出了全力。

“对于我闯关的场次来说，我并不算一个新手。”老头踉跄几步，稳住身形说，“年纪不小，脾气倒是挺大，在这个世界晃悠了这么多天，竟然稀罕的遇到了一个从没有通过关的新人，这应该是你的第一个副本吧。”

路程之抬眼望去，没想到这老头的通关次数已经达到了二十场。

可那又怎样，这不是吓唬人的理由。

老头坐在破旧且满是划痕的木椅上，经验老道一脸淡定的说：“小伙子，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后面要是死了，我还能为你埋葬立碑。”

哪有人上来就咒人死的，路程之“呵呵”两声，并不理会。

他将站在一旁的陈勉励拉到身旁坐下，正准备问这是哪里时，耳边却时不时传来一些动听的少女音，一道虚拟直播屏幕闪现在他的面前。

“L282828直播间开启成功......”

“所持总积分数：0”

“在线人数2人。”

“我是你的专属管理员可可，请主播尽情吩咐可可。”

他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屏幕中自己的影像也跟着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路程之惊奇的说：“我这是当上恐怖游戏主播了？”

可可：“是的。”

【主播与管理员说话时，将对直播间外的人物进行静音处理】

话音落下，一个人物面板被自动点击展现。

D级副本：非精神病院（又名天堂所）

玩家姓名：路程之

扮演人物：精神病患者

性别：男

生命值：100%

身份：人类

半分钟后，面板缩小，可可的声音适时响起：“注意注意，任务栏已出现，请务必在倒计时结束前完成所有任务。”

【任务一：请在规定时间内找到身份牌。

倒计时开始：00：39：59】

陈勉励坐在一边静等路程之研究完直播间的玩法，过了两分钟后，路程之彻底弄懂了，一脸凝重的对陈勉励说：“任务出来了，我们得在四十分钟之内找到身份牌。”

陈勉励有些惊讶：“这么快就适应了？我还以为你还要问我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

路程之理解能力之快，让陈勉励都不免佩服，要知道，他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缓了整整半天才反应过来。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路程之转过身，开始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试图找到系统所说的“身份牌”，猩红流血状的倒计时在路程之的面前一秒一秒的流逝着，虽然不知道倒计时结束任务还没完成的后果是什么，但看到这个可怖的界面，那后果就不难猜了，肯定是死字。

路程之不想死，他还有愿望没有实现。

陈勉励见路程之这么努力的翻找，也将整个宿舍排查了个底朝天。

五分钟过后，四张床的被子早已被掀开蜷成一团被丢弃在角落，空荡荡的床板出现在路程之的面前，上面除了细小的毛刺根根翘起之外，便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陈勉励翻开了对面两张床，他对路程之摇了摇头，表示那边也没找到。

见状，路程之来到老头面前，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老头后背的桌子没有搜查了。

路程之略有不客气的说：“老人家，能让让吗？我找个东西。”

一开始被老头那么一吓，路程之早就对老头不满很久了，再加上两人在着急忙慌的找身份牌时，这老头竟然动也不动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不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挡在桌子面前，让路程之心中的火又焰了三分，可奈何对面的人是个老头啊，再怎么都得先尊老。

老头听后，也不动腿，只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三秒过后，老头一动不动。

路程之：“......”你这老东西，挑战我底线是吧。

路程之见状正要发火，不曾想老头突然开口说：“你觉得系统会这么简单就让我们拿到吗？倒计时足足四十分钟，却把身份牌藏在了自己所处的房间里。”

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三十三分钟，整个宿舍就只有这么多东西，就算是把它翻过来，连墙皮都扣掉寻找三张身份牌的话，在二十分钟之内绝对能够全部找到。

如果一个游戏为了寻求刺激，肯定不会留这么多时间给玩家，更何况，这游戏里还有直播，观众喜欢的当然是跌宕起伏的剧情画面，而不是几个大男人撅着屁股在这抠墙皮。

路程之想想觉得有道理，没有急着让老头让位置。

“现在的年轻人呐，心急气燥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老头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指着宿舍的门说，“那扇门肯定能够打开，你先去拧拧试试，要是没锁，还能去外面找找。”

路程之顺着老头指的方向看去，一扇锈迹满满的铁门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陈勉励说：“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扇门？”

老头说：“任务栏发布的时候就出现了，只不过当时你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床上，自然没有注意周围的异样。”说完，老头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年轻人，去吧。”

老头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的是，在路程之醒来的时候，他绝对没有看到这里有一扇铁门。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圆柱形的把手静静的安放在铁门上，上面被滴上了几滴红色的不明液体，路程之轻轻试探，发现这不是血，而是已经干了的红色油漆。

当路程之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随着手部的力量越来越强，扭动的弧度越来越大时，照明灯跟有生命一样疯狂熄灭又亮起，而且一次比一次强烈。

老头微微站起身，扬起下巴屏气凝神的注意着路程之的一举一动。

这扇门能不能碰，就算是经验老道的老头也不知道，他刺激着新人去开门，就是为了试探一件事——这扇门打开后，打开者会不会死。如果人活着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人死了那就另谋出路，反正这间房子内不止一个新人。

陈勉励并没有注意到老头鸡贼的目光，在这么小的房间，他起码隔了两个人的距离站在路程之的身后说：“要是门真的没上锁，我们就一起出去找找。”

路程之没有回答，缓缓的将门把手拧到了底，直到“啪嗒”一声，门锁已经被打开了。

老头和陈勉丽的眉尾再也抑制不住的扬了起来，眼睛控制不住的睁大，眼底尽是喜悦，却也连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

两秒内，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路程之也没有被人冲进来割掉脑袋，更没有七窍流血的瘫倒在地，而是完好无损，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在无人看见的暗处，脸上闪过一片阴霾。

照亮黑暗的灯泡在桌子上方，能将老头的影子倒影在路程之的面前，低头看影子距离，老头离得最远。

明明是最希望打开门的人，此刻门开了，竟然还后退了几步，不难说明，这老头在害怕什么，门开后会发生什么。路程之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一个通过这么多副本的人定然对门后的东西有自己的感觉经验，而这次的感觉让老头感到不妙，于是就找了一个不懂规则的新手小白来当这个替死鬼。

想到这，路程之捏门把手的劲又用力了三分。

我把你当老尊，你把我当猴耍！你给我等着！

老头还不知道路程之已经发现自己的计谋，略有笑意的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打开啊！”

“可是。”

路程之往左边转过身，瘪起嘴委屈巴巴的说：“我打不开啊。”

说完还将门把手拧到底用力拽了拽，铁门在老头的意料之外纹丝不动。

这一结果倒是把老头疑出了声，他毫无防备的走到路程之面前，说：“怎么可能，我刚刚明明听到门锁被打开了的声音。”

路程之招手说：“你老过来试试呗。”

老头想都没想就走上了前，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老头也许还会质疑几下，可是开局路程之头顶上的数字0让老头放下了不少戒备心，可以说，在老头的眼里，路程之就是待宰的羔羊，哪知道是这只羊其实是只狼。

在老头来到门前时，还摸着下巴打量起来，路程之也不急着催，距离还不够，生怕他瞧见什么破绽扭头就跑。

十几秒后，老头见这扇门没什么异样，便将手伸了出去。

可就在这只布满老年斑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像是得到了谁的提醒，他突然低下了头。

在门角旁，一只宽大的穿着拖鞋的脚正死死将门抵住！

这扇门是往里开的，难怪路程之怎么也不能将门打开，原来是将脚悄悄的放在了门缝和墙壁的连接处，让其形成了一块死也不会动的砖头，这门自然怎么拽也拽不动！

老头内心狠狠的哼了一声：要不是观众在直播间提醒，隔这么远，我这老花眼当然看不清这些小把戏。真是低估了他。

刹时间，老头就想把手给缩回去。

而这时，一句老头最不想听见的话悠扬的从上至下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只见路程之扬着话的尾音说：“被你发现了？可惜晚了。”

路程之视力1.5，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老头的微表情路程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手上回缩的动作，他可是时时刻刻都死盯着老头的手，生怕他反悔。

果不其然，这老头精明得要命，刚要反悔就被路程之给抓住，路程之也不是吃素的，速度比那出弓的箭还快，老鹰抓小鸡似的死死擒住了老人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放在了门把手上的同时将脚拿开！

老头大喊：“不——要——啊！！！”

路程之根本不管，直接用力一拧！

啪嗒和吱呀声一同响起。

门终于开了！

路程之和老头都用手护着自己的脖子，生怕下一秒人头落地，头身分隔。

可等来的不是凌迟，而是一股浓烈的奇香参杂着一丝铁锈味迎面而来，细小的红色粉末瞬间钻入房间内的三人的鼻腔。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此起彼伏，门外是什么光景，三人完全没有注意，只一个劲的咳嗽不止。

陈勉励边咳边说：“门得先关一关，这粉末也太多了！”

老头被呛得浑身痉挛，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说上一句话了，只能点头。

路程之离门最近，他吸入的最多也是最快反应的那一个，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已经被他撩起了一半当作口罩贴在了口鼻上，他屏住呼吸，先是打量了一眼门外的景观，原本只是先瞧上一眼，待会再做打算，却没有想到外面的建筑和之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大楼布局一摸一样，就连楼顶的天花板上也被红油漆写着“精神病院”四个大字。

但即便是建筑格式相匹配，外观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就是这栋楼太他妈太旧了。

防止坠楼的栏杆已经锈成薄纸般摇摇欲坠，地上的哪有什么瓷砖装饰，全都是水泥铺地，偶处还有几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砸成的大小不一的浅坑，更令人惊悚的是，在对面的那扇铁门上，像是被人泼了一桶的红色不明液体，从高至低流了遍地。

如果不是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路程之真的很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一滩刚喷溅出来的血液。

看这喷洒程度，十有**就是动脉被割，已经死了。可既然死了，尸体又在哪里，路程之用目光搜了搜，刹那间，他注意到了铁栏杆上的血迹，要不是路程之眼尖，恐怕很难发现那完全锈了的铁棍上还存留着深色的血迹。

路程之心想：他应该是流血太多导致头昏眼花，从高楼不小心跌落下去。

从这些特征可以看出，假如说之前的星级酒店般的精神病院里的医生看起来会用药物给你治疗的话，那么这栋破得不能再破的精神病院里的医生一定会用铁钉刺穿你的前额叶，让你变成只能流口水的痴呆，甚至心情不好，将你杀了倒也没太所谓。

路程之见状，心里冒起了一股凉意，关门的心呼之欲出，反手就准备关上铁门，可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又微小的声音从右侧离门不远处传来。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后半句还没听清，一只血手突然就抓住了门框，身后的陈勉励心中大感不妙，比起路程之一场副本游戏都没通关过的新人，他好歹通关过三两局，内心深知，新人最会在关键时刻圣母心大发，将垂死挣扎，被判定为死人的玩家多活个几秒，其下场却是引得自己惹火烧身。

你自己死了我不怕，就怕你连累我！

陈勉励快步向前，抬起右脚就往那人的血手上踩。

一脚！手没松。

那人疼得尖叫道：“啊啊啊啊啊疼！！！”

两脚！手依然没松。

“不要！！！不要！！！”

直到四脚五脚，那只血手肿得老高，皮肤上全都是黑印时，才有要松开的迹象。

路程之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踹红了眼的陈勉励，他那代表斯文的眼镜在鼻梁上摇摇欲坠，大汗淋漓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咬牙切齿的嘴巴沉闷的低语着，似乎是在谩骂着这个近死亡时潜意识里求生的人类。

陈勉励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路程之面部的扭曲，也没有收敛住自己的语气，暴露本性的吼道：“快关门啊！”

路程之语气沉闷道：“如果关了门，他就会死！”

陈勉励：“如果不关门，我们就会死！”

陈勉励将最后一个字从喉咙里喊出，路程之顿时没了声音。

陈勉励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外面的人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追他的人又是谁，要是贸然救人，会不会自取灭亡，这一屋子里的人可是活生生的三条人命，说起来怎么也比保全这屋子里的人要好。

见路程之沉默不语，陈勉励以为他是个聪明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在这个世界里，冷眼旁观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路程之依旧没有出声，陈勉励将手放在门上，用力准备关门时，这门竟然纹丝不动。

还没等他弄明白，只听路程之说：“我就问你一件事。”

陈勉励注意到自己使了这么大劲门还不动地原因是为什么了，原来门上还有一只与自己作反作用力的手，那是路程之的。

路程之平静的说：“死老头让我开门的时候，你是不是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把我当炮灰使？”

陈勉励顿住了，他咽了口口水，装作镇定的说：“我没有。”

路程之说：“那你为什么在我开门时，有意离我那么远。就连踹这只手的时候，都要向前走两步。”路程之环顾四周继续说：“你知道的，这间房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了。”

在路程之利用影子看出了死老头离自己非常远的同时，也看到了陈勉励的影子。

不得不承认，在当时，陈勉励的影子只比死老头的影子近了一毫米。就算是不能当着死老头的面反驳他让路程之不要冒这个险，也可以凑近暗中提醒吧。可偏偏陈勉励看出来的同时，一点信号都不跟他说，要不是路程之后来发现异样，或许他可能已经被当作炮灰了。

路程之敢说在这屋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

陈勉励看出来路程之已经猜到了自己龌龊的心思，他也不想用人命去试探，可惜在这个游戏里，把别人当肉垫使，他才能够到挂在高处的通关卷。

陈勉励张口想解释什么，不料路程之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直接推倒了陈勉励，老头子依旧咳嗽得起不来身，空旷的门旁再也没了任何阻碍，只要路程之想，他就可以将人一把拖进来，然后，一定会有一只追着他的怪物冲到房间里，将所有人屠杀干净！

陈勉励自顾自的这么想，他越想越着急，越着急眼镜就越容易掉，直到眼前一片模糊，路程之的身影早已不知道去往何处。

“你要是把他拉进来，我就先杀了你！”陈勉励冲着门外的路程之说，他胡乱的划拉着地板，终于找到了那副银边眼镜，他迫不及待的戴上眼镜，窣的站起身，却只见路程之背着受伤了的短发女生，冷哼一声道：“我没你那么恶心。”

话音落下，路程之反手就将门猛地合上，暴力的几乎是要把门从外面拉断一样。

陈勉励呆立站在门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路程之为了救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将门从外面关上，既解决了不会连累其他人，又做到了守住自己的底线，这么做可谓是皆大欢喜，可陈勉励根本就高兴不起来，他瘫坐在地上，汗水滴滴答答的打湿了自己的手心。

其实在一开始，陈勉励也尝试去帮助濒临绝望的人，可到后来，他明白了，为了活着，他其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放在以前的陈勉励或许会对路程之说：“外面太危险了，你还是进来比较好，里面人多力量大，再怎么厉害的妖怪我们也能打得过。”

而放到了现在已经踏过死亡边缘的陈勉励来说，他只会对此说一句：“装什么装。”

寻找身份牌其实也是副本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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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寻找身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