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吴钩的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他怀疑人生，怀疑世界，怀疑宁雅是不是黑粉头子……

他心潮澎湃，如同木星上的红斑大风暴，最后谨慎地打出三个字：【为什么？】

宁雅：【我要看一下那些骂你的人的回复速度，判断一下维权成功的可能性，以及可能付出的代价。】

吴钩不懂，但他尊重专业人士，于是，他把刚才发的话又发了一遍。

来了来了又来了，十几秒之内，就出了三十多条骂他的。

宁雅仔细分析，这些账号ID气质相似，IP一样，主页都是转发，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

水军有两种：一种是真·活人发贴，肉身在天南海北；一种是机器批量发贴，IP由系统修改。

发一条改一个IP系统可以做到，但是很麻烦，要加钱。

跟吴钩过不去的人，也许选择就是最便宜的机器人发贴，还有“五十条改一次IP”的套餐。

宁雅又找到吴钩：【你再发一条，随便什么都行。】

吴钩：【？】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挑衅，然后找到我家，把我给杀了啊？听说现在人·肉·搜索很厉害。】

网上有个梗：成年男人狂暴起来，是能单手接核弹，徒手撕星舰的。

核弹和星舰不好说，私底下摸上门还是真的有可能的。

某点家的灵异大神和军事大神在争一个排行榜的时候，灵异大神是真的细细查了军事大神两三个月，找到他家大概的位置，然后去他家转悠了半天，虽然没找到人，但也把军事大神吓得够呛。

吴钩的住址虽然不是公开信息，但他的工作室是，就算伤不了他，伤了他的客户，伤了他的员工，也都是麻烦事。

所以，他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算放一放，等风头过去就没事了，他又没有干坏事。

宁雅：【你发两次，每次内容一样。】

吴钩更加迷茫。

宁雅没有再说什么，让他自己决定。

他犹犹豫豫了十分钟，还是发了。

第一条：哈哈哈。

瞬间触发三十几个评论，一百多个转发。

第二条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评论、转发都没有……

宁雅通过舆论监控软件，也只找到了一张发在热度最高的辱骂贴里的截图。

内容只有吴钩刚才发的“哈哈哈”，以及这个人的一句话：看看他的嘴脸。

这条截图发出去半个小时，转、评、赞也是一个都没有。

除此之外，再也无人提起。

看来水军套餐已经用完了。

宁雅把她监控的结果告诉吴钩：【对方是有组织的水军，手法也不高明，我建议你可以报警，让警方通过他们的渠道找出那个人。】

吴钩：【算了，我会被报复的。】

宁雅：【这个月你不是第一个，有个家里养猫的灵异区百万UP主，被人网暴说他虐待他家的小猫。一个科普食品安全的，被人诬告吸毒。有利益冲突就躲不了，除非你以后都不想开工作室了。】

吴钩的胆子小归小，优点是听劝，他怕了半天，还是报警了。

宁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把能找的人都找完了，想到的最后一个跟他的事稍稍沾一点边的人。

也是在他最绝望，最难过的时候唯一一个愿意伸手帮他一把，并且坚持到最后的人。

要是宁雅积极给他出主意想办法，他在后面说：“算啦，算啦，别打啦。”

那他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看着吴钩发回来的报警回执，问要不要把这个发到社交平台。

宁雅：【这就不用了，不太吉利。等有结果再说吧。】

不是她迷信，是因为这个行为会让人想起另外两位故人：

娱乐圈里有两个晒出律师函的人，一个上午晒律师函，下午就被蓝底白字。还有一个被判了十三年。

会给观众带来不好的联想。

宁雅本来已经想关掉电脑回家了，忽然看着电脑上的报警回执，想了想，还是给吴钩打了一句话：

【这种案子要处理的时间很长，也不一定会有结果。与其纠结过去，不如想想未来，专心在你的专业领域上，相信这件事真正的责任人会被处理，到时候，他被处理，你拿出作品，以后会有人替你叫屈的。】

得做好预期管理，她今天把吴钩的期望拉太高了，折腾了半天，谁不希望事情能有一个结果。

如果吴钩预期的结果是对方赔个几百万，结果最后是轻飘飘一个口头道歉，怕不是要把他给气死。

这次吴钩回复的很快：【我明白，谢谢。】

宁雅这边又跳出消息窗，说起这次炸山已经引起了广泛的不满，因为户外运动在很久以前打出的口号就是：“唯一可以带走的是照片和回忆，唯一可以留下的是脚印”，所以，吸引来的玩家也都认同这个价值观。

把山给炸了，实在是跟整体调性不符。

一个品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自己的核心用户。

宁雅本来要走的，但这条消息里还有市场营销专家的分析链接、公关专家的分析链接、起哄看热闹者的发言链接。

链接里面，还有链接……

宁雅就在链接里迷失了自我，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一点。

常年有人蹲守的技术部在另一层楼，今晚她所在区域没有人值班，整个楼层一片漆黑，只有她头顶上的两截灯是亮着的。

忽然，宁雅头上的灯灭了，台式机也断气了。

公司在十二点的时候会统一关灯关空调，还在加班的人可以把自己所在区域的灯和空调再次打开。

但绝对不会把插座的电也断掉，美术组那边还要开机渲染呢。

何况现在是一点，已经拉过一次电了。

孙凝海跟她说过一个公司加班太晚，员工看到电脑屏幕的反光里有阿飘的故事，说那些是大楼下面的鬼魂，他们晚上要出来玩，结果人还不走，就会恶作剧赶人。

宁雅是不信这些的，宫里的巫蛊案不是真的想咒死人，而是要让别人相信此人想咒死人，她什么没见过。

她相信这只是不想加班的理由，或者眼疾的前兆。

宁雅正想下班回家，忽然，眼角余光看见有个身影晃了一下，然后消失了。

再然后，头顶上的灯再次亮起，电脑的电源指示灯也亮了。

宁雅心中灵光一闪：不会是有人想关他那半边的电，关到我这来了吧？

她决定去配电房看看，要是此人还在的话，她得提醒那个人一下，看清楚再拉闸，要是把美术组的电给关了，美术组会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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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