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临近了年关。
这些时日倒是不见傅元辰又搞什么幺蛾子,好歹宋祁真再如何说也是个太子,即便是质子他也是不能太过光兵正大的下手。
烹茶调酒,小日悠悠,转眼间就到了除夕。
质子府上虽不说有多好,但明面上该有的还是基本上都有的。
晏之何还是第一次过凡间的除夕,颇有些好奇。
因为质子府上人不多,一应事务便由霍影来负责了。
晏之何便看他给外出置办的人列了个货物清单,倒还是不少。
他难得有兴致多瞧了几眼。
到了夜间,房中噼里啪啦的烧着炭火,窗户半开着。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说不出的静谧安详。
宋祁真抱着手中的暖炉,看着正在酌酒望月的人,笑道:“这几日年关筹备,我看先生颇为关注,倒不曾想先生竟如此看重这种事?”
“倒也不是看重”晏之何放下酒杯,“不过是第一次见,觉得有趣罢了。”他倒也是坦然。
“第一次见?”宋祁真顿了顿,沉默了良久“先生竟这般坦然?”
“这有何不好坦然的?”晏之何轻笑一声。
“那这世上……可真有仙人?”
“仙人?”晏之何挑眉,“殿下为何会这么认为?此世自然无仙人,有的不过是不过是局外人罢了。”
“那先生先前与我说的话又是何意思?”宋祁真抬头看他,言辞间多了几分追根问底。
“是何意思?吾立于亭中,观一方池中游鱼,望其相争。一鱼生颓意,吾心怜,外力助之,他鱼败。”晏之何神色间颇有几分漫不经心,“不过如此而已。”
“先生看来我便是那池中之鱼?”宋祁真攥紧了手中的暖炉,攥的手指泛白。
“是不是池中鱼还是要看殿下自己”晏之何睨了他一眼,眸中笑意似有似无,“殿下这般追根问底,到底是想问什么?”
宋祁真动作一僵,又笑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先生便如那天上仙人一般,好似这世间千帆都不过先生眼中。”
“那你倒是想错了”晏之何勾唇笑道,“这世间芸芸众生,是我最喜爱不过的了。”
“先生大德。”宋祁真敛眸,心中苦笑,是啊,大爱苍生,他也是苍生,他也……仅是苍生而已。
“今已过了几月了,殿下的事可有进展?”晏之何看向宋祁真,随口问道。
“不过才三月余,先生竟这般急促?”宋祁真倒茶的手顿了顿,复又道,“晋国那边,在先生离去不久后就联系上了,楚国这边…皇室虽相争激烈,但有楚皇压着,大的动作还要再等等。”
晏之何捻了捻手指,目光看向渺渺生烟的香炉,“楚皇威势虽重,但年事已高,更何况如今楚国还未有太子,而楚国大皇子却已近不惑之年。”扬了扬眉梢,“这京都可平静不了太长时间了。”
“先生提点至此,宇思受教。”宋祁真略低了一低头。
晏之何倒没有回应,屋内一时无话。
晏之何又浅酌了酒便告辞离开了。
走在廊中,看着亭中风雪依旧,他方才确实有催促宋祁真的意思,一开始本以为自己还有那个耐心在此界呆上三年,如今不过几月便觉得分外乏味,此界与他那世界中的凡间无有不同,要说意外……
晏之何眸中浮现几分兴味。
也就只有那个叫做“系统”的东西了。
不过先前既答应了宋祁真三年的时间,他倒也不欲食言。
但这三年时间自然不能白白浪费,那系统他已经研究过了,剩下的时间倒不如去参悟参悟此界天道。
心中已有主意,便转身又回了他在这质子府中的居处,留下一纸书信,身形便消失不见了。
*
时光如梭,仿若白驹过隙般,又是一年燕归时。
有白鸽飞入府中,一双修长的手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密信。
这已经是晏之何离开的第三年了。
宋祁真身着一件白色锦袍,站在书房中。昔日病弱的青年,身姿也逐渐挺拔,渐渐有了身居高位的气势。
宋祁真将看过的信纸用烛火燃尽,眸中神色不明。
霍影上前一步,躬身一礼,“主子。”
“说。”宋祁真摆了摆手。
“晋国那边大殿下最近动作颇多,恐怕等不了多长时间了。”霍影低敛着头,握紧手中的剑柄,心中有难掩的激动,“近日晋楚边境上摩擦渐多,晋楚之战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况且楚国春猎在即,楚国大皇子应该会在那时动手,到时候楚国内忧外患,主子定能顺利归晋。”
“嗯。”宋祁真应了一声,这分明是三年筹划的终得来的结果,如今却反而没有多少欣喜,“傅元辰那里如何?”
“五皇子最近没什么动作,确实有按先前合作的约定来的,如今京都乱的很,皇子朝臣权势倾轧,再有楚皇自入春以来身体便每况愈下,他估计也等不了多久了。”霍影禀报。
“盯紧他。”宋抬眸,眸中锐意尽显,“傅元辰可不会是什么安分的人,归国之前,本宫不希望在他那里栽了跟头。”
说来当初宋祁真自己都难以置信,在楚国的第一个合作对象竟然会是傅元辰。
不过…宋祁真眸中波云诡谲,有些东西在权势面前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不知道……宋祁真忽然想到了那个人,眸中氤氲的情绪忽然一顿,那人不声不响便走了三年,一如当初的突然出现一般,走时连一封书信都未曾留,只有一本剑谱,还是留给霍影的。
这三年来,宋祁真自己扪心自问过很多遍,自己到底倾慕他哪一点?
是三番五次的救他性命?还是当年恍然的惊艳一瞥?亦或者是那人与他不经意间的亲近?
或许都有,又或许都没有,至今时他都没想明白。
在那人走后,他也曾让霍影去寻过,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说是三月,但他与那人相处连一月都不足,有时回忆起来,他甚至都以为那只是一个梦,那人也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晏、之、何”口中喃喃出声,这三个字缠绕在唇齿间,别样的刻骨铭心。
这可是你说的三年之期,如今三年已到,你又在哪里呢?
霍影立在一旁,低垂着头,他耳力极好,自然是听到自家主子口中低喃的名字,抿了抿唇,心中祈祷着,晏先生快些回来吧。
*
晋国,皇宫。
宋祁浩一手支着头,半躺在软榻上。下方有黑衣人单膝跪地。
“不过区区一个弃子,刺杀又失败了?”宋祁浩斜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下属。
“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黑衣人低头告罪。
“哼!”宋祁浩冷哼一声,猛然从榻上坐起,“本宫要的是你这一句知罪吗?”
话音刚落,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咋了过去,霎时间,黑衣人头上便有血滴落。
“请主子责罚。”黑衣人重复道。
“哼,自己滚下去领罚!”宋祁浩眸中冷光乍现,该说什么?还真不愧是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宋祁浩心中忽又古怪的笑了一下,仙长啊仙长,你护的又是谁呢?
“是。”黑衣人领命退下。
“我早就说过了气运之子不可能那么容易死的。”系统对他颇有几分怨怪。
当时晏之何离开并没有将系统带走,反而是让它依旧呆在宋祁浩的身边。
这系统虽无什么大用,但小用也还是有的,比如之前呈给晋皇的水车图纸。
宋祁浩如今面上已不见面对黑衣人时的怒色,听见系统的话,冷笑了一声讽刺道:“你除了会说两句马后炮,还有什么用吗?”
“你……”系统在宋祁浩脑海里的光团模样,由橙黄色变成了红色,看起来气的不轻。
要说以前宋祁浩这么讽刺它,气急了它还敢对这人用点儿电击惩罚,但奈何这人如今算是那位大人的……姘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关系,反正如今它是不敢对宋祁浩用什么惩罚了,盖因它之前有一任宿主是个祸国妖妃,枕头风的威力它早已见识过了,才不会那么上赶着去作死。
宋祁浩眯了眯眼,如今距他登临帝位不过一步之遥,他倒是不在乎正统不正统,做甚非要那太子之名,直接一步登帝岂不更好?
但那老皇帝生性多疑,他先前不过略施小计便让这老皇帝对宋祁真心生猜忌,将人送去楚国做质子。
宋祁浩勾唇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他太善良了,竟给了这老皇帝一种他好欺负的错觉,竟还想利用他作筏子?
唔?让他猜一猜,这又是给他意中的哪位皇子铺路呢?
宋祁浩宛如恶鬼般低声笑着。
房中灯火明明灭灭,映得宋祁浩脸上分外的诡异……
*
且说如今被这么多人念着的晏之何又是在何处呢?
自三年前质子府离去,晏之何便找了一处山林,闭关感悟此界的天道法则。
三年时间就这么度了过去,也不过眨眼一瞬间而已。
晏之何缓缓睁开眼睛,周身气机尽敛,眸中似有金色符文划过,闪瞬即逝。
此界天机虽乱,但亦是别有一番的不同。
就比为何此界气运皆系于宋祁真一人之身?没想到这宋祁真竟是此界天道的化身。
难怪气运如此强横。
倒也是难得那系统有法子能篡取天道气运,便是没他这横插一脚……晏之何想到了宋祁浩,轻笑一声,那倒还真是不一定。
宋祁浩此人,心智计谋皆不缺,缺的不过是一二气运。
但奈何此界天道尚且稚嫩,天地规则尚不完善,必须要按着“轨迹”来运行,否则也不会就这么埋没了他。
晏之何起身,将设下的结界撤掉,三年时间,他在此界呆的确实够长了……
感谢宝宝们的阅读哦~(≧▽≦)么么啾~
这个世界大概再有一两章就完结了,宝宝们想要番外吗?可以留言哦,我看看写到最后要不要整一个番外,嘿嘿(??ω?)?嘿
然后我需要说一下哦,
第一个世界是用来给主角一个过度的,在感情线和事业线的占比上可能把握得不是很好,作者也是算一个半新的写手,我很努力的想写出我心中的晏之何,可能如今文笔上还有些青涩,但我会努力哒,谢谢宝宝们对我的支持,爱你们呦~(^0^)/
有什么合理的建议尽管提,作者还是很虚心好学滴[比心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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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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