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原发/静水弥弥

明韶话落，察到身上无形之的压迫感逐渐减退。

刚才随着烛光晃动的身影已经远离她的视线之中，明韶微不可偷偷舒口气。

明韶眼帘微垂，掩住眼底的思量，每次和天子相处一直以后的压迫感不但未有减退，现在这种感觉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卫峥眉目清淡无波，眼风淡淡掠过明韶。

少倾，男人如闲庭漫步，步子稳重优雅。负手缓缓又走出凤元宫。

天子人一离开，凤元宫里的宫人默默垂首行礼。

青芹姑姑带着宫娥备好洗漱所用，进来伺候明韶入寝。

青芹手里朱色漆盘放着安神汤，她抬眼看到明韶一副虚弱恍神的模样。

明韶指尖按着鬓角不停轻柔，身子虚虚倚着妆台，凝白的雪肤显上一层浅浅的汗意。

青芹眉目一愣，将手中的漆盘到旁边的红木圆桌上，目露出几分忧色，轻手轻脚走到明韶身边，低声问道，“娘娘，陛下可是刚才与您说了什么要紧的事？”

明韶闻言放下皓腕，任由青芹姑姑轻轻揉捏太阳穴的位置，用指尖缓缓抚平微蹙的眉稍，“是关于长秋宫的事。本宫免不了照看几日。”

青芹姑姑听出来明韶指的是傅姀昏迷前特意召些勋贵夫人来入宫一事，她不知道什么内情。

何况青芹姑姑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们做婢子的，只管伺候好主子就行了。

但青芹可以看出，太后故意打帝后的脸，就差告诉天下人，天子苛待太后，不但不孝，简直有心将她往死路上逼。

傅姀除了给帝后泼一盆不冷不热的脏水，她来这么一个狠招，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不过是担心自己无缘无故就送了命。

不管下面她遭遇什么不测，帝后都要担着谋害太后的嫌疑。

青芹姑姑闻言眉心紧皱，手下给明韶按揉的力道更为舒缓，“娘娘不必忧心，那位正值重病时候，添不了什么乱子。”

明韶轻轻叹息，微微颔首，算是认同青芹姑姑所言。

青芹伺候完明韶用完安神汤，又伺候明韶入浴一回，收拾明韶换下的贴身寝衣。

青芹姑姑将手中的衣物交予辛夷，“我看娘娘又出了一身薄汗。”将手中衣物又翻看一遍，皱眉道，“辛夷姑娘，我不是交代过，娘娘的贴身寝衣不必特意去熏香料，你们怎么还…”

辛夷神色明显愣怔一下，闻言拿过青芹姑姑手中的衣物，轻轻嗅了几下，一股淡淡苦松夹杂着些许熏甜的味道，令人说不上来，似药非药，但又不像纯正的熏香那样一样醇厚。

辛夷神情逐渐警然起来，连忙否认摇头道，“姑姑，奴婢给娘娘准备寝衣，一向是听从您的吩咐，从来没有自作主张。”

青芹姑姑眉目犹疑看了一眼辛夷，语调一沉，“当真？”明显是不相信辛夷所言。

辛夷慢慢垂颈跪地，神色郑重至极，出言道，

“奴婢不敢说谎，姑姑不信我，总要信木槿。她一直和奴婢在一起，娘娘入寝的衣物只经过我们两人之手。其他的人奴婢敢保证，没有碰一下。”

辛夷话落，气氛突然凝滞，青芹姑姑听到辛夷搬出从将军府带来的木槿，神色渐缓，别的人不敢保证，但是木槿肯定不会背叛凤元宫。

青芹和辛夷相对而视，皆露出沉沉的思索之色，眉目一派的沉重起来。

青芹姑姑眉头骤然拧成一团，突然对辛夷急声道，“你去将娘娘在长秋宫穿戴过的衣物拿过来。”

辛夷闻听，匆匆忙忙拎着裙摆站起来，来不及行礼埋头一路小跑，去拿明韶换洗的衣物。

等辛夷急匆匆拿来明韶穿过的衣物。青芹姑姑已经让凤元宫宫人重新掌起琉璃宫灯，吩咐人偷偷去喊太医院御医过来。

青芹姑姑思来想去不放心，宫里人暗算人的法子比比皆是，长秋宫太后能独占鳌头，霸占先帝宠爱数年，要说她手里没点手段恐怕没人信。

明韶每夜入睡必须需要用安神汤，这是出宫以后落下的毛病。

明韶有药物辅助，一旦入睡宫人轻易叫不醒，凤元宫伺候的人也不敢去惊醒皇后娘娘，想着先将御医请来给皇后把脉。

青芹姑姑望了一眼内殿，层层缭绕的云纱垂地，紫檀镂彩凤榻上，锦缎绣被下隐约裹着属于女子玲珑纤细的曲线，里面的明韶睡的正是安稳。

青芹姑姑收敛神色，唤来辛夷，难得开窍一回吩咐她去唤天子过来。

辛夷神色微愣，反应过来行礼道，“奴婢这就请陛下过来。”青芹姑姑吩咐的事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青芹姑姑凝视辛夷几人远去的背影消融在夜色里，浅浅叹息。果然辛夷她们背后的主子还是天子，这个时辰天子早已安寝，寻常的宫人谁敢去乾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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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宫内殿，灯火通明一片，只闻听烛花轻晃不时的噼啪声，里面寂静无声。

福山子带着伺候的宫人悄然进殿，听不到里面的响声。

出于谨慎，福山子不由自主放慢了步子，后面的宫人更是放缓气息，大气都不敢喘。

辛夷等人俯跪下身子，头紧紧扣地，一动不动，几人脊背微颤，头紧紧贴在地上冰冷的黑色石砖，砖面已经逐渐晕染一块块的汗渍。

卫峥显然是刚刚就寝，黑缎的头发披落下来，他身上随意套着一件锦袍，缭乱的衣襟散散松开，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肌理。

卫峥眉目犹带几分清醒后的疏懒，眸光冷冷掠过下首几人，吩咐福山子，“备辇，去凤元宫。”

福山子闻言将手中的拂尘往腰后一别，轻颠着步子猫着腰麻利给卫峥系好衣襟，扣好腰带。

卫峥眉眼显出少许不耐之色，不等福山子让开，轻轻挥袖迈开步履，人已经疾步走到殿门。

福山子看天子已经出去，回头看还在愣着的辛夷等人，催促道，“姑娘们快跟上呀！”

辛夷和卷柏闻言，各自偷偷抬头对望一眼，缓缓摇头，额头冷汗涔涔，又继续跪着。

福山子探头看到已经上辇的卫峥，再看几个跪着的榆木疙瘩，急得直跺脚，“哎呀”几声，

“咱家说你们也不开开脑子，陛下真治罪。还会等你们跪到现在，凤元宫的人问罪也是娘娘的事。”

辛夷等人听到福山子的话，眉间露出几分恍惚。

少倾意会过来露出少许明了之色，几人默默给福山子行礼谢恩。

听懂福山子提点的意思，天子有意将她们全然交给皇后，她们以后只能听从皇后的吩咐

辛夷等人不敢耽搁匆匆站起来，随着福山子跟着御辇一路小跑往凤元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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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元宫内殿，层层纱幔漫漫垂落，朦朦胧胧之间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动静极轻，似乎不想打扰到昏睡的人儿。

卫峥伸出骨节分明的指尖，徐徐挑开天青色的纱幔，目光望到凤榻间安睡的明韶，眉眼之中凌冽逼人的寒气渐缓，撩袍无声无息坐在明韶榻侧。

“御医怎么说？可让人仔细查看过？”跪在下首的青芹听到帝王声音暗藏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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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