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芋盛出看着与视频里差不多的可乐鸡翅年糕,递筷子给姜之久:“米饭还要等几分钟,先尝尝吧。”
姜之久笑着抬头,好似刚才她心里没有过任何难过,笑意盈盈地说:“辛苦妹妹,我先尝尝。你要是想找记忆,你随便在我家逛。但最里面的那件次卧不要打开,里面堆满了我的杂物。”
“嗯。”
舒芋转身去四处走动看是否有物品能让她有熟悉感,姜之久夹起还烫嘴的鸡翅轻轻咬了一口。
沉默了有半分钟。
真、的、超、级、咸。
而且还隐约有股肉腥味,肉质也像是没熟。
舒芋不仅忘了她的专业知识,做菜也彻底忘了。
她主页的那些视频,都没有标记用料多少,主打的就是拍摄运镜剪辑非常漂亮。
舒芋刚刚看了一遍后凭感觉做菜,感觉实在不对。
“味道怎么样?”舒芋被阳光耀得像渡了金边的身影站在酒柜那边问。
姜之久眯眼笑得十分满足,并十分坦诚:“妹妹对不起,我想点外卖。”
“这么难吃吗?”
舒芋眉微皱,走过来要尝。
姜之久忙将盘子拿开,不给舒芋碰到的机会,就算这么咸还带点腥,一会儿等舒芋走了后,她仍是可以吃光的。
“不给你尝,”姜之久话锋一转,对舒芋说,“对了,我刚搬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过一本食谱,我给你找找啊,我猜想可能是你写的。”
姜之久东翻西找的,最后踮脚去翻厨房上面的柜子,隐约瞧见一个白色笔记本,她回头笑说:“舒芋我找到了,你快来看!”
姜之久向外抽笔记本,却突然见到一把水果刀随着笔记本一起掉下来。
姜之久虽然是Omega,但她是Omega里最强的S级,否则她也不会和S级的舒芋百分百契合。
她只是身娇体软而已,反应不慢,迅速向后避开水果刀。
可后面还有一颗石榴滚落下来。
姜之久躲避不及那颗石榴要砸到自己的头,舒芋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拉开了姜之久。
同时水果刀划过舒芋的手臂上,带着血清脆落地,一道血珠从舒芋手臂上冒出来。
“舒芋!”
姜之久扔下笔记本慌张地拽舒芋看血,小拇指长的一道伤,在小手臂中间的内侧,不知道伤口有多深,她急忙转身:“你等我,我去翻一下次卧找药。”
家里客厅挂画摆件抽屉里的所有东西都放在次卧了,包括她们的婚纱照。
药也在次卧,姜之久急忙转身跑去次卧。
她不知道笔记本上面有刀,但现在想来应该是舒芋怕她自己在家里削水果削到手才故意放到上面的。
那把水果刀没有刀鞘保护套,是和厨房刀架上的刀具是一套,没有单独保护套,才会这样掉下来。
石榴是怎么回事,是舒芋随手放上去的?
都怪她没有踩凳子提前看一眼才害得舒芋受伤,姜之久后悔得眼睛发酸,加快速度跑向次卧。
舒芋望着那一道仿佛红色蝴蝶的翩翩身影,心里蓦的一动,记起那天在步行街时姜之久弯着腰满面泪痕的模样。
“不用麻烦去找,”身后响起舒芋不在意的声音,“我没事,伤口不深,我先用清水冲洗。”
姜之久边跑边回头说:“清水里有细菌,你等我找药。”
“不是严重伤口,我去小区药店清理就行。”
姜之久被迫停了步,她站在次卧门口,看到了舒芋眼里的冷淡。
舒芋说:“我先走了。”
姜之久难过地深呼吸,温声说:“舒芋,无论是不是严重的伤,都是因我而起,我想为你消毒伤口包扎好,好吗?”
“不用,”舒芋冷淡不在意,仿佛受伤的不是她自己,“没那么严重。”
她拿起笔记本翻了翻,认识自己的笔迹,确定是自己的笔记本,随意抬起晃了晃说:“本子是我的,我拿走了。”
“舒芋!”
姜之久急急地走过来拽舒芋的另一只胳膊:“你先别走,你等我给你……”
她忽然被舒芋皱眉用力甩开,甩得她双手僵硬地停滞在空中。
姜之久忍住这一刻铺天盖地的难过,无所谓被甩手般的强颜笑着收回手,轻笑解释:“对不起,你别紧张,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很想为你包扎伤口。”
舒芋沉默须臾,退后两步拉开和姜之久的距离。
她知道自己流了血,血液流动会让信息素分泌加快愈浓,如果姜之久为她消毒包扎,姜之久身体会很不舒服。
自分化后,她总要小心不要让自己受伤流血,每次不小心流血,周围的Omega同学或路人都会跟着跟着难受。
姜之久低头揉手腕,再次看到舒芋的躲避态度,难以控制地眼睫扑簌簌地颤抖。
原来舒芋这样讨厌她碰她,是不是在舒芋潜意识里,深深地痛恨被她触碰?
舒芋对任何人都没有主动解释的习惯,但她此时看姜之久垂下的眼睑,心里生出莫名的歉疚与心疼,终究解释:“白若柳说你最近发热期虚弱,我血液里的信息素很浓,我担心对你有影响,所以我先走了。”
姜之久本来在看到舒芋躲避她时的潜意识动作,她已经难受得好似心树上的所有树叶都扑簌变黄成了凄冷落叶。
突然听到舒芋的解释,她顿时释怀抬眼笑:“原来是为我考虑的?”
姜之久展颜笑开,仿佛一朵含苞待放许久、被人期待了许久的花,突然之间在盛夏阳光下绚烂盛开。
舒芋听到了自己心底心跳慌乱的声音,她随意点头,径直向门口走去。
姜之久知道舒芋已经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她只好送舒芋到门口。
她想为舒芋包扎,想问舒芋疼不疼,最终她咽下所有,只说:“舒芋妹妹,以后你想来做菜或是寻找记忆,随时过来都可以。刚刚发生的事让我很内疚,我随时欢迎你过来。”
舒芋安静片刻,淡道:“姜老板不用放在心上。以后注意安全,别再伤到自己。”
关上门离去,舒芋的冷淡拒绝神情还是映在了姜之久的眼里。
姜之久去捡起那只快要放坏还没坏掉的圆石榴。
突然看到石榴上有一个刀刻的可爱笑脸。
她没刻过。
来搬家的阿姨不会有空刻。
只能是失忆前的舒芋刻给她玩的。
姜之久看了好半晌,看得眼泪扑簌簌地掉,最后拍下照片永久保存下来。
曾经吃什么都挑剔的姜之久转身坐回到餐桌上,一口口地将舒芋为她做的菜、为她切剥的水果都吃掉,吃到发撑和胃疼。
手臂上的伤看似不大,却影响到了舒芋的生活,这两日舒芋都是用左手做事。
厨房里,阿姨为舒芋切好需要做的菜,舒芋按照她笔记本上的食谱用左手烧菜。
她左手虽然不及右手,但比普通人还是灵活许多。
食谱笔记记得很认真,甚至认真到超出了她对自己的认识。
笔记本上的每道菜都经历过至少两次勾画,比如菜咸肉腥味大,下一次会标上更改的盐的用量和去腥新加了花椒香叶等。
哪一道菜的十三香或糖或孜然的味道多了,或是煮肉时间不够,蒸海鲜的时间过长,都有第二次的更改,有的菜品复杂要经历多遍工序,备注字数多,至少做三次才能够完全满意。
舒芋之前很讨厌进厨房,她不敢想象这三年里她经历了什么,会将食谱写得这样认真仔细,好似在为一个口味极其挑剔的贵宾做菜一样。
“可能是小姐之前在学校总点外卖,把自己的胃吃得不太好了,所以小姐就开始自己做饭了。”保姆阿姨说。
舒芋左手调小火,清丽面容回头问:“我有胃病吗?”
保姆阿姨哑口,不确定地问:“好像是,可能有吧?”
舒芋点开微信输入“胃”字,查找聊天记录,结果为零。
再点开自己的外卖软件查看订单记录,只能看到近一年的记录,仍是为零。
舒芋什么都想不起来,想得头痛,不再想了,盛出可乐年糕鸡翅端去餐厅,放到品尝师白若柳面前,冷淡一个字:“吃。”
白若柳正跟某位Omega漂亮姐姐聊天,姐姐问:“她胳膊长没长好一些啊?谁帮她洗澡洗头发啊?白白,我想假扮一下SPA按摩师去找她,等她敷面膜时我进去怎么样?”
白若柳回:“行了姑奶奶,她好着呢,就这样。”
放下手机,白若柳拿起筷子先尝了筷年糕,然后对舒芋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舒芋也知道味道不会差,她是完全按照食谱笔记本上做的。
“你自己不尝尝吗?”白若柳问。
“不尝,”舒芋没什么胃口,“我想去学校转转。”
她还记得研一同学,但不记得博一同学和老师。
她没办法忽视失去的记忆,她心里空落落得厉害,总想要找到记忆填补才行,不然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白若柳连着试吃好几天舒芋的菜,不能白吃,点头说:“等我提前帮你打听清楚了,我再陪你回学校。对了,既然久姐正在住那房子,你应该就不打算买下来了是吧?”
舒芋倚站在桌边喝水,手托着水杯深思,清冷完美的面容凝结出了一点不安:“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她。”
白若柳险些被噎着,重重咳了好几声抬头:“为什么?”
“不为什么。”
白若柳目光怔然,完了,漂亮姐姐若是知道要哭死了。
舒芋想,姜之久那张脸美得让她分不清自己是见色起意还是什么,让她很心烦意燥,总之还是不听到姜之久这三个字、不见到姜之久那个人最好,免得再发生失控的事。
隔两日,白若柳找上门来,却是没陪舒芋去学校,先提议陪舒芋去逛街,试着看能不能帮舒芋找到舒芋梦里的那一件红裙。
这个提议很荒唐,但空白找不到填补的记忆让舒芋心慌意乱,与白若柳去逛了街。
商场里,一间间店铺走进去,舒芋总会第一眼目光落到里面的红裙上,有时一眼就辨认出来知道不是,有时看似很像、走近了看或是上手摸过后知道不是。
仿似总有一道门立在她面前,时时隔开她、阻止她推开那一扇门,让她看不到关于她丢失的记忆。
又进一间店铺,白若柳遇到了一位熟人。
女孩子正坐在无靠背的沙发上翻看杂志,白若柳过去挥手:“于伊?巧了啊,自己来的吗?”
于伊抬眼,面容神情似Alpha,有一丝清冷:“陪朋友。”
“陪女朋友?”
于伊冷瞥白若柳:“你话很多。”
舒芋听到,也冷瞥了一眼白若柳。
那女孩子显然是陪女朋友来逛街的,白若柳何必多嘴再问。
白若柳与于伊攀谈,舒芋只得陪着停留在这间店铺。
舒芋随意逛着,随意地向角落里一瞥。
忽瞧见一件很漂亮的红裙,颜色是樱桃红,鬼使神差的,她觉得这件裙子应该会很适合姜之久。
姜之久肤色白身材好,一般人无法驾驭的樱桃红,若是姜之久穿上,却一定会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舒芋向角落里走去,想要触摸一下这件樱桃红裙的布料,这时试衣间门打开,里面穿着一件樱桃红裙的女人走出来。
细小的拉链在腰侧,女人还未拉上,腰侧的那一块雪白肌肤如冰山白雪莲,纤柔手指提着拉链徐徐向上拉去,女人笑着抬头:“于伊宝贝快来帮我看……呀,舒芋宝贝!”
是姜之久。
舒芋的心跳像风中花瓣一样浮起,姜之久穿这件红裙比她想象中更适合。
姜之久的皮相骨相甚至灵魂好似都是美的媚的,与之相得益彰。
舒芋的心跳又似碎石落下,她侧头望向白若柳与之攀谈的人。
刚刚白若柳问那人是不是陪女朋友来的,那人默认了。
姜之久找女朋友的速度果然很快。
竟还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叫她宝贝。
海王的世界,都这么轻浮吗?
舒芋随意拿起一件衣服:“借过。”
径直走向试衣间。
关上门,舒芋看着试衣间墙壁衣挂上挂着的姜之久的长裙久久沉默,她刚刚还不如转身走了。
姜之久身上总有玫瑰香,她留在试衣间里的红色长裙也有玫瑰香,舒芋蓦然有两分恍惚,梦里的红裙就好似是这一件。
她无意识地抬手去摸,红裙料子触摸柔软,如柔丝一样,一阵风吹过,就会将裙子吹离她的手心,远远飘去。
忽然门被敲响和推开,姜之久走了进来。
香气停在舒芋面前,姜之久问:“舒芋妹妹,姐姐穿这件裙子好看吗?”
然而舒芋此时的态度不仅是冷淡,更是冷漠。
“不好看吗?”姜之久问。
舒芋冷道:“你自己买衣服,你不该问我。”
姜之久轻叹了口气:“那好吧,不问你了。”
姜之久退后两步,作势拉下侧腰拉链脱下刚试过的樱桃红裙,动听又娇柔的嗓音俯身问舒芋:“妹妹,方便姐姐在你面前换衣服吗?大家都是女孩子,你应该不介意吧?”
舒芋端坐在换衣沙发上抬眼看俯身的姜之久,声音冷得能冻出冰碴来:“你女朋友还在外面,你认为合适吗?”
姜之久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只懵懵的漂亮布偶猫咪:“你说什么?”
舒芋不耐烦:“外面,你女朋友。”
姜之久忽然慢慢笑开,笑得手撑舒芋肩膀,又笑得脸也埋到舒芋肩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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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吃醋醋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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