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愿在办公室里等了片刻，就走了出来。

虽然她现在严重缺钱，但是也还没到约人来一炮连个酒店都不开的程度。

思绪乱七八糟，像是在脑子里拧成了一个奇怪的毛团，毛刺刺的，不论是哪个方向看，都只能出来一个‘根本没地方下手’的结果。

她其实没和人约过。

倒不是因为什么道德洁癖或者是洁身自好的贞操观，而是单纯的因为和她示好的人，总莫名给她一种脏脏的感觉。

生病是很麻烦的事情，稀释注意力，降低工作效率，需要花钱和时间去治疗。

但是卫泽宇看上去就憨憨的，而且莫名给人一种‘他很干净’的感觉，加上她不讨厌他，所以无所谓。

等睡过之后，他不会就觉得到手了不愿意再继续帮她了吧？如果是这样，及时认清一个人，倒也不亏。

卫泽宇刚停下车，就看到李希愿正坐在门口，单手托腮。

她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坐在平台的台阶上，头发带着几分潮湿。

卫泽宇松了口气，他本来是有点担心李希愿这会已经去了别处，还好人还在。

下车，小跑过去，在人影身边放慢步伐，片刻之后坐了下来。

李希愿披着件黑色的大衣，距离远了还看不出来，这会就明显起来了，她里面只穿了件运动文胸，其他就是大片白腻的肌肤。

卫泽宇迟疑了一下，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她的头顶。

李希愿本已经有些开始犯困，几乎要睡着，被大衣压了一下，骤然清醒过来。

她抬头看向热量的方向，就看到个刚打过电话的人。

“啊，是你啊。”李希愿打了个呵欠。

卫泽宇闻到了淡淡的酒味，缓出口气，“我扶你去睡吧，这会已经很晚了。”

李希愿起身，身上的大衣落地。

她转身，把衣服递给卫泽宇，“不用，我醒了。”

卫泽宇接过大衣，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迟疑开口，“你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李希愿起身，还带着几分熏然醉态，轻微摇晃了下。

“与你无关。”说完，打了个呵欠，“走吗？附近有快捷酒店。”

来都来了，李希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临近12点。

“走吧，早点干完早点回去，我还想回公司睡觉。”

“我不是来做这个的。”卫泽宇起身，脸上是明确的不赞同，“我喜欢你没错，但是我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幸福。”

李希愿扬眉，看了他一眼。

方才还说话十分硬气的人这会慌乱起来，他视线左右晃了下，原本白净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怎，怎么了？”

李希愿单手叉腰，忽然生出了点恶趣味。

“如果我和你说我是被人下了药所以才会需要男人呢？”

青年骤然严肃起来。

“有多久了？能确定是什么人吗？你去的哪里？算了，我开了车，先跟我去急诊。报警的事情等会再说。”

话还没说完，他拉着李希愿的手腕就要走。

“诶。”李希愿被拉的下了一级台阶，身上的外套本来就没有扣好，这会更是被人拽的几乎要掉下来。

她连忙拍了拍卫泽宇的后背。

“没有中药，我骗你的。”

卫泽宇转过身，眉头还拧着。

他直勾勾的看了李希愿片刻，看的李希愿又打了个呵欠，这才叹了口气，表情松懈下来。

“算了，不是就好，如果真遇到这种问题，不要找什么男人，也别拖延，直接去医院急诊，医生可以解决的。”

李希愿这会难得软了态度，“是，是，知道了。”

心情似乎也不明原因的软了下来。

卫泽宇察觉李希愿一手按着肩膀上的大衣，抬手将她滑落一边肩膀的衣服拽上。

“天冷，吹到就不好了。”

“行。”李希愿打了个呵欠，“刚那个车是你的？”

“是。”卫泽宇询问，“你不回去睡觉吗？”

“不想睡，时间还早。”

其实李希愿长期处在缺觉的状态里，只要有时间，从来不介意多睡一会。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太一样，“我心情不好。”

卫泽宇迟疑片刻，“我给你点个奶茶外卖？心情不好的话吃点糖会好一点。”

李希愿看了一眼，转身向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她回过头，看向卫泽宇，“你车在哪呢？”

-

车内灯光打开，暖气随之吐出柔和的风。

李希愿抬头看了眼头顶天窗，在车座上摸了片刻，如愿将车座椅放倒。

卫泽宇迟疑，“要开天窗吗？”

“又不是野外看星星圣地，还天这么冷，没必要浪费暖气。”

卫泽宇迟疑片刻，将自己的座椅一并放平，躺在李希愿的身侧。

车内温暖安静，卫泽宇来之前本就已经准备睡觉，没听到李希愿的声音，他不过片刻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李希愿却骤然开口，“我和我妈的关系，差的我觉得没有她我说不定能过得更好。”

卫泽宇恍然回神，带上点迟疑，“需要我安慰你吗？”

“你留个耳朵听就行，不愿意听直接睡觉也行。”

卫泽宇安静了下来。

“我小时候，其实过得真的挺好的。刚两三岁的时候，我爸会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蹲在门口，谁过过路都得夸我一句才能走。”

“那个时候我无法无天，没人能做我的主，就是我爸要说什么，都得给我解释清楚事情怎么回事，得了我的同意再说。”

“如果我爸没死，我大概会长成一个完全无法无天的人。”

李希愿向着头顶伸出手，像是能将头顶的星星都抓在手里。

“我爸死后，厂子没了，我妈不工作，也不知道为什么欠了那么多钱，她受不了苦，没多久就找人另嫁了。”

“我那个时候已经是初中生了，根本不愿意按照我妈的意思跟着她一起去南方躲债。”

“我妈说我是傻子，我说我宁可穷的掉渣，也不愿意这辈子亏心的活。然后吵了一架，从此我和我妈的关系就不好了。”

“后面也不是没后悔过。没钱，穷的三天吃不上饭，饿的喝学校的水，回家才发现因为欠费停水停电了，厕所都冲不了，我那个时候崩溃的……”

“说到底，我不是不想过好日子，只是拧着一口气，后面就算是后悔了，也不愿意向我妈低头罢了。”

“更何况，我根本不是那种知道欠了一堆外债还能心安理得的吃香的喝辣的那种人。”

旁边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动静，李希愿扭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直勾勾看着的视线。

很难评价这是什么样的眼神，柔软的，钦慕的，安静的。

喜欢一个人，是会这样的眼神吗？

李希愿又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她看着微微侧身看着自己的人，直接伸手。

卫泽宇毫无防备的被抓过去亲了一口。

舌头强硬挤进齿列，在对方的口腔里快速逡巡了一遍。

上颚有着密集的凸起，舌尖扫过会有奇异的触感。

卫泽宇发出一声近乎可怜的哼声，双腿蜷缩了下。

他的手想要推开，却刚好摸到了李希愿光滑的肩膀，手便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只要拒绝不坚定，就是不拒绝。李希愿根本没管他的反应，倒是在接触中察觉到些许奇异，舌尖快速在对方上颚扫过。

卫泽宇发出可怜的声音，到底是一手按在她的肩膀，将脸别了过去。

李希愿有些好奇，抬手擦了下润湿的嘴角，一手撑着脸侧，带着好奇看他。

“什么感觉啊，怎么这么大反应？”

卫泽宇像是个蜷缩的虾米，捂着脸翻过身，背对着她。

简直像是被调戏了一样。

因为她的行动而按捺不住的发出这种声音的样子，有点可爱。

李希愿难得生出了几分单纯针对这个人而生的兴致。

李希愿伸手戳了戳卫泽宇的后背，“喂，真的不来一炮吗？反正都在你车里了。”

卫泽宇爬起身，慌忙从车里跑了出去。

李希愿单手撑着颊侧，看着人跑远的背影，轻轻夹了下腿。

唔，和小说里描述的不太一样，舌头毕竟是肌肉的一部分，梆硬。

但是，他的反应还挺有趣的。

李希愿慢条斯理的扣好外套，又捡起卫泽宇的，起身推开车门，抬手戳了下他的脊背。

卫泽宇无声的挪了挪。

他在车前不远蹲成了个球，双手捂脸，背对着她，或像是个遇到危险的刺猬。

就知道蜷起来，这跑都不知道跑的样子，真遇到点什么人，怕是随随便便就让人吃干抹净了吧？

李希愿抬手把他的大衣盖在了卫泽宇的头顶，覆盖住对方的大半身影，“我回去了，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卫泽宇抬起头。

他脸颊已经红成一片，眼里也含着点成分不明的眼泪，看着李希愿走都走的格外潇洒的背影。

“还有，有兴趣了给我打电话啊。”

头也不回的说完，李希愿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栋的遮掩之后。

什么有兴趣？

卫泽宇茫然片刻，随即将脑袋又埋进了双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